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們六七個人聚在一起，等著周海龍給我們發工資。

周海龍來了，把錢往桌上一扔，說，每人二百。

哦！我當時就很震驚，一晚上快趕上，我在澡堂干兩個月的了。

周海龍朝我們大家說道：“大家只要好好的干，票子的有的是。但是他媽的一定都要聽話，分錢都往前湊，干活都往后退，這算什麼，別以為老子瞎眼。

小五，我問你大家都在拼命往車裝煤時，你小子干嗎去了？”

其中一名小五的混混捂著肚子，說道：“報告老大，我肚子痛，去拉屎了。”

周海龍過來就給小五一個，然后罵道：“放你娘的屁。給我耍心眼，小心我弄死你。”

小五嚇得不敢再多說話。

“今天把小五的錢拿出來，請大家伙吃飯。省讓這小子不出力，還掙錢。新生兄弟干活出力最多，我特意獎他一百塊。”

周海龍說完又掏出一摞大團結，扔到我的跟前。

我的付出第一得到別人的認同，激的有點熱淚盈眶。

這時其他人都吵吵起來：“憑什麼呀，這王新生剛加咱隊伍幾天。他比我們強哪個，一百塊錢憑什麼給他。”

小五更是跳起來，指著我說道：“王新生，你媽個比，老子昨天一分都沒有掙到，主要是你害的，搶了好的位置，老子都沒有辦法裝煤了。

你要把這一百塊給我，否則老子打死你。”

我呆住了。這些都是什麼人啊。

這時周海龍把刀子拔了出來，然后猛的往桌子上一扎，說道：“媽的，我周海龍說話不算數怎麼的，你們新生的錢試試。

老子立馬把他扎窟窿。你們這些狗日的再多說一句。以后，你們誰干活都像新生一樣，老子一樣獎你們。”

這些人看著明晃晃的刀子，這才都不敢說話的。

等吃過飯后，這些人又吆喝在一起去打牌賭博。

周海龍對我說道：“新生你留下，我有話給你講。”

于是我跟著周海龍去了一個單間。

“兄弟，坐下。現在跟著我混，覺怎麼樣？”周海龍直視著我的眼問道。

“那還用說，有吃有喝有玩，我長這麼大沒過這福，掙這麼我的錢。謝謝周大哥對我的照顧。”我高興地答道。

“我今天給你實話實說，我是一個痛快的人。我們干這個營生是啥，你知道嗎？今天必須把話給你說明白，就是，就是搶。

你要想明白，跟著我繼續做這營生，咱們我們兄弟吃香喝辣的。

如果我把話挑明了，現在你不想做了，拿著你的三百元走，還來的及。

我們兄弟以后誰也不認識誰，你走你的大道，我們走我們的獨木橋。

但是你小子出去之后要講，壞了我們的營生，那可別怪周哥的刀子不認人，我可是翻臉不認人的。”周海龍說完之后，便把刀子掏出來，放在桌子上。

那刀子寒閃閃。

我的腦門出汗了。

原來我上了賊船，走了歪路。

經常聽人說上賊船容易，下賊船難。

看到那把刀子，我知道今天我下賊船也是很難的。

如果我今天拿了這三百塊出去，即使周海龍不弄死我，外面那六七個人也夠我的。沒有周海龍罩著我，在齊河我算個啊。

說實話，就是周海龍不找我的事，我拿著錢該往哪里走，往哪里走？哪里才是我家啊。

回老歪家，回徐三哪里，還是回爸爸哪里。我自己心里把這些答案都給否定了。

現在我跟著周海龍混吃喝不用愁了，并且還能很快還上徐三媳婦的錢。這樣的日子哪里去找啊。算了，管他與搶，只要我能有溫飽就行了。

時間大約靜止了三分鐘，我朝周海龍一抱拳，說道：“大哥，兄弟跟你混到底了，只要你不開除我。”

“兄弟，說笑了，我怎麼舍得開除你呢。”周海過來摟著我的肩膀說道。

過了沒有多久，我便把欠徐三媳婦的錢還清了，并且多給了二百塊錢，把徐三媳婦高興的合不攏。

一個勁問我干什麼營生，讓惠民也過來跟我干。

我一聽，便拒絕了，我已經沒有辦法上了賊船了，怎麼好意思再拉徐三的兒子來上賊船，徐三知道后，還不恨死我啊。

好容易把徐三媳婦給打發走了。唉，以后我也就這樣了，跟著周海龍在齊河混吧。

說實話周海龍待我不薄，什麼好事都能想到我，可以說把我當親兄弟看。

雖然與搶這些事我心有十二分的不愿，我記得小時候，母親經常在我邊念叨著：“二孩，長大了，可不能當賊娃子。”

然而今天我卻違背了母親的意愿，我在夢中再也沒有夢到像樹葉一樣輕輕飄來的母親，我知道母親生氣了，再也不來看我了。

我在心里給母親說，娘啊，原諒你的二孩吧。我真的沒有辦法，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離開這里的，我向你保證，我不會當一輩子賊娃子的。

也許母親聽到我心聲，我又在夢里看到母親，憂傷的樣子。

看到我，嘆息一聲，便飄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