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都城，應天府。

夜，江阿生鏟完馬糞，抹把額頭汗跡，結束一天的忙碌。

“阿生，你真甘心這樣結束下半輩子？”

悉的聲音傳耳中。

江阿生抬頭，正好看到站在高墻上的李爾和曾靜。

曾靜不開口，面對江阿生，很愧疚。

當初江阿生的父親張海端是死在劍下的。

“你們怎麼回來了？”

“全天下都在通緝你們，你們還敢來京城？”

江阿生語氣里滿是擔憂。

李爾不在意笑著，繼續問道，“阿生，你不報仇了？”

江阿生苦笑搖頭，“不是我不想報仇，而是我無法報仇。即使我有機會進皇宮，難道真要我殺了當今圣上，引發天下？”

李爾表示理解。

朱元璋率領義軍推翻暴元統治，與群雄逐鹿，終結世，還天下百姓安居樂業，是個圣明君主。即使他殺了不有功大臣，但不可抹殺他對天下百姓的貢獻。

江阿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話頭一轉，笑道，“倒是你們，不安心躲起來，到京城做什麼，難不專門來看我？”

李爾沒有瞞，開口道，“我來京城，為見一見那位洪武大帝。他想要羅，給我們造了不小的困擾，我得跟他好好談談。”

江阿生表突然變了，語氣嚴肅道，“李兄，慎思！皇宮戒備森嚴，進去容易，出來難如登天。即使當今圣上做了不昏聵的事，但你不至于刺殺他。”

“李某可沒有說過要刺殺他。”

“阿生，倒是你，讓李某有些意外。你還年輕，用不著姓埋名，甘居貧賤。不管怎麼說你也是前首輔公子，文韜武略一一俱備，更何況你還是武當弟子。”

“朱元璋心還不至于如此狹隘，想來他不會為難你。你大可以娶妻生子，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江阿生只是憨笑，搖頭道，“李兄，我無心娶妻生子。其實每天給人送送東西，掏掏馬糞，這樣的生活我很滿足。”

“也好，人各有志，李某不勸說你了。”

“李某要宮走一遭，阿靜就在你院子里等我，你幫我照看照看。”

江阿生還要開口。

李爾擺手，笑道，“阿生，李某有分寸的。”

說著，李爾輕輕一躍，飛掠到另一個院墻上。

看李爾形輕巧，如一只燕子飛掠，消失在黑夜中。

江阿生呢喃道，“是輕燕掠水，他怎麼會？”

輕燕掠水，是武當傳輕功，練到高深，能達到燕子在水面飛掠的效果，非真傳弟子不可學。

“相公他前些日子上了武當，被張真人收為關門弟子。”

曾靜看出江阿生的疑，開口解釋了一句。

江阿生點頭，旋即又張，臉上寫滿震驚。

這麼說來，李爾算是他師公輩分的人？

夜深了，應天府家家戶戶都熄了燈火。

皇宮四掛著燈籠，不時有巡邏軍走過。

然而皇宮太大，軍也沒辦法安在各個地方。

書房，還點著蠟燭。

年輕的太監候立一旁，眼睛有些睜不開了。

頭發花白，銀須虬扎的朱元璋還伏在案上，批閱奏折。

桌子上，擺滿了案牘。

朱元璋是歷代帝王中最為勤的一個，他出貧農，放過牛，當過乞丐，做過和尚，因此他最清楚百姓生存不易。

他殺了許多大臣，可他是一個好皇帝。

太，朱元璋頭昏眼花，有些力不濟。

放下筆，朱元璋嘆道，“老了，真是老了！朕還想多活幾年，天下還不安穩吶！”

年輕太監立馬驚醒，睡意全無，開口道，“陛下還年輕呢，因為有陛下在，大明江山才可穩固。陛下千萬別說這種話，奴婢還要一直伺候陛下呢。”

朱元璋看一眼年輕太監，也不怪罪，笑罵道，“你這夯貨，倒是會說話。”

年輕太監笑，正要開口，燭火卻搖曳起來。

朱元璋表一變，突然嚴肅起來，警惕看向四周。

年輕太監還沒有察覺，他自語道，“婢子關了窗戶啊，怎會有風吹進來？”

說著，年輕太監走向了書房的窗戶。

剛走到窗戶前，年輕太監看到了一個青年男子。

昏暗的燭火下，青年提了一口長劍，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

年輕太監大驚失。

“護....！”

他還沒來得及尖，李爾點了他道。

年輕太監僵立原地，臉上保持著驚恐。

李爾大大方方走向書房深，朝著朱元璋走去，臉上笑容不減。

朱元璋表威嚴，沒有慌，安靜看著李爾，更沒有開口說話。

作為開國皇帝，他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沒有見過？

雖然李爾出現得突然，但還不至于讓朱元璋了心神。

“不愧是陛下，這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氣度，讓李某佩服。”

李爾拍手，走到了朱元璋面前。

“你是誰？”

朱元璋表嚴肅，沉聲看著李爾，不怒自威。

李爾也不張，坐在朱元璋前的桌子上，自顧自說道，“陛下，你這皇宮確實是戒備森嚴，李某混進來，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

“你是刺殺朕的？”

“不！陛下誤會了，李某是專程來跟你講道理的。”

朱元璋表松緩下來，笑道，“你要跟朕講什麼道理，朕很好奇。”

李爾看向朱元璋，問道，“不知道陛下是否還記得羅？”

“年輕人，你是李爾？”

“正是李某。”

“陛下，羅確實落在了李某手上，不過李某已經將羅歸還林。只是陛下的錦衛對李某造了不小的困擾，因此李某來跟陛下講一講道理。”

朱元璋點頭，威嚴道，“不錯，是朕下令捉拿你，讓錦衛尋回羅。”

李爾偏頭，問道，“陛下，李某斗膽。敢問陛下是否在追尋長生？”

“羅中可沒有長生的。”

朱元璋搖頭，他站起，背負雙手，笑道，“年輕人，你太小看朕了。”

“長生，世上哪有人可長生？”

“古往今來，追尋長生的帝王還麼？秦皇漢武，都追尋長生，可長生不過是虛妄，朕又怎麼會不明白？”

李爾疑了，“那陛下尋羅是為了？”

“朕出貧寒，早年征戰沙場，落下余疾，越來越不適了。朕已經沒有幾年可活了啊！”

“但大明江山百廢待興，還不穩固，朕不能倒下，在給子孫留下穩固基業前，朕不能倒下。”

“醫說，朕這一余疾，藥石無醫。”

“傳說羅藏有生殘補缺，再生造化的。朕不奢求別的，只羅中的可以祛除朕一余疾，讓朕多活幾年。”

李爾明白了，看向朱元璋，笑道，“原來如此。羅中的李某手上有，可以送給陛下。愿陛下天福永，長命百歲。也愿大明江山永世穩固。”

朱元璋擺手，“哪有永恒的王朝？”

“朕只希大明百姓安居樂業，有飯吃，寒有穿，不遭人禍，不遇天災，僅此而已。”

李爾沒有搭話，拿過筆，將洗髓經默寫下來。

朱元璋確實是一個講道理的人。

天還未明，李爾出宮了，是朱元璋太監送出皇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