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緒消耗過大,短短一天幾乎把喜怒哀樂全驗了遍，簡歡便比往常的生鐘醒晚了一刻鐘。

晨間，時辰尚早,窗也關著，房是朦朦朧朧的深藍。

意識漸漸回籠,昨晚睡前抱著的沈寂之人不在,放空了片刻，腦中一個念頭忽而劃過——

！！

簡歡嚎一聲，被子一拉一丟，踩上繡花鞋,沖開房門，形一閃回到的房間，換了弟子袍，剛準備下石階，恰好看見沈寂之從院外進來。

來人剛練完劍，一襲黑，雪劍在手。

他黑發了大半，口劇烈起伏著，見到簡歡時,琉璃眸中噙著三分淺笑，朝微微頷首：“醒了？”

他剛想回來喊地。

簡歡腳步停下來，嗯了聲，想起昨晚的事，烏黑的眸不經意往下盯了他某一下，又飛快收回，雙頰就燒了起來。

咳咳。

昨夜很晚才歇息，他居然還有力按照往常的作息去練劍。

劍修果然好力。

察覺到視線,沈寂之眉不聲地挑了下，收了劍，邊朝走去，邊道：“還不走？你要來不及了。”

“馬上馬上……”簡歡倏然一停，眼神朝他掃去，敏銳道，“你知道我要干嘛去嗎，就說我來不及？”

沈寂之淡淡回：“今日十六，你不是要和姜棉一起去搶膳堂的大紫金糕？”

大紫金糕只在每月十六有賣，且僅售三百份，每月玉清派都有很多弟子一大早去搶。

簡歡在門派的話，也必定在這天一大早和姜棉相約著去。

兩年多前，沈寂之去買過一回，他覺得味道也就一般，和辟谷丹沒差，簡歡這些人估計就是‘搶’的過程。

簡歡一愣:“你怎麼知道?”

從來沒有和他提過，他這個人，基本也不進膳堂。

以前的話，就辟谷丹了事。如今到了金丹期，他連辟谷丹都不用了，喝點水就能活。

不像和絕大多數修士，還是好那口口腹之。

人活著，怎麼能不盡用食?

沈寂之走到旁邊，聞言給了一個‘你說呢？’的眼神。

簡歡一大早急急忙忙的，裳也沒怎麼穿好，海藻般的黑發大半夾在領。

“你的習慣就沒怎麼變過。”沈寂之低低地說，抬手幫將長發從領里拿出來，順手給整理了一下領。

溫熱的指腹到頸后白瓷般的，簡歡了下，瞧他一眼，和昨夜幫他紓解觀察他表時的小作一樣。

沈寂之結一滾，下一些旖旎之念，斂眸收手：“快去罷。”

“嗯。”簡歡將劍往半空中一丟，人跳上去，剛想劍離開，但忽而又跳回來，從背后一把勾住沈寂之的肩，將他人往下，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吧唧了下，紅著臉就跑遠了。

黑年形一僵，立在原地好半晌，才神態自若地往房走。

房間里，還帶著未散的暖意。

被子半掛在床邊，他輕輕搖頭，略微無奈，走過去彎腰拿起疊好。

-

清晨的膳堂，人聲鼎沸。

賣糕的攤前，簡歡端端正正站著，乖巧地朝大娘眨了個眼。

大娘盯著片刻，道：“我認識你。”

簡歡眨眼睛的作變快，無辜臉：“啊？”

“你以為你換了個發髻我就不認得了？”大娘叉腰，道出的姓名，“符修簡歡，當年你和牛子釗的終戰，我可看了全程！”

完蛋。

簡歡心里噢哦了聲。

“你方才已買過一份紫金糕了，現下你只能買別的。”大娘鐵面無私。

簡歡雙手合十，祈求撒：“大娘，您再賣一份給我嘛，我沒隊，我只是重新排了一次……”

大娘擺手：“免談。”

“我不是給自己買的，我給別……”簡歡頓了頓，把‘別人’收回，“給沈寂之買的，您知道的嘛，沈寂之，長得很好看的那一個。他可慘了，是谷峰主唯一的親傳弟子，一直幫他師父還錢，長這麼大都沒吃過好吃的……”

“長得是好看。”大娘想了想，“但好看也不是我男人，慘不慘關我什麼事？”

“……”簡歡語氣一頓，被說服，扶額，“您說得對，那我再要份……金糕罷。”

姜棉正坐在桌上吃糕等簡歡，見對方跑過來，道：“如何？”

“買沒。”簡歡搖搖頭，在姜棉對面坐下，把紫金糕和金糕拿出來，分兩等份，紫各一半，其中一份收好，還掏了支筆在外層的紙上畫了個大笑臉，并隨手贈了句小字：[祝今日財源滾滾]。

“你慢慢吃，一會兒符箓堂見。”簡歡起，和姜棉揮手作別，往膳堂外跑，結果在門口撞見了溫九。

簡歡眼睛一亮，忙喊道：“溫師姐！”

溫九停下來，見到簡歡，也是一笑，小聲：“簡師妹。”

兩人避到角落敘舊。簡歡和溫九咬耳朵：“師姐，你們之前不是有線索，找菩提塔去了嗎？況如何？這些日子玄天鏡上找你找楊野，你們都沒回我。”

“出了點事兒，玄天鏡壞了，昨晚剛回來。”溫九了眉心，輕聲細語地說，“我們是去找高夫人的弟弟。菩提塔丟失后第二晚，有人看見，高夫人的弟弟鬼鬼祟祟離開了九州城。結果找到發現，他先前借高長老的份在九州大會謀了個差事，貪了些靈石怕被發現才跑，菩提塔一事與他無關。”

簡歡若有所思地點頭，眸一閃，問：“尹遇聲呢？”

溫九回道：“找到高夫人弟弟沒多久，尹師兄說有私事，便先行離開了。”

“我們也不打算繼續找塔了。”溫九，“楊師弟去了境，江巧巧娘壽辰將至也回了江家……反正大家都散了。”

簡歡也說了些自己的況，兩人沒聊很久，便各忙各的去了。

一邊往煉堂跑，一邊琢磨。

尹遇聲手里拿著的是和冉慕兒換的假菩提塔，先行離開應該是去和魔族那邊差。

他迄今不知去向，宛若人間蒸發。

但尹遇聲也沒死。

他是藥王峰峰主的親傳弟子，有命燈，命燈未滅，說明還活在世間。

所以，從冉慕兒手里搶走菩提塔的人，到底是誰？

是魔族之人的話，那魔族應該就知道尹遇聲份有異，不可能讓他還活著。當然，也有可能是尹遇聲自己見形勢不對，跑了。

若不是魔族之人，又是誰？

-

辰時末，沈寂之修好簡歡房間的木窗，來到煉堂。

剛準備坐下，他眸一頓，視線落在一旁用紙包著的糕點上。

糕點上還了張黃澄澄的符紙。

年的睫眨了眨，手拿過，糕點還是溫熱的，是符紙的功效。

沈寂之和那個笑臉對片刻，用指腹輕輕點了它一下，角微揚，也沒吃，妥帖收進芥子囊里。

門外鬧哄哄的，煉堂的弟子們不知在聊什麼新奇事，笑得正歡。

他回頭淡掃了一眼，見到那個瘦子師弟時，眼皮輕。

昨夜玄天苑上的那些話，又浮現在他腦海里。

他和簡歡快散了？

沈寂之輕呵了聲，想了想，邁步朝人群走過去。

就像是吵鬧的學堂里突然間有長老走進來，大家不約而同閉上了，目著沈寂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之間都有些惶恐不安。

沈寂之冷著臉的時候分外唬人，令人不寒而栗，不人下意識站直，恭敬喊：“沈師兄。”

“嗯。”沈寂之眉目平淡，他直接走到那個瘦子師弟面前，開門見山，“你的玄天號是，玉清玉清我最行，是罷？”

瘦子師弟和旁邊的師兄弟對視一眼，心就咯噔了下。

他昨晚沒忍住，在玄天苑上大了。

沈師兄是來興師問罪的？

瘦子師弟張地咽了口口水：“是，沈師兄，我……”

沈寂之拿出玄天鏡，下抬了抬，道：“加個玄天號。”

“啊？”瘦子師弟都懵了，忙拿出玄天鏡打開，“好的好的……”

去年他剛進煉堂，一個個師兄師姐添加玄天號，問到沈寂之時，對方頭都不回，就丟了三個字：“我沒有。”

一問才知道，沈師兄確實沒有玄天鏡這種東西。

現下，瘦子很是寵若驚，看了眼沈寂之的鏡子：“師兄您終于買玄天鏡了？”

沈寂之：“沒買。”

瘦子師弟不明白：“那您這是……”

沈寂之不慌不忙添加對方，以讓大家能看清楚他手里獨一無二的玄天鏡，聞言慢吞吞回：“簡歡送的。”

瘦子師弟：“？？”

沈寂之點到為止，加了師弟后轉離開，回到位置上時，便把師弟的玄天號給刪了。

剛想查看沈寂之玄天號的瘦子師弟：“？？？”

好罷，他懂了。

師兄昨晚肯定是看到玄天苑上他說的話，來警示他了。

沈寂之剛想打開玄天苑看看，這個師弟能不能聽懂他的言外之意，在玄天苑上說幾句好的，便看見鏡面晃一下，他唯一的玄天好友發來了消息。

[錢多多有符：沈寂之！]

[錢多多有符：你的一半債醒了！]

[錢多多有符：大門口見，速來！！]

一半債……

冉慕兒醒了？

沈寂之眸變深，回了個‘好’字，起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