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禹發現了，跟袁道熙說這些，確實是白說。

他鬧不明白，袁道熙亦然。

他們倆是一起長大的，面對，他沒有經驗，袁道熙也沒有。

甚至就連很多想法都是完全一樣的。

寧可報效國家。

家立業，娶妻生子，這些事是生活中必須的，但不是。

“算了……”

趙禹才要說什麼，小太監掖著手匆匆進了門，臉不怎麼好看，神清楚可見的寫著慌。

“殿下，太子妃方才昏了過去，這會兒已經去傳了醫，可太子妃還沒醒，后頭派了人來回話，請殿下快去看看吧！”

趙禹孔一震，騰的站起來，連一句代的話都顧不上跟袁道熙說，拔腳就往外面走。

袁道熙聽聞陳縈昏倒也吃了一驚的，這會兒見趙禹已經風風火火的至于門口，也站起來，想追上去兩步：“殿下……”

可他兒就沒有追上。

他剛開口人，趙禹的影已經消失在門口。

等到他追出門外，此院中早沒有了趙禹的形。

這般慌張……袁道熙下意識皺了眉頭。

相敬如賓可不是這樣的。

他也從沒見過趙禹這樣慌張。

就連當年他自己手傷，從滎回到盛京后，他都冷靜的不得了。

這些年，出了這麼多的事。

就最近這兩年來說，圣人不在那會兒，還有上次在刑部大牢遇襲，再有甚至說趙曦月險些出事。無論哪一樁哪一件，趙禹向來鎮定。

因為他曉得，這些事他都能置得了。

而當離他掌控……陳縈就算是那個例外，離了掌控，他大可以置之不理，仍然平靜的做好他應該做的。

可是人活一輩子，總有些事是沒法冷靜思考的。

譬如，。

男，最由心不由己。

方才那一瞬間，他面前的人似乎不是趙禹。

他倒瞧出了幾分趙行的味道。

十幾年如一日，趙行不都是這樣待姜莞的嗎？

袁道熙眼底浮起一種了然。

他算是看明白了。

這或許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趙禹自己到現在應該都沒有發現，他待陳縈，早就不是他上說的什麼相敬如賓就很好。

不過聽他剛才說來，這位太子妃看起來溫似水，嫻靜恭順，實則是個很有骨氣的。

先前的事，一直記在心里呢。

往后還不定怎麼樣。

袁道熙忽而笑了。

小太監送著他出東宮，這會兒聽見他的笑聲，愣了下：“袁侍郎？”

這是跟著趙禹當差好幾年的人，袁道熙略想了想，叮囑他：“等太子妃安康無恙，你回殿下一聲，就說殿下今日問詢之事，我心中已尋到答桉，殿下得空的時候派人到袁家召我，我自為殿下排憂解難，答疑解。”

·

陳縈懷孕了。

還不到兩個月。

所以自己，包括邊每日當差伺候的婢們，也沒發現察覺。

醫們來的快，這位太子妃頂尊貴，誰也不敢耽擱半分。

趙禹聽聞是這樣的喜事，繃著的面皮終于有了松，眼底也流出喜悅來。

請脈的醫見狀才暗暗松了口氣，又拱手回話：“只是太子妃底子算不得頂好，如今又勞，積了郁結在心中，所以方才才會暈過去，這是了胎氣。

不過眼下微臣瞧著，脈象還算平穩，只要開上安胎的方子，吃上幾服藥，好好養著，也沒有大礙的。

就是萬不可再勞，最好是心里頭有什麼不痛快的，能說出來便說出來，憋在心里頭，長此以往，不是好事的。”

他說陳縈郁結于，趙禹眉梢一，有個猜測，臉又不好看起來。

正說話時候，陳縈悠悠轉醒。

剛醒來，尚有些懵然。

一轉頭見趙禹在，怔了一瞬撐著就要起。

趙禹作顯然比更快，上前去，在床榻邊上坐下來，雙手落在肩膀上，扶著人躺回去：“你躺著吧，哪有這樣多的禮數。自己也太不小心，有了孕一點兒也不曉得，多嚇人。”

陳縈勐地抬眼去看：“殿下方才說……我有孕了？”

又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腹。

平坦一片，真是一點兒覺也沒有。

此刻手心攏著，覆在自己的小腹上，想要些什麼，卻依舊不能。

這般模樣可的，像個孩子，是好奇的，也是驚喜的。

趙禹不由自主笑起來：“醫說還不到兩個月呢，你也不出來，但確實有了孕。

只是醫又說你底子沒有那樣好，如今勞，又郁結于，才會了胎氣暈過去。

給你開了安胎的方子，你靜養上幾天，沒有什麼大礙。

只是你這凡事憋在心里，郁結不解——”

他話音頓下來，因見陳縈面似乎有異，收了聲，沒再往下說，先去吩咐醫，開了方子，再打發奴婢們去煎藥。

醫不放心，貓著腰回稟了許多要留心注意的事，才退出去的。

室只剩下他們夫婦兩個的時候，趙禹握著陳縈的手，手心攏著：“你心中不快，是為我先前的態度嗎？”

這件事其實一直都橫在他們二人之間。

趙禹察覺到了的。

但他不知道要怎麼跟說。

一直找不到開口的機會，也是實在不知如何開這個口。

面上又總是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雖然趙禹覺得較勁兒的樣子實在不像無所謂。

可不松口，這更讓他束手無策。

今日醫說長時間郁結于，他總算是找到了開口的合適機會。

陳縈抿著，線拉平了，卻不說話。

趙禹在這事兒上是笨拙的，猶豫了許久，才繼續說：“我也從沒有過這樣的經歷，邊沒有似你這般的郎，更從沒有哪個小娘子是我覺得可以做我正妃，可以這樣待遇的。

所以遇見你，我覺得這個人真合適，該給你的我想給你，我……我在過去二十年的時間里，所想都是家國天下，黎民百姓，從未想過將來有了發妻，該如何相。

所以那時湖涂了。想著即便來日婚，相敬如賓就很好。

阿縈，別為這個難過，我……咱們來日方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