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青禾就這樣被沈經年抱去主院,一路腳踝系著的鈴鐺搖晃，鈴音晃進風中，時斷時續。

眼見著主屋近在眼前,總有一種不好的預，連忙開口：“你都聽見了……”

沈經年正臉：“聽起來沒有任何問題。”

關青禾說:“那你快放我下來。”

沈經年垂目看的眼睫，“關老師，還有其他的鈴鐺，不如一起試了吧？”

關青禾當即要掙扎下來，鈴鐺音。

沈經年笑了一聲,沒再逗,如此,他也抱得很穩，手臂有力,甚至還能。

關青禾被嚇了—跳，摟住他脖頸。

這是在院子里，雖然知道管家他們都不會來這里，但是幕天席地，總是有些張。

況且,在房間之外,還沒有和他這麼親過。

沈經年低頭，靠近耳朵：“時間不早了。”

關青禾聲音都抖了一下：“你不看其他的了嗎……”

話音落下,便覺男人的右臂輕輕抬起,臂彎托著的小隨即一晃,金鈴作響。

沈經年說：“明天再看也不遲,東西擺在那里跑不了。”

關青禾琢磨著,他是不是今晚讓周尚送這些飾品，就是為了讓自己佩戴的。

眼眸驀地睜大一些,他故意的?

自己腳踝上這鈴鐺，怕不是待會進了屋子里，就解不掉了。

關青禾前起伏，小聲說︰“我想試試。”

沈經年停下腳步。

溫的嗓音從自己的懷里傳出來，“我想看看別的。”

關青禾終于被放下來，等站穩，又被直接牽著回了前院，“想看哪個？”

隨意一指其中一個木盒。

趁沈經年解鎖時，關青禾微微側彎腰，胳膊下垂，想要解開腳踝上的紅繩金鈴。

但一只手顯然是無法做到的，反而勾得更了。

關青禾低頭去看，紅繩明艷，鈴鐺小巧，不是一般的好看，自個看著都有些可。

再抬頭時，看見沈經年打開了那個木盒，其中擺放的一對小巧的銀鈴耳飾。

面前男人的長指起那對銀鈴耳飾，依舊是開口鈴鐺，只有指甲大小，好似風鈴綻放。

“關老師戴這個一定很好看。"

關青禾如今戴的是珍珠耳飾。

收起驚艷目，說：“我耳飾夠多了。”

沈經年捉住的手，指尖捋開，將銀鈴耳墜放在手心里，“這是聘禮之一。”

關青禾啊了聲。

“啊什麼，你是老爺子的寶貝，我怎麼能簡單地娶回來。”沈經年溫潤地笑，又將的手指合攏。

銀鈴硌在手心里，涼涼的。

關青禾沒想到他突然說起聘禮的事，本來以為他們領證結婚就直接其他的繁瑣步驟都不要了的。

隨著如今相，越來越覺得，沈經年待，好像并不是普通的相親婚約妻子。

周謙追小蘇好似都沒有這樣用心。

不過，他若是給聘禮，便帶上嫁妝。

沈經年輕輕了的手指指節，聲線醇厚：“月樓是自家的，一天換幾樣都可以。”

關青禾好笑：“換那麼多做什麼。”

沈經年卻笑說：“沈太太都不經常戴月樓的珠寶，豈不是說明月樓的東西不夠好？”

關青禾說：“我戴的都是呀。”

“他們不知道。”沈經年道：“那些是為你定制的，旁人不認識。”

關青禾懵懵懂懂，好像是這麼回事。

晃了晃手里的小銀鈴，聲音清脆疊，悅耳聽。

關青禾晃完，見沈經年目灼灼地看著自己，不由得臉頰微熱：“你看我做什麼？”

沈經年沒答，只輕笑了下。

關青禾卻更不好意思起來，想把銀鈴耳墜放回盒子里，聽見他開口：“戴上更好看。”

沈經年手撥弄了下：“看來它沒有得到關老師的芳心。”

關青禾：“……”

只好放棄這個想法，重新握回掌心里。

關青禾沉思幾秒，索抬眸看他，直接問：“你怎麼突然想起來鈴鐺？”

沈經年略頓，“今天在劇院，聽見了鈴音。”

關青禾眉尖無意識地蹙了下：“蘇雨彤的配飾嗎？”

“嗯。”沈經年漫不經心說：“的演出太過雜，琵琶被遮蓋，鈴鐺也沒響全。”

本以為是要夸贊，結果聽見這嚴謹的批評。

他著，“若是關老師來，必然更出。”

關青禾有點不好意思：“也沒有。”

沈經年曲指，指腹不輕不重地點在木盒上，極有節奏地敲擊著，嗓音又低了兩分。

“鈴鐺還是單獨響，更好。”

關青禾問：“所以你才要我戴嗎？”

沈經年卻笑：“真要我說？”

關青禾問出口，其實就有那麼一的福至心靈，但已經說出來，只能嗯了一聲。

沈經年眸沉沉，角卻揚著，慢條斯理地告訴：“沈太太，我想試試床笫上的鈴音。”

他直白說出那兩個字。

關青禾的舌尖差點被自己咬到，不是驚于他的直白，畢竟當初婚前就已經很直接。

而是驚于他這話里的意思。

——要在床笫之歡時佩戴鈴鐺嗎？

沈經年垂眼，“如果關老師不愿意，就當我沒提過。”

關青禾張，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眼睫。一來是從沒遇到過這種事，二來是當初答應過，這好像不算特殊癖好。

不過是戴個鈴鐺而已。

和戴玉鐲、珍珠好像并無區別。

“我沒有不愿意……”

只是太突然了——

沒等下一句出口，忽然，沈經年勾接上的話：“那就是愿意了？”

對上男人那雙幽沉的眼眸，半晌，關青禾輕輕點了點下：“你以前沒跟我說這個……”

聲音漸小。

沈經年說：“突然想到的。”

關青禾有點不信。

那對在手心里待了許久的銀鈴耳墜最終還是掛在了的耳垂上，輕輕一，兩方鈴音一起響。

本想摘掉足腕上的鈴鐺，卻被沈經年一句“戴一個也是戴，兩個也是戴”說服。

待長發松散在薄被時，關青禾才想起來，哪里是兩個，現在分明戴了三個鈴鐺。

順的發時而遮掩住耳上的小鈴鐺。

夜之下，院子里一如既往寂靜無聲，唯有偶爾的蟲鳴聲，沒過多久，卻從主屋傳出若有若無的鈴音。

護花鈴，護了關青禾這株玉蘭。

傳出來的妙音卻驚滿院繁花。

鈴鐺聲節奏微妙，有時悶著，有時急促，紅繩隨著雪白的踝足陷在床鋪之中，遮遮掩掩。

悶著聲兒的，分不清是鈴音，還是人音。

宅院三更過半，習習夜風吹過，窗攏在月下，床幔人影搖，出幾縷叮當聲。

-

因為沈經年這無禮又放肆的要求，關青禾昏沉睡去之后，也總覺自己聽到一串鈴音。

甚至還突兀地做了一個夢，夢見前院桌上那幾十個木盒，全都被打開了。

里面所有的鈴鐺首飾都被沈經年取出，用他那冷白的長指，一一戴在上，將繞得整整齊齊，

一旦彈，就自一曲。

天大亮，床幔之的人嚶嚀一聲，終于從匪夷所思的夢境中醒來。

關青禾將醒未醒，睜開眼簾時還有些茫然，看見帳頂的刺繡，緩緩清醒過來。

了下手臂，沒有鈴音，上也無東西。

好險，只是夢。

只不過等關青禾腳尖起時，腳踝上那系著東西的異樣便清晰起來，鈴鐺悶在絨被中，又怎麼會有聲音。

向耳垂，銀鈴耳墜已經不在，耳畔還殘留著昨晚那“叮鈴叮鈴”的響。

關青禾坐起來，掀開絨被。

紅繩系在纖細的足腕，搖晃了一夜未取，回到空氣里，鈴音依舊清脆。

關青禾曲起膝蓋，鈴音更甚，纖白手指解開紅繩金鈴，握在手心里，果然不會再響，松了口氣。

這才有空去看外面，床幔是紗，外間安靜，沈經年好像已經起來很久了。

關青禾下床將紅繩金鈴放在梳妝臺上，也看見那對銀鈴耳墜在一旁，面紅耳赤。

沈經年當初還說他沒有什麼特殊癖好。

收回昨晚的評價，系鈴鐺就是特殊癖好！

關青禾垂著眼睫，洗漱過后從洗手間里出來，看見沈經年正站在的首飾架前。

他正打量著，忽然想起自己之前把金蝴蝶面的木盒藏在這其中，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關青禾有點苦惱。

這次的木盒太多了，藏也藏不起來。

“關老師，今天想戴嗎？”沈經年回頭，眉梢輕抬：“如果想，我就留下一盒。”

關青禾拒絕：“不戴。”

昨晚戴了一夜，今天才不戴！

沈經年早有預料，心中好笑，將那些首飾盒都放好。

他明明作看起來隨意，關青禾卻發現他擺放得極為整齊，莫不是當初管家擺放計生用品那樣強迫癥，是隨了主人？

沈經年松開手，轉。

“今晚我要參加殷寶安先生的私人收藏展，不能去看關老師的演出，也無法陪你一起晚餐了。”

關青禾點頭，又想起來：“殷先生不是病重住院了嗎？”

記得前段時間還上過新聞來著。

因為殷家家大業大，子眾多，如今最為到嘉獎的還是殷寶安的養子殷玄，豪門恩怨狗多，所以經常上新聞。

沈經年解釋：“他夫人尹原香士承他的意舉辦的。”

他又低聲道：“雖然尹原香士沒有和他結婚，但陪伴多年，大家都把他們看做夫妻。”

關青禾愣了下：“原來是這樣。”

難怪之前新聞上有提到說，殷寶安將家產分了一半給尹原香，遭到子的反對，還把殷寶安氣進了醫院。

其實在看來，尹原香為了殷氏也付出不，實屬強人，得到一些本來是應該的。

從沈經年這里得到的信息更為真實。

關青禾問了個外界所有人都好奇的問題：“殷先生真的給了尹士一半的家產嗎？”

沈經年莞爾：“你好奇這個？”

關青禾微赧：“之前新聞上過好幾次，我不知道真假。”

“真真假假，沒到最后誰也不知道。”沈經年語調緩緩：“你想去看看麼，不遠，在殷家的宅子。”

關青禾問：“我能去？”

“你是沈太太，怎麼不能去？”沈經年笑了笑：“沒有什麼過多的要求的。”

“人多嗎？”

沈經年頷首。

關青禾搖頭：“你去吧。”

對這些并不是很興趣。

-

綜藝拍完后，關青禾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上次的投票結果幾乎已經預示了自己會贏，所以到時候節目播出，對如夢令的影響絕對是正面的。

這段時間只要好好經營就可以了。

昨晚上鈴鐺夢境終究是一個人的夢，沒有人知道。

只不過，在到達茶館里，看到小蘇在做鈴鐺的發簪時，沒忍住眼皮一跳。

不過同是鈴鐺，小蘇這鈴鐺晃時的聲音好像并不是很清脆，不如月樓的。

關青禾問：“你的鈴鐺，怎麼是這個聲音？”

小蘇疑：“啊，鈴鐺不都是這個聲嗎？”

關青禾搖頭：“當然不是了，每個聲音都不一樣的。”

小蘇驚訝：“青禾姐，你怎麼這麼了解？”

關青禾啞然，總不能說自己聽了一晚上，天生音準好，當然能聽出區別。

于是不答這個問題。

好在小蘇從來都是自己轉移話題，手下作不停：“青禾姐，付秋云的綜藝居然都要播了。”

關青禾說：“我的也快了。”

沈經年說的應該是真的，不至于騙這個。

小蘇拍桌子：“看怎麼得意！”

關青禾避了鈴鐺的話題，忙松了口氣，回了后臺，都怪昨晚和沈經年太孟浪。

事實總是和自己預期的不一樣。

關青禾本來沒想著去沈經年看的那個展，但傍晚演出結束后，收到了爺爺打來的電話。

“這文件寫了有好多東西轉到我這里，上面有他的簽名和私人章，我看時間在明天，不知道真假。”

關青禾看著麻麻一疊，老人家手機拍得也不清晰。

問沈經年當然是最合適的。

關青禾把圖片發給沈經年后，一直沒得到回復。猜測，大概是私人展上不方便用手機，所以他沒看見。

【我去殷家找你，如果你要離開了，告訴我一聲。】

發完，直接打車去殷家。

關青禾到時，外面已經昏暗，即將天黑，外面停了好些豪車，時不時有人下車進去。

網約車司機瞅著前面，都有點張：“姑娘，要不你自個兒下車走過去，就剩幾步路了。”

“我可不敢過去，萬一到哪輛車，一輩子工資說不定都賠不起那一點，你諒一下。”

關青禾戴著口罩，也不為難他：“行。”

拎著包包下了車，微風吹過旗袍，勾勒出姣好的材，瞬間吸引了不目。

而且，算是生面孔。

關青禾了不遠的老洋房，院燈火通明，璀璨如白晝，穿過那些豪車，緩緩往里走。

孫虹坐在車里，就看見前面那道影。

隨著越來越近，便看到了的側臉，這戴著口罩的眉眼，悉至極——月樓見過。

關青禾停在門口，有侍者在門側等待。

怕弄錯地方，先詢問：“這里舉辦的是殷寶安先生的收藏展嗎？”

侍者恭敬道：“是的，您貴姓？”

能得到這個消息，應該不是普通人，氣質出眾，眉眼致，但戴著口罩，獨自一人，哪家名媛不臉來看展？

“關。”

寧城上流圈子里的人不說全認識，他們也知道個大概，還從來沒聽說過姓關的。

他猶豫著開口：“您是找人還是看展，要不我帶您……”

話還沒說完，一道聲：“怎麼什麼人都能來啊，這里可不是有些人能來的地方。”

關青禾側過臉，與對視，就知道說的是自己。

只不過，對于當初月樓的一面之緣已經忘記，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麼嘲諷自己。

關青禾不與爭執，只解釋：“我找沈三爺。”

在外面還是這個稱呼比較常見，人人都知道。

孫虹見輕飄飄一眼，更惱怒，上次在月樓里，店長待態度那樣好，也不知道是什麼況。

事后也查了，沒人知道。

說明不是什麼得罪不起的人，孫虹嗤了一聲：“你想找就找呀，沈三爺可不認識你。”

關青禾實在覺得很奇怪，老是打斷自己和別人的談話，自己又不認識。

放在包里的手機振起來。

這個時間點，估計是沈經年的電話。

關青禾邊拿手機，邊問：“你怎麼知道他不認識我，你是他什麼人？”

王書剛剛急步從洋房里出來接人，就聽見這一句問題。

完了，晚上回去后，先生要被嚴刑供了。

太太這麼溫，不曉得會怎麼供。

誰都知道溫鄉是英雄冢，最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