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勒小姐，這個馬戲團來自黎，”他說，“您一定得看看他們的演出。”

這是男人第三次提起黎。

前兩次分別是：

“艾德勒小姐，聽說新奧爾良雖然已經是國的城市，但仍保留著民地的做派，人們都像黎人一樣有教養，飯店里——尤其是高級飯店，全是法文菜單，法式烹調，不知是真是假？”

“艾德勒小姐，請原諒我的無禮，我不知道新奧爾良的時尚是怎麼一回事，但在我們黎，只有最卑賤的工才會穿這種出腳踝的子。我不想對士的服裝指指點點，但您真的不該出自己麗的腳踝。”

莉齊·艾德勒神溫和地說：“對，您說得都對。”

男人很滿意莉齊的回答。

再沒有比更適合結婚的孩了。

既是石油大亨的兒，又是遠近聞名的人，溫婉恬淡的同時，卻又不失的天真狡黠。

當然，最值得贊頌的，還是那張標致的臉蛋兒。雖然是鄙的北方人，皮卻像南方貴族般白皙無瑕，看不見任何雀斑疵點，如同凝固的脂一樣潤澤；角天生上翹，上中央有一顆小小的、紅石榴般的珠，使整張臉呈現出一種朦朧而華艷的之。

就是出不太好，男人暗想，父親雖然富可敵國，卻終究是個投機家，靠戰爭、鐵路和石油發了橫財，不像他們統高貴，底蘊厚。

但想到那將近百萬的嫁妝，他又對充滿了似水的。

男人清了清嗓子，正要對講幾句話，哄開心，就聽莉齊語氣輕地說道：“這馬戲什麼時候開始？晚上我們不看電影了，就看這個吧。”

男人立刻答應下來，前去劇院的售票亭買票。

莉齊著男人的背影，溫和的表漸漸冷淡下來。

一點兒也不想跟這人約會——他的頭銜是什麼來著，伯爵還是子爵？——和約會的，有好幾個伯爵，完全分不清他們之間的區別，只對一個“蘭斯”的伯爵有點兒印象，因為他相貌英俊，極有教養，不像其他人一樣傲慢無禮。

隨著電影藝的興起，歌劇院的生意日漸凋零，像正廳前座這樣的好位置，以前只有托關系才能弄到，現在只需要走向劇院里的售票亭。

為了維持表面的繁榮，劇院經理允許馬戲團、雜技團和低俗的爵士樂隊進劇院演出，不然僅靠歌劇和芭蕾啞劇的收，完全無法撐起這樣一個奢華的劇院。

按男人的話說，正廳后座都是一些“下等人”。

但經過那些“下等人”時，他居然沒有出鄙夷的眼神，莉齊正要高看他一眼，就見他一邊坐下，一邊發表“高見”道：“不知道那些下等人能不能看懂黎的馬戲。”

“……”

莉齊垂下眼睛，打開珠母扇，沉默地搖了搖，想到自己無論嫁給誰，都必然會嫁到黎去，不由有些絕。

十分鐘后，演出開始了。

因為不是首演之夜，觀眾的反響并不熱烈。這一現象，自然又到了男人的嘲諷：“一群鄉佬。”

莉齊靜靜地觀賞演出。

前兩個節目，的確都是來自黎的演員。

第一個節目的演員，更是來自加尼葉宮——也就是著名的黎歌劇院，一帶亮片的舞，上來就表演了只有圣彼得堡才能看見的“揮鞭轉”，陀螺似的轉了足足十六圈，然后，在輕松歡快的旋律中，一口氣翻了五六個跟斗，故意出擺底下的白燈籠。

這種雅俗共賞的演出，仿佛倏地著的火柴，點燃了觀眾的熱。人們歡呼鼓掌起來。

莉齊也微笑鼓掌，很喜歡那孩自信嫵的神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