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寶團，遍布提瓦特大陸的著名松散盜賊組織，雖然在部流傳類似于“只要存在著寶藏，那麼無論是廣袤的大地還是無底的深淵，深邃的大海和未知的領域，就一定會找到盜寶團員的影”這樣聽起來似乎非常帥氣的領袖發言，但歸究底，本質沒什麼規矩和紀律，一切原則向寶藏看齊的一群小賊罷了。

所以即使無妄坡這種正常人大多會選擇退避三舍的地方，仍然會有這麼三三兩兩的特殊人，帶上傳說中的藏寶圖，在這片土地上尋覓未知的寶藏。

“大、大大大大哥……”跟在后面的哆哆嗦嗦的拽了拽前面的領隊大哥，聲音都打著：“這這這這種地方真真真真……”

“哎呀，你結什麼？”帶隊的不耐煩地一拍小弟冷冰冰抓上來的手，像是為了給自己壯膽，他的調門也比平時里高了不：“嚇得這個樣子，還敢自稱是盜寶團的？這麼點事就不敢跟著那更大的寶藏你也別琢磨了，要是真害怕就別跟上來了！”

“我、我沒……”小弟哭喪著臉不敢離開，他回頭一看森詭譎的來路，一咬牙還是跟上了帶隊大哥的腳步，領隊的左右看了一圈，心里也沒底，里跟著嘀咕著什麼努力給彼此壯膽：“這附近是那往生堂的另一工作地方，應該不會有什麼孤魂野鬼……”

“咱們干什麼非要跟著往生堂的走啊，多晦氣……”

“你是不是真的笨啊？外之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大部分都知道這麼個理兒，但總有那看不開的想著埋點好的一起帶走吧？往生堂的又不負責替他們篩這個，說不準在這里就能找到什麼趁著人還沒埋下去放在邊的好東西呢？”

說歸說，帶隊的心里也是跟著犯突突。

眼見著腳下路漸漸平坦寬闊現人影痕跡，四周散落符紙紙錢和燃燒的痕跡，想來應當就是往生堂在這里工作的地方了。

“……”荒蕪無人的寂靜半夜，帶隊的老大清晰聽見后面傳來了驚恐吞咽唾沫的聲音。

“出息！”他壯膽似的吼了一聲，人聲幽幽回在空寂冷清的無妄坡中，沉沉散風中不曾驚起半點回音，不曾聽聞鳥雀蟬鳴的死寂讓這群盜寶團的心一個個仿佛也跟著懸了起來，每一步踏地都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生怕到什麼不該的東西。

突地，眼前一簇幽藍鬼火搖曳，孩空靈的尖細嬉笑自耳畔倏然掠過，似乎從荒野中飄搖散去，那一瞬間快得仿佛只是幻覺。

“……噫！！！”

這一次不止是后面幾個膽子小的，連帶著領隊的幾人連呼吸都開始打著，見自家小弟已經是抱作一團抖得完全不敢，帶隊的不好跟著一起拆臺，眼瞧著不遠石筑祭臺，香爐供奉一應俱全，附近還整齊排列著幾口棺槨，想來應該就是往生堂的地方了。

不知為何，原本聽著都覺得忌諱的往生堂在這地方見著卻能讓人覺得心里有了個踏實的位置，幾個盜寶團跟著稍稍松了口氣，領隊的想了想還是上去草草拜了拜，附近幾口棺槨眼瞧著簇新干凈，一看就不像是用過的樣子。

叩叩。

仿佛是叩擊棺木的聲音，然而附近的活人都在眼皮子下面，還有誰會去手欠敲這玩意？

叩叩，叩叩。

這會就連帶隊的老大也不敢到看了，叮囑手下幾個小弟見機行事：“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麼留下的好東西，沒有就撤。”

幾個小弟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眼瞧著老大是打定主意推他們出來送死，只好哆哆嗦嗦的在一起湊到各個棺材旁邊開始探頭探腦，不過這一次也完全說不上是刺激的盜寶經歷了，帶隊老大聽著這幾個沒出息的看完一口棺材就跟著松了一大口氣，幾句恨鐵不鋼的訓斥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又聽見了那完全無法忽略的、指節敲擊棺木的特殊聲音。

叩叩，叩叩。

這一次，聲音清晰可聞，而且近在咫尺。

“！！！”

“老、老大……”

盜寶團的領隊終于一咬牙站了起來，撐著兩條發的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了過去，那聲音在靠近的時候消失，他緩步走到這里唯一一口蓋上了棺材蓋的棺材旁邊，在小弟們激憧憬的目中，用力咽了口唾沫。

也許是儀式還沒做完，也許是還有些別的說法，這口棺材的蓋子并未完全蓋住，他哆哆嗦嗦的探過頭去，心里的驚恐卻是先卸了大半。

里面躺著的并不是想象中的猙獰惡鬼或是朽爛枯骨，相反，里面躺著的是一名極為年輕的姑娘，雪烏發，神平和，即使已經沉眠棺槨之中，但這副容貌仍然鮮活到擁有可以讓人輕易忽略這附近詭譎氛圍的魔力。

盜寶團的老大愣了片刻，不由地跟著慨這般漂亮的姑娘竟然在這個年紀就早早的躺進來了，然后才慢半拍地發現自己居然先發呆注意到這點最無關要的東西，不由地跟著竄出來一冷汗。

“老大！老大！”

后小弟的催促讓他的心跳愈發繃，心里跟著說了聲抱歉后，他這才巍巍的手準備拿走上的幾件首飾，只是還沒等他的手到的頭發，這“沉睡”中的卻倏地睜開眼，一雙幽藍瞳眸眨也不眨的看著他！

那一眼可當真是直直把人驚地跌坐在棺槨之外，失聲慘起來——

“啊啊啊啊啊鬼啊——！！！！”

“老大老大！！！”幾個盜寶團小弟連滾帶爬過來拽他，只是幾人剛剛跑過來還沒來得及問清到底怎麼回事，就見一只蒼白纖細的手緩緩從棺中抬起按住蓋子的一邊——那只手當真是纖細修長全無，瞧著大戶人家小姐十指不沾春水的一雙手，卻像是拂開一捧落葉一般，輕飄飄地把自己的棺材推開了。

林中，響起了抑的泣聲。

兩塊實木的緩慢無可避免地發出一種極為刺耳難耐的恐怖噪音，此時棺中沉睡之人緩緩起坐起，長發凌掩面，看不清到底是什麼樣子。

“……真吵啊。”

終于幽幽轉過頭來，幾簇鬼火憑空燃起，唯有一雙深藍眼瞳，在無妄坡閃爍鬼火的映襯中分外顯眼。

“……真討厭啊，就是你們在打擾我睡覺嗎？”

“……”

這一次，尖的變了所有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啊啊啊啊——！！！”

***

魈往回走的時候，意料之中的沒找到人。

想來又是去哪里懶了吧。他沒什麼起伏的想著，正準備四下找找，不遠就看見幾個連滾帶爬往外跑的盜寶團，這些人他平日里也有見過不，只是大多只是做些挖寶盜的勾當，千巖軍自己也能解決，他也就不怎麼理會。

如此吵吵嚷嚷，果不其然惹來了幾個在附近巡邏的千巖軍，魈想了想，還是在一邊準備聽聽有沒有什麼特殊況需要理——平日里也就算了，現在里面還呆著個特別的，萬一出了事可就不好了。

他們哭得撕心裂肺痛心疾首，噎著和千巖軍講在無妄坡經歷的故事。

他們說，往生堂在里面擺了很多棺材。

魈無于衷。

他們說，棺材里面躺著個很好看的鬼小姐姐。

魈轉過頭，眉頭微蹙。

他們說，那鬼的棺材蓋都蓋了一半了，他們過去的時候自個兒推開坐起來了，好他娘的嚇人啊。

他們說，那漂亮鬼可還在棺材里坐著呢，瞧著無依無靠無親無故的，您幾位如果沒事的話還是找往生堂給早日下葬了吧放在外面也怪可憐的……

盤問的千巖軍表也很無奈。

“嚇這樣還說人家好看，還要惦記著人家沒下葬啊？而且誰讓你趴上去看了啊。”

小弟也嗚嗚咽咽的泣著問：“鬼還分好看不好看嗎老大？”

老大哭得比他還慘：“因為真的很好看所以我一開始才沒把當鬼啊嗚嗚嗚……”

魈手邊野果也忘了拎，轉倏地沖無妄坡，只在原地驚起一片草葉搖搖，許久不曾靜下。

***

——魈找到我的時候，我還在和這個推了一多半出去的棺材板斗智斗勇。

知道的都知道，這種蓋的玩意推出去是很好推，但是我坐在里面，棺木本又是上了清漆，我很難施力把它重新拽回來，人家簇新的棺材我也不好抓抓撓撓的留指甲印，知道的是我手欠撓的，不知道的怕不是就要跟著聯想起什麼不太合適的傳說故事了。

話說璃月有鬼怪傳說嗎？

我看著之前不小心留下的幾道印子有點心虛的了，正發散思維思考這可怎麼賠啊要是實在不行就和胡堂主訂這一套好了——

“你在干什麼。”

魈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哪怕是已經聽慣了仙人冷淡語氣的我也從來沒聽過這樣的口吻——這一刻的魈的聲音太冷太駭人，也許是剛睡醒還有些模糊的錯覺，我幾乎是反想要抓點什麼類似被子一樣有安全的東西擋在上，結果手指只是徒勞地在棺木上劃出刺耳的抓撓聲，留下四條白慘慘的劃痕突兀地印在上面。

“……”希胡堂主不要生我的氣。

我蓋彌彰地了，然后才訕訕收回手，小心翼翼看著不知為何已經怒的年仙人。

魈的目跟著落在棺木上，原本蹙的眉心也跟著松開了一點。

他張張，最后還是沒說出什麼，只是極為地松下了繃的肩膀，轉了一個別的話題。

“剛剛遇見了幾個盜寶團的人。”魈抱著手臂，神已經恢復了一貫的冷淡：“他們說這里遇見了從棺材里坐起來的鬼。你猜猜看，是誰在棺材里懶睡覺，結果被吵醒了后還跟著嚇跑了幾個盜寶團的小賊？”

“……”

我轉開視線，目游移。

魈久久的看著我，這次不再掩飾地嘆了口氣。

“……真的就這麼累，在人家棺材里都能睡著？”

我悻悻辯解：“怎麼能說是人家的？胡堂主都說了這幾口還沒來得及賣呢……”

“那不就是人家往生堂的嗎？”

魈的聲音由遠及近，他不知何時已經走過來，手握住我的胳膊，低聲道：“出來吧，哪有睡覺在這里睡的道理。”

他的緒比我想象中平復的要快，我還以為要先挨訓幾句才能出去然后繼續今天的訓練，結果年仙人只是過來扶了我一把，手指力度也輕了許多，并沒有和平時那樣幫個忙就立刻拉開距離的疏離之意。

通常這個態度，代表他要帶我回舒客棧了。

“……我睡了很久嗎？”

“沒有很久。”

魈搖搖頭，“不到半個時辰。”

嚶，看起來還是要繼續訓練。

我還在痛心我的睡眠時間，魈忽然轉頭看我，滿眼猶豫，遲疑不定：“你……”他頓了頓，才繼續輕聲問道：“真的很累嗎？”

我迅速點頭。

也沒有很嚴重，大概就是再熬幾次就要猝死的那種程度吧。

魈的眼神明顯變得更奇怪了。

“那就先不練習了。”他重新轉過頭去，語氣平靜：“反正你是人類，自來就和仙人不同，我也不能用我的習慣強求你，我現在送你回去休息，別的之后再說。”

……誒？

——啊？？？

“……所以我可以回去睡覺了？明天呢？后天呢？都不用來了嗎？”

我捂住跳的口，一時間寵若驚。

“只是差這幾天而已，又不影響什麼。”姿容俊俏的仙人側開頭輕咳一聲，避開了我詢問的視線：“別的先不用管了，我帶你先回舒客棧。”

***

人類本就脆弱，更何況是這般容納了大量業障的□□凡胎，能自由行走清醒思考不業障影響，對來說其實已經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說起來，這件事也是他判斷失誤，多有些太過急于求……好在還沒出什麼大問題，接下來讓安穩休息一段日子也就是了。

回去舒客棧的魈不其然對上了菲爾戈黛特，見慣世面的老板笑意溫和，半夜三更看見出現在這里的魈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提點了幾句已經習慣了遠離人煙的仙人一些他們之中的常識，比如說熬夜一般沒問題，問題是人類熬夜猝死的幾率也還是蠻大的。

魈一臉冷淡點點頭，剛剛準備離開就聽得菲爾戈黛特語速極快的補了一句：“也別給這種喜歡熬夜的喂夜宵哦？‘某些人’不好好吃飯也是很容易消化不良的~”

魈：“……”

魈：“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