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省廣電大樓一共28層，不過為了提高社畜們的工作效率，節省經費開支，采編制作都集中在15、16兩層。

喝完友誼的茶，韓則楷和衛昇一起去21樓的辦公室，上午已經辦好職手續了，下午要來辦公室，領取廣電專用的門卡、飯卡和工作服。

“那就說好了，下班我過來找你，咱們一起吃個飯。”衛昇熱地邀請韓則楷。

他可沒有那種“我家境一般、所以不能和有錢人一起玩”的糾結心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未必有錢有權的人家，過的就真比他們這樣的平民百姓幸福。

雖然他爸不是個東西，但從小到大，衛昇在外公外婆和親媽那里，得到的護和偏袒，一點也不比其他孩子。

韓則楷點了點頭。

他貢獻了那麼多報，難道還不值一頓飯嗎？

再說了，一起吃個飯也好，他還有事要問衛昇呢。

衛昇工作的地方在15樓，他來的時機不太好，正是后期制作力最大的時候，辦公室的人把他帶到主任辦公室的時候，后期制作部主任姜霏剛和領導發了一通火。

不過，聽說衛昇是臺里新招進來給他們后期制作部“補充戰力”的，姜霏的臉終于好了一些。

尤其是看到衛昇那張臉之后。

平心而論，衛昇長得不算特別驚艷的絕世男，五也沒有特別出挑的地方，可組合到一起，就是看著格外順眼，笑起來眉眼彎彎，出一口整齊潔白的大牙，屬于那種第一眼看到就容易對他生出好的長相。

“我看過你的個人簡歷和作品，科班出，還有過后期剪輯制作的經驗，正好，我們有一檔節目，現在正急缺后期制作，走，我先帶你去認識一下部門的同事們，明天正式開始工作，可以吧？”

“謝謝姜主任，我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上崗！”衛昇連忙開口道。

“噗~不要張，咱們臺里的后期，也沒有網友說的那麼可怕。”

衛昇：“……”

呵呵~是嗎？

我不信！！！

姜霏帶著他在制作部轉了一圈，了一大堆人的名字，衛昇一個都沒記住！

現在他可算是明白，為什麼樓下可以指紋或者刷臉打卡，電視臺還要專門給工作人員準備一個工作牌了。

這就相當于一張狗牌啊！上面的員工所屬部門和名字字特別大，絕不會出現同一個單位的人，見面還不出對方名字的尷尬社死現場……

不過，因為今年部門就進了兩個人，而且不幸趕上了最忙的時候，姜霏只能歉意地表示，等這次節目制作周期結束，再請衛昇和韓則楷兩位新人吃飯。

新人剛職，部門聚個餐，大家認識一下，歡迎一下新同事，這是廣電的一大傳統，而且也不用大家湊份子，部門本來就有團建經費。

這麼轉了一大圈，等坐在自己工位上的時候，已經快到下班時間了。

當然了，此時的衛昇絕不會想到，這將是他今后的社畜生涯中，唯一僅有的一次準點下班了……

到樓下打完卡，衛昇跑到16樓，就看到韓則楷已經甩著車鑰匙從里面出來了。

“不愧是有錢人家的爺呀，剛上班，就開四個圈圈？”衛昇開玩笑地指了指車鑰匙上的車標。

這車他爸一直想買，只可惜，上了三十多年班，也只能想一想。

不是衛志勇的收買不起，而是他自己本存不到錢。

“哦，我本來開保時捷的，我爸說來這邊上班不能太高調，強行給我配了一輛小奧迪。”韓則楷撇了撇。

似乎對他爹這種掩耳盜鈴的行為非常的不齒。

制哪有什麼可言？

別的不說，等他們轉正之后，還不是要向組織提一份個人財產說明？

到時候他名下的別墅、豪車、公司份，還有他姥爺給他的信托基金什麼的，辦公室知道了，也就等于整個單位都知道了……

衛昇：“……”

富二代真是一點也不友好！

被炫富炫了一臉的平民衛昇，決定請韓去嘗嘗他們平民專屬的食——夜市牛排！

車子開到市民廣場附近的時候，韓爺擔心新同事請自己吃頓飯，會把他吃破產，還好心表示，他晚上吃得，不用去吃什麼大餐，兩個人找家輕食店簡單吃一份沙拉就行了。

“那不行！咱們華夏人請吃飯，怎麼能沒有？”

市民廣場附近有幾家大型商場，頂樓一般都是租給一些餐飲公司開高檔餐廳的，坐在上面可以付俯瞰整座城市，人均消費就沒有低于一千元的。

韓則楷還在糾結待會兒要不要去把賬給結了，等他回過神來，就發現衛昇已經把他拉到了廣場邊的一個小巷子里。

“我跟你說，這里有一家夜市牛排特好吃！”

“最近他們家還推出了雙人餐，兩份牛排，兩杯鮮榨檸檬水，再加雙份米花，團購價才98元！”

一聽到兩份牛排，還送這麼多七八糟的，居然還不到一百塊，韓爺面一變，下意識的就想跑。

這麼便宜的牛排，莫非就是現在網上令人聞風喪膽的“海克斯科技”？

這吃的怕不是牛排，而是一整個元素周期表吧？

見他臉都變了，衛昇暗暗笑，被“小奧迪”炫了一臉的郁悶也消散了，帶著韓爺繞過牛排攤，走到了一家賣羊燴面的攤子前面。

這家是夫妻店，聽老板說，前幾年老家那邊發洪水，房子都沖走了，夫妻倆就跟著上大學的兒子，來他們J省擺攤賣燴面。

本來只想著打工攢夠蓋房子的錢，夫妻倆就回老家種地去。

誰能想到，就這麼一個燴面攤子，一個月的利潤，就頂得上他們夫妻倆種地一年的收了。

這還得是風調雨順的年份，要是趕上大旱大水的災年，一整個顆粒無收，一年白干不說，還得倒種子農藥化的錢！

就這樣，王叔和王嬸干脆就留在這里擺攤賣燴面了。

衛昇特別喜歡吃他們家的燴面，尤其是他們家的羊燴面和牛燴面，用的不是那種冷庫批發的便宜凍貨，全部都是屠宰場里定的新鮮。

湯底也不是勾兌的，正經用牛骨熬了一晚上的鮮湯。

吃的時候，一口燴面，一口，再夾一筷子老板娘自己腌的醬芥菜，那滋味，嘖嘖~

韓則楷也是個刁的，吃過的好東西不，一聞到這家燴面的味道，他也不鬧著說什麼地攤不衛生了，非常積極地找老板娘要了開水來燙碗筷。

明知道有些病菌開水燙一下也殺不死，但沒辦法，吃飯燙碗筷這個習慣，已經深深地烙印在了J省人民的基因里！

老板娘似乎很喜歡衛昇，韓則楷發現，同樣都是大碗的燴面，他們這兩碗上面蓋的羊，都快把面給遮得看不見了。

而且老板娘還拿小碟子盛了好幾樣小菜過來，自家做的醬芥菜、醬豆子炒的辣椒醬，還有油炸花生米、一盤切片的黃牛……

旁邊其他桌的客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大聲嚷嚷起來。

“吵什麼吵？這是我娘家侄子！親的！！”老板娘大聲吼了回去。

客們頓時不敢說話了。

在他們河南，“娘家侄子”可是比親兒子還重要的存在！

畢竟兒子再牛也不敢打老子。

可要是自家大姑在婆家了委屈，娘家侄子可不管你是不是姑父。

敢打我大姑？頭都給你捶爛了！！

“老板娘真是你親姑啊？”韓則楷低聲八卦道。

“哪兒呀，我跟老板的兒子是大學校友，那個小兄弟膽子小，向，在寢室經常被欺負，我不是學生會的麼，后來就想辦法給他換了個寢室。”

“看來你這做好事的習慣，還真是到哪都沒丟掉。”

沒想到韓則楷居然嘆了一句。

衛昇看了他一眼。

難道他也曾無意中幫過這位大爺？

不然韓則楷為什麼要跟他說那麼多電視臺的幕？

“上個月的月底，你是不是在永康巷救了一只貓？”

衛昇瞪大了眼睛：“當時你也在？不對啊，我記得當時路邊沒人啊。”

“我開車過去的，你當然沒看到我！”韓則楷沒好氣道。

那天他本來有急事，為了抄近道，才走了永康巷那條單行道，誰知居然在路邊的垃圾箱下面看到一只正在蠕的團子。

可是那條路是單行道，當時后面的車子一直在按喇叭，韓則楷只能先把車從巷子里開出去，找到停車位之后，把他的保時捷停好，等他原路跑回去的時候，就看到已經有人“捷足先登”，把那只被人棄的小貓咪給抱起來了。

看到小貓被人救下來了，再加上自己當時確實有急事，韓則楷就離開了。

沒想到半個月后，他居然在電視臺的招聘面試上，又遇到了那個救了小貓的年輕人。

本來他想問小貓咪現在怎麼樣了，可是聽到電視臺里有人說，新來的那個做后期的，要被分到《兄弟》那個涼涼節目組，一時間他也顧不上問貓咪的況了，唯恐衛昇這個老好人被算計背鍋，趕出言提醒。

“原來你是因為這個才提醒我的呀？虧我還以為是我的人格魅力征服了你呢……”衛昇有些小失。

“你自作多了！對了，小貓現在怎麼樣了？”韓則楷關心地問道。

“恢復得好，上的寄生蟲都清理掉了，被人燒掉的也長出來了，就是一條后骨折了，還在寵醫院養傷呢，你趕吃，吃完我們一起去看貓。”衛昇催促道。

聽到衛昇說小貓咪上的都被人燒掉過，韓則楷一陣揪心，一陣狼吞虎咽的把碗里的燴面給吃了。

簡陋的折疊桌上，還剩下不小菜，衛昇是一點也沒浪費，找老板娘要了幾個小塑料袋，全部打包帶走了。

臨走的時候，韓則楷發現，明明老板娘只喊了兩碗燴面的錢，三十元，衛昇卻掃碼付了六十塊錢。

明顯是把那碟鹵牛和幾樣小菜的錢也給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