當天晚上，菲爾戈黛特老板主請客，晚餐格外盛，然后表示，以后我在舒客棧的食宿費用全免，玉衡星親自開口，這些都記在的賬上。

刻晴不能一直待在舒客棧和我耗時間，最后的晚餐都沒來得及吃上一口就匆匆離開了，臨走前還特意給我沉甸甸的一袋子拉以及一張可以去璃月港折現的票據。

我雙手接過，那張薄薄的紙上寫著的數額讓我必須要無比謹慎地確認一遍：“這就是傳說中的提前預支工資嗎？”

“說什麼呢？璃月可是契約之都，比任何地方都要重視‘契約’的作用，你既然還沒和我簽完契約我也不會給你工作范圍的報酬，所以這些只是零花錢啦，給你拿去花的。”

“——！！！”

我瞳孔地震。

零、零花錢！！！

“為什麼這幅表看著我？你異國他鄉又沒有人，我只是想讓你去買一點自己喜歡的日用品，你一個孩子，自己一個人住很多地方會不太方便吧。”

刻晴手停在半空好一會，猶豫片刻，最后還是過來了我的腦袋，然后才心滿意足地收回手，點點頭。

“你現在想在舒客棧一直呆著也完全沒問題，這里也不差多你一個久住的客人。”璃月的玉衡星放語氣，纖細輕盈的姿在這一刻看起來忽然變得格外可靠。

“別擔心，我很看重你的能力不假，但很多問題也不是我現在想做就能做的，你答應給我做助手的時間自然是越早越好，在此之前我也不會過多催促你。”

人真好，我要心了。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玉衡星清了清嗓子，看著我，臉上忽然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跟著我，我可以讓你養‘噗嘰’。”

“……尊貴的刻晴小姐，反正蒙德的人也真的不一定會來接我，我們不妨先把第二份合同簽了。”

噗嘰，你看媽咪為你付出了多，記得恩。

***

回房后我和臥在花盆里的草史萊姆講著今天的故事，在聽到我說可能要回蒙德的時候，這原本跟著我的聲音搖頭晃腦擺著頭頂大花的小東西冷不丁跳起來砸我。

“為什麼要回蒙德？”

年嗓音清冷，略帶幾分淺淺疑，我回頭看見名為魈的年仙人立于窗外，眉眼神淺淡平靜，正抱臂看著我。

“——跟隨玉衡星，對你有益無害。”

“畢竟晨曦酒莊的買賣還沒做完？”我撓撓臉，不知如何回答仙人這句大概可以稱得上是關心我私人問題的奇怪疑問，“您忽然問這個做什麼？”

魈站在那里，眉頭微微蹙著，忽然起跳進房間，驚得我下意識退了一步。

噗嘰在他后書桌的花盆里面驚得瘋狂噴花卻不敢，年仙人看著一副冷淡疏離不近人的謫仙姿態，對與噗嘰這種史萊姆稱得上冒犯的反作卻也沒什麼反應。

他放下手里拎的東西，沒怎麼仔細系好的包裹出容的一角，淺銀的枝芽即使已經離開了巨木的本仍然流淌著實質般流溢彩的生命力，在燭火映照下閃閃發。

那是一包地脈新枝。

“你若是要過荻花洲璃月港，憑你如今上邪氣的濃度，我是不可能讓你進去的。”魈的目轉向我，舉起一枝新芽遞了過來。

“試試看。”

他說的沒頭沒腦，不過我好像大概猜到了這位年仙人究竟想讓我做什麼——那一節地脈新芽隨著元素力注，于我手中再度舒展長，只是這點元素力不可控地隨之牽引出骨髓深藏著的糟糕容，于是亮的葉片只在開始稍微長大了一點點，隨即便開始變得蜷枯萎，原本流銀般奪目的彩也隨之黯淡消失，只剩下一截枯敗朽去的殘枝。

魈以手支頜，盯著這一截枯枝若有所思。

——眼下結果，倒是和他之前猜想的一樣。

在沒有神之眼的前提下，只有完全稱得上淺薄的元素力堪堪包裹住里面強大【業障】，雖不知是靠什麼才能讓區區一個年輕人類在這種侵蝕下還能維持神志清醒并保證行自如，如今這副軀只能說是勉強維持在一個相對穩定的危險平衡上。

比起無用又敷衍的憐憫和同，夜叉只知道，他不可能讓就這麼進璃月。

哪怕只是單純地踏璃月港，即使什麼也不做，這樣的存在，自便是威脅。

“……跟我來。”

他轉，對我低聲吩咐道：“你若要進璃月港，就要先除去你上一部分業障再說，不能在舒客棧，我們換個地方。”

“去哪里？”

“——無妄坡。”

***

無妄坡是什麼地方，我一個外地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只是跟著魈來到這里后，我環視四周，又看了看低垂眼簾遠遠離我站著的年仙人那毫不掩飾的冷淡態度，那個始終在我心口徘徊的疑終于忍不住問出口：“……您是打算把我理掉后直接就地埋了嗎？”

“……”

魈終于看向我，眼神略有些無奈。

“我若是要殺你，為何要讓你帶上這麼多費時收集的地脈新枝，又把你從舒客棧帶到這里？”

噫，那可不好說。

月黑風高殺人夜，地點氣氛環境都有了，何況舒客棧的地毯質量不錯，如果濺了一地估計還蠻難洗的。

至于這些地脈新枝……

“地下有料能長得好點？”

別的不說，在花種下面埋點東西通常能讓新芽長得更好，這個我還是蠻有經驗的。

魈久久的看著我，不知何時和璞鳶已經握在手中，但是正當我已經配合著仙人的高主攏著擺原地跪坐好，順帶思考要不要直接收拾收拾頭發免得一會被砍斷后飄得哪里都是的時候，魈卻只是用力閉上眼，緩緩深吸一口氣。

他□□微抬劃出一道凜然微風，鋒利槍鋒橫過頭顱一側，卻連半寸發也不曾傷及。

魈：“……閉。”

好的。

“……我上業障不比你，說不定還要比你更重幾分，靠你太近沒有好。”

他冷著臉簡單解釋了一句，仍然離我遠遠站著，安靜了好一會后才重新開口：“你既然會運轉元素之力，那麼便在這里用這些激活你里的那些力量，當‘生’過‘死’，原本的那些問題也就不問題。上業障難消，凡人方法往往沒什麼作用，你自己能下去也好。”

和璞鳶無比準挑起落在地上的地脈新枝使其落在我的手里，然后便在地上劃出一道長長劃痕。

“我站在這里，你做你的事，若是出了問題我來解決，不用擔心。”

我看看這一兜子數量可觀的地脈新枝，又看了看明顯不需要休息的仙人，忽然反應過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您打算讓我在這兒種一晚上木頭嗎？”

魈的表淡定的對我點點頭。

“真、真的要一晚上嗎？”我覺自己的呼吸都要僵住了：“后半夜回去行不行？白天來行不行？”

“無妄坡只有這個時辰最適合做修煉，”夜叉的聲音無于衷：“專注修煉的話一晚上很快就過去了。”

“……可我要睡覺的話怎麼辦？”

魈皺皺眉，疑反問：“你晚上本來也是不睡覺的，不是嘛？”

……有沒有一種可能，那是因為我需要白天和商隊商量事，所以只能晚上熬夜肝企劃案。

我的膝上還散著那些藝品一般的地脈新芽，可是此刻我也無心欣賞了，只能滿眼絕的看著這位完全不覺得這判斷有什麼問題的仙人。

“先除業障，再說休息。”魈的語氣比先前聽起來放緩了許多，他微微抬腳，遲疑片刻還是沒過自己劃下的那條線，只是停在原地輕聲安道：“你的元素之力本就已經可以相當練的運用，用這些地脈新枝做聯系，功制也用不了幾個晚上。”

“我不進璃月港了，刻晴小姐的邀請我也可以拒絕掉……我保證不會進去璃月港不會給璃月惹麻煩，業障什麼的我自己完全可以理，所以您放我回去行不行？”

魈的眉頭徹底皺起來了。

“這東西對你自同樣沒有半點好，只是幾個晚上，對你來說應該不問題。”

……居然還是幾個晚上！！！

這種慢折磨原來不是一次就能結束的嗎！？？？

也許是我的表反應太過激烈，魈的語氣不自覺地放得更了一點：“當然，如果你能在這期間得到神之眼，強大到足夠制這份業障，也用不著花時間練習這個。”

“……如果我沒有拿到神之眼呢？”

我不抱期待仰頭看著魈，滿心只剩下即將徹底失去睡眠的絕——白天是要面對晨曦酒莊的商隊和刻晴小姐的隨機突擊的，換句話說，同樣沒有休息時間。

魈張張，猶猶豫豫地從那條線后面出來一步來到我的面前，然后他模仿之前刻晴的作，作很僵的手拍了拍我的腦袋。

“……這幾個晚上我都會陪著你的，你別擔心。”

……

璃月人，用臉騙人，不懂人心。

……我要找人把這句話繡上一百零八面錦旗然后把舒客棧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