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 我覺現在這個氣氛有一點危險。

迪盧克老爺，尊貴的蒙德首富，晨曦酒莊的年輕主人, 現在用一種大概可以稱之為“我知道你們可以看出來我很生氣但我不說雖然我的確很生氣”的冷臉瞪著凱亞；而坐在我旁邊這一位毫不以為意, 還在興致的和我推薦天使饋贈的蒼谷落日, 角的笑容不能說不害怕，只能說滿滿都是幸災樂禍的愉快。

“再說說看，還有沒有什麼其他好玩……咳, 比較有說服力的設定。”

你剛剛說了好玩對吧！

對吧！

“這位‘暗夜英雄’真的不是你的人嗎？”我仔細思考了一下我所了解的凱亞先生的友圈, 騎士團的那群人明正大不可能這麼拐彎抹角，羅莎莉亞本來就是晚上工作，那麼思來想去好像也就只剩下了……

我下意識將目轉向迪盧克，千鈞一發之際, 凱亞出兩只手固定住我腦袋兩側把我的頭重新對著他轉了回來, 凱亞不曾被眼罩遮掩的單眼笑意彎彎, 那一點習慣掛在角的弧度仿佛終于牽了他眼里的緒，出一點真切的溫：“小黛，說話的時候把目轉向別人可是很不禮貌的。”

“……”

所以，是他嗎？

凱亞挑起眉, 明明看見了我用眼神拼命暗示詢問的樣子卻只是笑瞇瞇的不說話, 而迪盧克仍然不曾主開口，這滿屋的詭異寂靜讓我不由得有種渾發的恐懼。

……就是他對吧！是你的義兄我未來的老板這位偉大的迪盧克老爺對吧！！！

這麼大個人了凱亞·亞爾伯里奇！你就不能符合一點你的年紀別那麼像個換著法子坑人爹的男子高中生嗎！

迪盧克在此時終于抬起眼睫, 剛剛的“故事”的確過于彩以至于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錯過了最完的阻止時間，只是聽到后面過于離譜, 他也就徹底放棄了開口的打算。此時原本懶洋洋講述故事的聲音已經消失了, 以他現在的角度只能看見凱亞的雙手固定住的腦袋, 也不知是有意無意, 一點表細節都沒留給自己觀察。

從這姑娘突如其來的這份沉默和凱亞那副完全不打算掩飾且明顯愈發愉快的笑臉來看，倒也不難猜測忽然不敢說話到底怎麼回事。

很聰明，甚至是有點超乎自己想象的聰明，但是意外的不討厭。

何況，既然這姑娘不但能讓琴親自過來和自己求、還能這家伙出這幅表，想來進一步付信任也不會是什麼太壞的事。

于是迪盧克輕咳一聲，打斷了凱亞的單人惡作劇。

不得不說，迪盧克老爺再度開口的聲音在我聽來當真猶如天籟。

“蒙德人接不了那麼夸張的‘傳說’……比如說故事的人細節可以稍微改一改，別那麼夸張。”

迪盧克老爺，蒙德唯一的靠譜人——

還不等我立刻表達我的激之，凱亞興致的跟著補充：“迪盧克老爺的意思是可以保留風流多的一面，什麼一個月一換朋友啊，四個兒子，最好再加幾個兒……畢竟單貴族蒙德首富這種設定聽起來就知道是誰啦！”

你可快閉叭！

“可以。”迪盧克老爺在我無比骨悚然的注視中居然真的點頭同意了這個說法，“不過這樣一來之前的‘設定’有點單薄，加個其他人進去吧。”

迪盧克紆尊降貴的從亮得幾乎可以照出完整人影的玻璃杯上抬起頭，目直直落在了凱亞的上：“比如說，還有一位份謎的多年宿敵，沒人知道他的來歷，偶爾幾次面只能知道這是一位危險單眼海盜……什麼的，為了和宿敵形對立面，這位‘宿敵’最好還是那種欺騙了城中無數無辜的風流浪子，非常無可救藥的那一種。”

……誒？

真的嗎，迪盧克老爺。

我神恍惚，不可置信。

……你原來是這種人嗎？

凱亞：“……指代未免太強了吧，大老板別這麼小氣嘛。”

“我也沒說什麼。”迪盧克看起來比剛才滿臉殺氣的樣子明顯輕松了不，再次開口目已經轉向了我，“至于那個故事，哪怕真的讓游詩人去唱了你也不必有什麼心理力，”他說著說著明顯猶豫了一下，然后才緩緩開口：“……就是，別太夸張就行。”

哦哦哦——

老板！好人吶！

對此我實在是寵若驚，反就跟著轉過子端正好坐姿，規規矩矩等著領導指示。

“倒也不必如此拘謹，你我之間并不是傳統的雇傭關系，之前清泉鎮的那筆生意掙了不，也算是和璃月那邊多了不選擇，所以嚴格說起來我還要謝你才對——余下應該分給你的酬勞我已經吩咐過了，你隨時都可以去酒莊拿走。”

好耶！

還不等我開口謝，迪盧克就繼續說道：“當然，一次取不走也沒關系，你的況我也有在琴那里了解過一部分，你要是信任晨曦酒莊，也可以暫時存在那里，等到你需要的時候再取。”

我反看向邊另外一位爺，滿心滿眼都只剩下了恨鐵不鋼。

“喂喂，好歹也是我把你帶回來的，這麼看著我未免也太沒良心了吧？”凱亞故作惆悵的拍拍我的肩膀，又相當理直氣壯地拿走迪盧克放在一邊的葡萄瓶子替我重新倒滿杯子，語重心長的和我強調起來：“之前的報酬是之前的報酬，游詩人的報酬是另外的錢，你可不能弄混。”

“你怎麼還記著這個……”

“嗯，的確。”在我驚恐的目中，迪盧克居然真的跟著點了點頭：“我也很好奇那位無可救藥的風流浪子神單眼海盜要怎麼描述。”

凱亞：“喂，大老板什麼時候這麼小氣，差不多得了——”

于是，這兩位爺就“是否保留部分人設”展開了并不怎麼激烈的討論，我坐立不安不知所措，數次試圖遠離這片戰場，每次不是被凱亞先生按著肩膀重新坐回來就是被迪盧克老爺冷不丁拋出一個“你覺得這樣合不合適”的疑問。

而有關暗夜英雄的份，凱亞強烈要求保留一月一友加四個兒子的設定；

有關這位后面加進來的“單眼海盜反派”，迪盧克老爺倒是沒刻意強調什麼，只是每次到他講故事的時候，肯定要在凱亞的強烈反對下著重描述“欺騙單”的糟糕部分。

……救命。

***

我真傻，真的。

我單知道男孩子湊到一起再聰明的腦子也有可能撞出負數的智商，我沒料到這兩個居然真的把這種聽起來就很不符合蒙德風格的故事進一步拓展到實際行上，查爾斯給我一筆拉說是“提前支付的潤筆費”的時候我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而騎兵隊長的行更加直白一點——

他給我帶了個據說是提瓦特最好的游詩人回來。

……嘶。

這種事，知道的都知道，就算迪盧克真的是在認真在催進度，但是我怎麼可能真的找人編出來給老板聽啊！！！

于是我單方面的一推再推，試圖熬過這兩個莫名其妙計較起來的稚鬼的黃金記憶時期，好在這位容貌清秀的游詩人倒也不需要支付太多的實質報酬，名為溫迪的年輕游詩人貓嚴重過敏所以進不去貓尾酒館，除了保證他的一日三餐之外，我只要時不時幫忙帶一下迪奧娜特調就足夠了。

養他的開始很莫名其妙，好像忽然有一天就開始了，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喂了小半個月，但是好養，總來說還沒有噗嘰麻煩，所以也就順手繼續養下去了。

當天使饋贈的查爾斯特意來問我進度的時候，我還在試圖用晨曦酒莊距離蒙德城很遠而老板很忙沒空理我來催眠自己；

但是當據說是幫凱亞帶話過來的羅莎莉亞也詢問了同樣的問題的那一刻，我終于無比絕的認識到了一個無比殘酷的事實：

哦草，瞞不住了。

溫迪第一時間過來湊熱鬧，并從我的里拼湊出了故事的全貌。

在羅莎莉亞忙著頭安我這個苦難的打工人的時候，溫迪在毫無形象地拍地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抱歉，但是這的確有點好笑……”

俊俏的游詩人掉眼尾笑出來的眼淚，好容易才緩過來氣卻仍然是趴在草地上起不來的樣子，在我的死亡注視下他終于肚子重新坐穩，仍然是一臉的忍俊不。

“但是就像你說的，這種故事的確很難寫啦。”

“是吧。”

我心有戚戚。

“而且為什麼都執著在這種‘風流多’或者‘友眾多’的地方……”是男孩子之間的默契，還是義兄弟之間外人完全讀不懂的設定廝殺？

“放輕松啦。”溫迪笑嘻嘻地安我：“也別想的那麼嚴重，稍微放松一點思維方式……比如說，可能是在暗示什麼之類的？”

“暗示？暗示什麼？”

溫迪喜歡把野餐的地點定在風起地，在這里除了風聲之外沒有其他人聽我們的談話——今天要多一個羅莎莉亞，不過很明顯就是聽見我帶酒帶飯于是順便過來蹭飯的，所以不算數。

“哎呀，小黛明明也是適齡的貌單，怎麼這種時候就不會帶了呢？蒙德可是個浪漫的城市，就連風都這麼溫，可是個非常適合承載春心的地方。”

“哈？”

“這個問題可以掠過了，還沒到可以談的年紀。”羅莎莉亞冷冰冰的開口。

“別這麼不解風嘛，修小姐。”

溫迪的表略帶幾分無奈，“優秀的孩子有點貌的自覺也是一種自信的表現呀。”

“不不不，”我終于反應過來溫迪到底是什麼意思了，只是正因為明白了這份暗示所以才覺得溫迪此刻的詢問顯得格外的不可思議：“迪盧克老爺我了解不多，他那里姑且可以理解為對凱亞的單純嫌棄……但是凱亞先生？對我嗎？”

溫迪點頭，擺出一副在這臉上顯得相當違和的慈表：“有點自信嘛，小黛是很漂亮的孩子啊！”

老實說我心了，但是我回憶了一下我和他從璃月回來的經歷。

……哈！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連連擺手，迅速把這個變得無比恐怖的構想從我的腦子里徹底抹殺掉：“我承認凱亞先生是那種不太好猜但是平時脾氣很好也很擅長哄人的類型啦，但是他對我是不可能有什麼其他私人緒的。”

溫迪還沒說什麼，羅莎莉亞的目就幽幽了過來：“怎麼，他欺負你了嗎？”

“那倒沒有。”

對著羅莎莉亞倒也沒必要特別掩飾什麼，我大大方方地回答道：“只是凱亞先生很清楚我的份吧？在這種基礎上他那種人就本不可能啦，別想太多了。”

羅莎莉亞沉默一瞬：“所以是他之前已經暗示過你了。”

“啊，倒也算不上是暗示，那個程度已經算是明示了吧。”

“哎呀呀~”溫迪笑瞇瞇的聽著，明明剛剛還是要把任何細節都追問到底的好奇寶寶，對我和羅莎莉亞明顯瞞的細節他卻忽然沒了興趣似的，安靜聆聽著我們談話的游詩人沒有對這段話發表任何的慨和疑問，只是點點頭，很坦然的說道：“本來還覺得可以就一些部分調整一下呢，但是既然是這種況，那我們就先不要講這個故事啦。”

啊真的是個很有吸引力的提案但是會被老板催進度也是真的很要命——

我控制不住的帶上痛苦面。

“有什麼關系。”溫迪倒是很理直氣壯的樣子，“現在養我的是斯黛拉小姐，又不是別人，我當然是要考慮我的雇主意見和態度，這才是最正常的吧。”

說得好有道理，希迪盧克老爺審問我的時候你也可以這麼堅強的擋在我的前面。

“沒有那麼夸張啦~斯黛拉也不用擔心這個樣子。”溫迪看向我，有那麼一瞬間，我總覺得他的眼神比這里吹拂的風更加溫，“何況比起那種聽起來就肯定沒有聽眾的胡鬧故事，我倒是覺得換一個故事更好一點……說起來小黛會彈琴嗎？機會難得，蒙德人對故事可是很寬容的，倒是你，要不要順便懷念一下家鄉？”

嗯？

是想聽我的故事嗎？

溫迪點點頭，將他的琴遞給了我。“這種故事就算取代了原來約定好的‘暗夜英雄的傳說’，我想那位天使饋贈的老板也不會說什麼的。”

我想要拒絕，想要搖頭。

可是也許是風起地的草地太過空曠，在這片土地上吹拂的風太溫，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雙手已經接過了游詩人的琴，彈奏出了第一個音節。

風帶來一切。

而森林……記住一切。

……

羅莎莉亞神怔怔，許久不敢開口。

“……這是什麼曲子？”

游詩人的目向風吹拂的天空盡頭，笑容淡淡。

“——這是‘夢的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