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瑟夫步履匆匆地穿過走過生銹的鐵拱門，穿過這里，就是瑪格達蕾娜孤兒院的后山草坪，也是孤兒院的孩子們每日放風的地方。

今天天氣好，在孤兒院的修們便同意孩子們在后山玩一個下午，等到明天再上前天布置的功課。

這是不常有的機會，所以大部分留在孤兒院的孩子們都歡呼著沖去荒草樹林間打滾，他想找的人十有八九就混在探險的孩子堆中間。

幾個看顧孩子的修隨意疊坐在樹下，旁邊趴著幾個在樹蔭下睡得臉紅潤的小孩。

喬瑟夫向們點頭，“孩們，你們知道艾譜莉在哪里嗎？”

“早上好，喬瑟夫管事！”為首的修向他打招呼，“我們剛剛才看到那孩子跑過去了，現在也不知道在哪里。”

又接著咯咯笑起來，面上帶著憐的縱容，“你要去找，找孩子最多的地方準沒錯！”

喬瑟夫嘆氣，無奈又包容地一笑，“你說得對，要找艾譜莉，就找人多的地方，大的小的都喜歡圍著轉。”

說著，他快步走上略高的小坡一，看到遠好幾個小腦袋聚集在一棵樹下。

喬瑟夫心頭一凜，幾步小跑到樹下。不等他出聲，一個黑漆漆的小腦袋從層層的枝椏間探出來。

那是一個約莫六歲的小孩，一頭細的黑發扎兩個小揪揪掃在肩上，藍汪汪的眼睛眨了眨，發現樹下瞪著的喬瑟夫，又“嗖”得一下回去。

“艾譜莉！”喬瑟夫氣道，“從樹上下來，太危險了！”

“我送小鳥回樹上！”唰唰作響的樹葉間傳來孩的辯解，接著是掌心鳥啾啾的啼鳴。

喬瑟夫膽戰心驚地看著孩艾譜莉踩著兩點的樹枝將小鳥塞回鳥巢，拍拍手抱著樹干往下。

喬瑟夫心都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可艾譜莉上下得輕松。

像一只矯健的小，輕快地踩著樹干，麻利地溜下來，到離地一米左右直接啪嘰一下蹦下來。

喬瑟夫還沒來得及開口教育，艾譜莉率先低頭認錯，“我不是有意讓您擔心的，喬瑟夫先生，但小鳥從樹上摔下來了。薇薇修教過我們，我們應該幫助弱小。”

仰頭，藍的眼睛無辜地瞅著喬瑟夫，“我幫助小鳥不是一件壞事，對不對？”

喬瑟夫批評的話卡在里，看了半天仰頭他的艾譜莉，只能恨恨道，“鬼機靈的小家伙，下次不準再做這種事了。”

艾譜莉乖乖道，“好。”

答應得乖巧，誰都知道下回保不準又會爬到另一棵樹上。

喬瑟夫有心教訓，看著那張可的小臉蛋，實在說不出重話。

因為資金與人手，瑪格達蕾娜孤兒院的孩子最多只能留到七歲，七歲以后，這里的孩子們要麼被人收養，要麼走程序送寄養家庭。

艾譜莉·瑪格達蕾娜是他們孤兒院里最聰明的孩子。

天生早，又自帶一孩子的神氣與活潑，很是討修們喜歡。

孤兒院最大的孩子不過七歲，六歲的艾譜莉自然而然就為了孩子中的領頭人。

喬瑟夫可以這麼說，瑪格達蕾娜孤兒院沒有人不喜歡，如果有，只能是因為那個人還沒有認識艾譜莉。

當然，不排除喬瑟夫偏艾譜莉的可能，但他眼里的艾譜莉確實是千好萬好。

于是喬瑟夫放過了千好萬好的艾譜莉，想起了他此行的目的，“院長有事和你說，讓你去辦公室找。”

起先圍在樹下的小孩之一地喊，“我們還沒玩游戲呢，艾譜莉。”

“等我回來再和你們玩，你們先自己玩吧。”

艾譜莉從自己服兜里掏出一把糖，“這是昨天修發的零食，你們吃了吧。”

安完小伙伴，追上朝孤兒院走的喬瑟夫，鬼鬼問道，“喬瑟夫先生，您知道院長找我有什麼事嗎？”

喬瑟夫卻賣了一個關子，“是好事，艾譜莉。”

大人眼中的好事和小孩眼中的好事很多時候并不相同。

喬瑟夫認為孤兒院里沒人要的小孩能有遮風擋雨的地方，能吃飽穿暖就是好事。

薇薇修認為孤兒院有年紀大的修教小孩們讀書就是好事。

總喜歡圍著艾譜莉轉的夏佐認為晚上有小蛋糕就不錯，要是修愿意讓他多吃一塊布丁，那更是天大的好事。

艾譜莉對好事的判定標準很低，能吃飽穿暖是好事，有書讀是好事，能吃到小蛋糕和布丁也是好事。

可惜院長士告訴的不是一件好事。

“格里森夫婦是一對好人，艾拉。”坐在辦公桌后的院長瓊斯士眼鏡，“你可以試著和他們接，你會喜歡他們的。”

艾譜莉窩在瓊斯士對面的辦公椅上，兩只腳懸在空中，踩不到地面。

是一個靈活的小姑娘，可惜個頭不高。通常來講，孩發育得比男孩早，六歲孩的高一般在一米一上下。

艾譜莉踮起腳都夠不到孤兒院量高上那條一米的紅線。太瘦小了，坐在辦公椅里幾乎要陷進去。

“我不想，瓊斯士。”黑發藍眼的小孩委委屈屈道，總是擅長裝樣子，“我很害怕。”

“一次不愉快的經歷不能影響你的以后。”瓊斯士溫聲說，“我知道讓你立刻接他們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你可以接試試。”

停頓一下，看向對面的小孩，“他們會喜歡你的。”

孤兒院所有人都知道，被好心人收養要比進寄宿家庭輾轉更好。

哥譚的家庭寄宿機制并不完善，多的是用收養來的小孩騙取政府補助金的流氓老賴。

一個寄養家庭里寄養了十幾個年兒，別說上學了，有沒有飯吃都是問題。相比之下需要經過資格審查的正規收養無疑更有保障。

艾譜莉撥弄著手指，有些不不愿，“我會試試的。”

瓊斯士看出不是很愿，但還是抱著期待的想法，萬一艾譜莉和格里森夫婦很投緣呢？

笑瞇瞇地宣布了第二個消息，“我們獲得了韋恩企業的補助，他們會逐步對我們開放資助學的名額。”

對眼睛一亮的艾譜莉微笑，“今年是第一年，我們只有一個名額。你是我們唯一年齡合適的孩子，艾拉。明天你就可以去學校報名啦！”

瑪格達蕾娜孤兒院的孩子們年齡都太小，沒到達學要求。

比艾譜莉大一歲的瑪麗娜倒是能去上學，只是瑪麗娜上周剛被一對經商的好心夫妻領養，現在已經跟著養父養母去大都會生活了。

所以，這個名額自然落到了艾譜莉頭上，頭腦又聰明，瓊斯士也不擔心跟不上學校的學習進度。

艾譜莉睜大眼睛，偽造出可憐兮兮的模樣，“我去上學，就不用去見格里森先生和格里森太太了，對不對？”

瓊斯士出溫的笑容，“當然——不行，艾拉，祝你學愉快。”

大人眼中的好事不等于小孩眼中的好事，艾譜莉認為上學是好事，但瓊斯士認為有人愿意收養是比能上學更好的事。

大家都會這麼想，畢竟格里森夫婦看上去不像是不起學費的樣子。

艾譜莉沒告訴其它小孩的想法，畢竟所有人都在恭喜和羨慕，這時候說自己不愿意見格里森夫婦，是很不討人喜歡的。

艾譜莉不做讓人討厭自己的事，只是把晚餐修發給大家的小蛋糕分給了其它孩子，自己早早躲到床上去睡覺。

不是一個容易睡的孩，總是做夢。

夢里有時候是悉的人，有時候是不認識的人，有時候是好事，有時候是壞事。

那些夢有些在不久后就會實現，有些艾譜莉也不知道有沒有實現。

做夢只是艾譜莉上會發生的事之一，但足夠夢境困擾了。

很夢到關于自己的事。可能是今天得到了兩個好消息——至瓊斯士認為是兩個好消息，再來一個好消息不嫌多。

夢到自己和一個叔叔站在學校門口，叔叔把手里的小書包背在艾譜莉背上，幫整理好編得很漂亮的頭發。

叔叔是黑頭發、藍眼睛，長得和艾譜莉很像，只是看他們兩個人的臉，就能猜到艾譜莉和他的關系。

他說，“新學期加油，我會在這里接你放學的，給你帶冰激凌，好嗎？”

艾譜莉聽見自己說，“好的，爸爸。”

爸爸。

艾譜莉在夢里大吃一驚，再激一點，說不定要從床上滾到床底下去。

夢還在繼續，這是一個關于艾譜莉爸爸的夢境。

雖然艾譜莉一直以為自己的爸爸早就變了天上的星星。

但顯然，天上的星星正和艾譜莉呼吸著同一個地球的空氣。

看到自己的爸爸和很多不同的人走在一起，還看到自己的爸爸和別人打架打到頭破流。

艾譜莉的爸爸好像沒有正式工作，他天亮時回家，趴在沙發上睡一整天，翻倒在地上的麥片碗邊有蟑螂路過他都無知無覺。

艾譜莉在夢里看得氣，爸爸在沙發上翻了一個，“嘭咚”一聲滾下床，把臉摔進黏在地上的麥片里。

這樣的男人，真的能照顧好一個六歲的小孩嗎？

艾譜莉很是懷疑。

小孩對于父親那點微不足道的幻想在這個夢里徹底被磨滅了，比孤兒院養的看門狗薩薩過的碗還要干凈。

迎著窗外的晨驚恐地坐起，睡在隔壁床的托米癟癟，嘟囔，“……干嘛呀……”

艾譜莉跪坐在迷迷糊糊的好友邊，一本正經地握拳，“我是不會要一個花心、暴力又邋遢的爸爸的，托米！我發誓！”

托米不知道艾譜莉的決心，一句話都沒聽進去，卷卷被子咂咂，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