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森川子并沒有被作為霸凌事件害人登報？！”

新宿區戶井公園,接到陳藝郎電話的張巍蹭一下站起。

時間來到下午五點，此時的戶井公園比上午熱鬧了很多；不遠，兩個散步的路人不滿地往樹蔭下的長椅看來,大約是嫌棄有人在公共場所大聲講電話。

張巍沖燕紅招了下手,捂著手機快步轉進旁邊較為清凈的小路，遠離周圍人群后將免提打開，略略低聲音：“森川家是怎麼對外公告子的死訊的？”

“我們在汐町打聽到了,森川家對外宣稱子是心臟病發病逝的，也辦過了葬禮。”陳藝郎在電話那頭道。

“是這樣……森川家為什麼要掩飾子的真正死因？”張巍皺眉道。

“面子。”陳藝郎的語氣隔著電話都能聽出不屑來，“汐町是鄰文京區的高端住宅區,森川家的鄰居不是大學教授就是社長、議員、大公司高層,森川家不愿被鄰居輕視。”

張巍聽得面部搐，燕紅腦門上滿是問號。

“真島老師調看了下子家里的況,的父母一個是東大畢業生，一個畢業于早稻田,的大哥也是東大高材生,而子連文京區的升學高中都進不去,只能就讀荒川區的河道高中。”陳藝郎道，“森川家將子視為家族之恥,不僅不為討回公道,還有意遮掩……雖然也不是不能理解,但還是讓人惡心的。”

“——這都是什麼爹娘啊？”燕紅覺世界觀又被刷新了。

就算是老家黔地鄉下,閨枉死,再好面子的人家也是要豁出去討個說法的呀！

“好吧……你和真島老師還能進森川家嗎？”張巍蛋疼地道，“最好要能進子的房間或是找到子的。”

“白天估計不行,森川家拒絕跟與河道高中相關的人士往來。晚上的話,可以考慮試試。”陳藝郎回道,“你們那邊調查得如何？”

張巍簡單介紹了下他和燕紅這一天里調查的況，說到那個給出線索的中年流浪漢時，這個資深試煉者臉驟變。

“怎麼了？”電話那頭的陳藝郎沒明白張巍怎麼就沒聲音了。

“等等、我好像忽略了個細節。”張巍看向燕紅，快速地道，“優子，你還記得那個中年流浪漢最后說的那句話嗎？”

“呃……子出事全是你的錯？”燕紅道。

“沒錯！汐町的森川家不聲不響辦了葬禮，在新宿這邊公園里度日的流浪漢怎麼會知道子出了事！”張巍用力一拍大。

“啊！”燕紅反應過來了，“那他說有個主婦帶走了子，是騙人的？其實是他帶走了子？？”

電話那邊的陳藝郎和董丹丹也聽明白這邊找到可疑人員了，異口同聲道：“需要我們過來嗎？”

“不用，你們盯好森川家，找到機會就混進去看看，我和優子能解決。”張巍道。

“那你們小心。”

“你們也是。”

掛斷電話，張巍與燕紅立即快步奔向公園深流浪漢集聚區。

“優子，你的綜綜靈各有幾點？”

“嗯……七點和七點五。”

“哦？那你的綜靈還高的，以后適合走天賦路線。”張巍略有些意外。

七點的綜合能并不算出，健康、稍微經過系統訓練的年男都能將綜提升到十~十二點；七點的綜也就是剛年的青年水平，對燕紅這個年紀的小孩來說算是有一定自保能力，但談不上多亮眼。

綜合靈能就不一樣了，除去數奇葩位面，大部分位面里的普通人綜靈都只在二~四這個水平，能過六點就算天賦異稟。

燕紅振地點頭，還想見到神仙阿姨，本來就一門心思想開啟靈能天賦。

“不過沒開天賦前綜靈再高也沒用，如果對方的危險程度超出我的控制范圍，你記得不要蠻干，能逃走就逃走，要是與我失聯了就用手提電話聯絡三浦或真島。”張巍叮囑道，“如果你不盡快離開，也許會反而拖累我，你要記得這一點。”

“好的，我明白了。”燕紅連忙鄭重地道。

張巍欣地點點頭，又道：“你帶了什麼護道沒有？”

“健太哥說最好隨帶二十張鎮鬼符，但我要省命運點給我娘治病……所以只兌換了五張。”燕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過不要的，我的斧頭很好用，遇到危險我也不怕的。”

張巍：“……”

時間急，張巍也沒那功夫跟這個沒讀過書的古代講什麼磨刀不誤砍柴工、什麼工善其事必先利其，只得再三叮囑道：“你記住了不要莽撞，我你走，你就趕走。”

“好的，我記住了。”燕紅乖巧聽話。

說話間，兩人跑到了流浪漢集聚區。

老舊公廁附近的空地上，那一小排用紙箱、廢棄建筑垃圾和塑料布草草搭起來的棚屋前，幾名流浪漢正用從公廁里取出來的水在酒爐上烹煮泡面，中年流浪漢也混在其間。

張巍、燕紅一前一后從林蔭小路里跑出來，還沒來得及靠近，那個原本坐在木箱子上的中年流浪漢便面驟變，二話不說起就跑。

“——站住！”

張巍越發確定此人大有問題，大步追去。

戶井公園范圍大，市民多在西北側的商業區和西南側的小廣場附近活，其余區域都較為冷清，有游人。

三人一前一后追逐，中年流浪漢手超乎預料的敏捷，張巍一時間還真追他不上。

“那孩的事跟我無關，別來找我了！要說有錯也是你的錯！”中年流浪漢游刃有余，還有力回頭沖張巍喊話。

“你怎麼知道是我的錯？你跟子說過話？”張巍心頭一，反正短時間追不上，索反過來套對方話。

“我、我沒有！那種年輕孩怎麼會跟我說話！”流浪漢吼道。

“不，你撒謊，你確實跟子搭訕過！”張巍高聲道，“我并沒有說過子是高中生，來新宿時也從不穿校服，你怎麼會知道是高中生，不是ol？”

“我沒有撒謊！總之都是你的錯！”流浪漢嘶聲吼道。

追逐間，三人深戶井公園東北部園區深。

此園區公共設施年久失修，大白天里都看不到幾個人，此時臨近黃昏，更加冷冷清清。

張巍追著流浪漢跑進一片雜草叢生、地面石磚破損嚴重的小廣場上，快速打量一圈四周、見附近并無監控探頭，手腕輕抖，手里多出來一張符紙。

“八門生化，驚！”

符紙自燃消失。

以與外表不符的敏捷形快速奔逃的中年流浪漢，莫名其妙地腳底打、驚著重重摔倒在地。

張巍猛撲上前，一手摁住流浪漢的后腦勺，一手抓住流浪漢胳膊反剪，雷霆間將人制服。

“說！你到底對子說過什麼？！”

“我、你——”

驚慌失措的流浪漢還來不及編出借口，張巍忽聽后傳來燕紅驚聲。

回頭一看，張巍也驚得當場失聲：“這、裂口——？！”

還落在后方小路上的燕紅后，那只用開裂至下頜角的恐怖大口咬著剪刀，匍匐于地、手足并用追攆過來的人形怪，不是裂口是什麼？！

“怎麼會，明明……！！”

張巍驚愕地低頭看了眼不住掙扎的流浪漢，猛然想到了什麼，連忙舉目打量四周。

因疏于打理而野蠻生長的綠植帶中，鉆出來一個穿著和服、單手抱著頭顱的妖怪……正是青房！

青房現，白面黑齒的斷首猙獰一笑，右臂高舉，指尖冒出三、四十公分長度利爪，往張巍撲來。

“你——也是怪談！”

張巍額頭冒起青筋，甩手掏出數張符紙，啪一下拍到流浪漢背上：“艮為山止，鎮！”

輕飄飄的符紙瞬間變超越理規則的重，深深陷進流浪漢背部的里。

流浪漢發出慘烈嚎，四肢痙攣不休，禿禿的頭頂冒出一對尖角，柵欄般的稀松短發變長、變，皮漸漸從轉向赤紅。

竟是——天邪鬼！

以謊言人心、作人間的妖怪！

張巍此時卻已經顧不得搭理這只天邪鬼，側翻打滾避過青房抓來的利爪，手中現出掌長的狀，頂端冒出無形劍刃，往青房抱在懷中的頭顱砍去。

青房下意識收回右臂，護住了自己的頭顱。

“頭部果然是弱點！”

張巍心中略定，無形劍刃倒轉收回、迅猛往青房雙足砍去。

另一邊，燕紅沒聽到張巍喊走，又見張巍被無頭和服鬼纏住，咬牙掏出斧頭，回頭迎上裂口。

裂口拖行著一條斷，如蜘蛛般高速追近燕紅，手摘下口中叼著的剪刀，兇殘地往燕紅捅來。

裂口不能站立，抹平了雙方間的高差距，可裂口的臂展范圍仍舊是個不小的威脅，燕紅平揮斧頭格擋，竟也差點兒被剪刀捅到腦袋上。

“——不行！”

意識到自己的短手短劣勢太大，燕紅拔便往斜對面樹林子里奔去。

“我————嗎——！！”

裂口一聲嘶吼，僅用一手一足支撐軀干錯前行，速度竟比燕紅還快上許！

“離譜！”

燕紅嚇出一冷汗，明明昨天這鬼玩意還連腳傷的陳藝郎和攙扶著陳藝郎的都追不上，怎麼只隔一天就快了這麼多？！

關鍵時刻，燕紅看到前方樹林外出現一條散步小道。

散步道旁，擺著一把孤零零的、銹跡斑斑的公園長椅。

燕紅眼睛一亮，收起斧頭減輕負重，全速往那把長椅沖去。

今日跟著張巍在戶井公園轉悠了大半天，已經非常悉這種公園長椅——這種椅子跟學校里的課桌一樣是用鋼鐵做架子、再釘上木板；不僅異常沉重，底部還是焊死在地面上的！

全力沖刺到公園長椅前的燕紅，手一撐長椅靠背，輕巧地翻跳過去。

僅僅只比慢了半步的裂口，狠狠地撞到長椅上。

長椅靠背位置的木板像是紙糊的一樣被裂口輕易撞斷，鋼筋椅架也被撞得深深凹陷……但并沒有斷裂，長椅亦沒有位移！

裂口，卡在了鋼筋椅架之中！

燕紅轉回頭，手中亮出利斧，咬牙關、使出渾力氣，往裂口面部劈去。

讓人牙酸的、如同層層疊疊的厚重老牛皮被利劃拉開的刺耳撕裂聲中，裂口頭骨，被砍出一道深深凹痕。

燕紅屏氣斂息，渾力道不瀉，上半后仰、雙手舉著斧頭后收，再度全力劈出。

第二斧，第三斧……

不過短短幾下呼吸的功夫，裂口都還來不及將被卡住的手臂自扭曲的鋼筋椅架中出，燕紅便已劈出整整六斧。

雙目眼球鼓起、布赤紅的裂口，那張丑得能止小兒夜啼的驚悚鬼臉，生生被從額頭劈出倒縱向裂口來……

手臂酸、手腕以下已經被反震里震有些麻痹的燕紅完全不敢停頓，使出吃的力氣瘋狂劈砍。

又是十幾斧頭下去，上半卡在扭曲鋼筋椅架中的裂口頭顱整個兒被劈兩半，掛在脖頸上，沒了靜。

沒有紅白滲出，也不見筋骨；這只戴了口罩便看上去與生人無二的泥盆怪談，竟也如燕紅之前與陳藝郎在高一六班教室里見到的那條鬼手“本”一般，是某種高度的詭異質集合。

燕紅站在原地息了好一陣，略略緩過勁兒，便繞過卡在長椅中的裂口，往張巍所在方向跑去。

跑出去幾步，又倒了回來。

費了點勁兒把裂口手指掰開、將那把鋒利無比的大剪刀取下來收進道欄，燕紅這才溜溜達達地倒回去找張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