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手中的印鑒，漆黑的眸子裡閃現出從未有過的疲憊與貪婪。“不過一個小小的銅塊，奈何，卻花費了我多的心？哼，呵呵，哈哈哈……”眼中閃著淚花，是笑，還是哭？是喜，還是悲？

簾後的白微拂盯著竹簾前的小小板，眼中是說不出的心疼與寵溺。想要立刻上前將擁在懷裡好好的疼惜一番，可他始終都沒有出那一步。小小的一步，似乎有著天地之遙。想要邁出的，近乎泰山頂一般的分量。你什麼時候才能不帶一點兒防備的站在我邊，告訴我你的無奈，你的痛苦，你的不得已？

“罷，冰面已碎。真示人也是無可奈何之事，你且起來。”冷眸掃過，從夜鷹的眼中讀出的驚詫與不可思議。他的這張臉真的有那麼好看嗎？說實在的，他實在是不習慣這樣的自己。是不是藏的時間太久了，久到他都快忘了自己的樣子！

“啟稟盟主……”

眼中陡然一寒：“發生了什麼事？”

“碎月盟的兄弟被人襲。從蘇府救出的蘇夫人和蘇公子被人劫走！”夜鷹很不想開口來稟報這樣的事，奈何終歸已事實。瞞著不報，他們都得死。

“什麼？該死！有沒有查到是什麼人幹得？”暴戾的聲音由那張俊俏的臉發出，讓夜鷹的心裡落差實在是有夠大的。

“是……是一個帶著白面的男子。功夫其高，擅使一柄長劍。打著一面大旗，上面是一只白鴿子的圖案，鴿子的頭頂有一撮紅的。來者是嵌雪樓！”

是那個在西津渡與他一戰的男子，那個有著飄逸法張狂卻又實力強悍的男人。曾經有那麼一瞬間，他是以為那人會是嵌雪樓的主導，可是現在他忽然就明白了什麼！

猛然回首，遠眺那一片黃土。哪裡還有袁天涯那白的影？紅邪一狼狽倒在了泊中，一不。“袁天涯！”長嘯一聲，紅楓令主雙目充，“哼，嵌雪樓，袁天涯。我為什麼從來沒有想過你就是嵌樓主！”原來，方才的巧遇不過是故意為之的巧合。是來見他，更是為了來拖住他。為的不過就是爭取時間，將蘇夫人和蘇公子劫走。

那麼說，在冰面碎裂之後，的迷茫，的驚訝，都是裝出來的！一早就斷定他就是斷，斷就是邵伯謙！該死，繞了這麼大一個彎，他一直以為自己藏的很好。不過是在唱著以為不知道的獨角戲而已，瞞天過海，騙過天下人，真相卻逃不過那一雙滿是邪氣的眸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他始終不願在心底承認是個能上天地的魔鬼。

雙拳一握，周的勁氣四。驚得夜鷹一個箭步俯後掠，而邵伯謙周的那些石塊悉數被震裂。他恨，那死丫頭為什麼生來就是和他作對的，為什麼有他的地方，他就無法達的目的。為什麼總是在冥冥之中影響著他的命運？從第一見到開始，是不是就注定二人的命運會糾糾纏纏。

七年，他們誰也沒殺的了誰。盡管，見針，辣手無。盡管，他步步為營，計謀連環。小心翼翼，睿智邪佞。他狡猾多端，劍走偏鋒。七年，他們誰也沒有贏。

對於這樣的袁天涯，對於七年之後如此厲害的。他必須重新審視與自己的特點，下一次，他要贏得徹徹底底。袁天涯，決戰，你敢不敢？賭命的決戰，更是賭他命運的決戰。他不甘心自己的命運一輩子和的命運綁縛在一起，那種不過氣來，總是覺得周遭有什麼遊走的日子，他一刻也過不下去了！

“夜鷹，聽說月落城是嵌雪樓的大本營？”怪異的語調著常人難以捉的緒。

“盟主請吩咐。”雖然他是有八九的猜到了什麼，但是他不能說。隨便揣測盟主的心思是要付出的代價的，所以他選擇聽從指揮。聰明！

“圍魏救趙！”四個字，是他全部的指示！

湖綠的衫子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的飄著。後的桌上放著大大小小的錦盒，那裡面無一不是天下的珍品。琳瑯滿目的金銀發簪，珍珠翡翠，看的人眼花繚。對於一個普通的紅塵子來說，那些東西真真是世上最好的東西。

紅塵漂泊，常年累月的樓裡賣笑早就耗盡了們的青春，再的容也經不起歲月的滌。良花眷，經不住似水流年。若是有幸覓得一個有有義的公子，為自己贖作嫁，那真是太好了。如若不能，可得到無盡的金銀財富傍，那也是不錯的。起碼不到自己，還能活下去。

但廬江月不是，並非那些賣笑的子，也不用賣笑。斜靠在欄桿上，睨著桌上的錦盒。那是楊稷一大早就差人送來的，說要娶做第五房小妾。還附言，若是答應，雖說是小妾，卻可以平妻的待遇。

“哼，臭蛤蟆。你給我等著。”一抬手，掌風拂過，將那一個個大大小小的亮麗錦盒悉數震開。金銀首飾，珍珠翡翠一時間到都是。上好的翡翠落地而碎，那冷冷的眸子連看都不看一眼。

轉一掌擊在欄桿上，頃那扶手上便有一個深深地手印。

一個黑勁裝男子閃進了的房間。冷眸微，沒有轉過。只是微微收斂了一些上的殺氣。

“參見掌門！”男子單膝跪地抱拳說道。

“起來。東廠那邊什麼靜？”對於嵌雪樓的人來說，他們的領導者只有一個，那便是眼前的綠子――廬江月。然而只有為數很的人明白，只是代理事的理者，而真正主導嵌雪樓的是樓主袁天涯！也只有才有主導嵌雪樓走向的權利，那些人只是為賣命而已。

“回掌門，江湖第一殺手之稱的斷已經著手調查私鹽一案。但是我們的人還發現錦衛大肆作，似乎私鹽一案於錦衛有關。不知道馮濤在這場鬥裡扮演者怎樣的角。”

“馮濤，錦衛，東廠，王振，都給我盯好了。還有京師的力量轉移一些過來，這次的主戰場在江南。”

“是。不過，掌門吩咐過，錦衛的作我們不但要盯著，而且能截殺的盡量截殺。所以，兄弟們的行蹤似乎暴了一部分……”

猛地轉：“暴的部分繼續截殺，但最好將矛頭指向碎月盟。”

“栽贓嫁禍！屬下明白。”一轉眼，那黑消失在了房間。

截殺錦衛的事袁天涯還不知道。這件事算是在嵌雪樓裡為自己做的唯一一件私事，借助嵌雪樓的力量，達到自己的目的。很多年了，一直無法忘記自己的任務。

袁天涯一直都知道於邵氏一門的冤案有關，但們之間有個彼此都明白的線。誰也不提彼此的，喜歡袁天涯，不但是因為救過，更是因為和燕雲藏一樣，對於年就過分的有著心疼。不問肩上背負著什麼，但明白有的不得已。

夜，黑的讓人心驚膽戰，可也黑得讓人熱沸騰。一條黑影縱橫於屋頂之上，沒多久就棲落與蘇州府的府衙之上。迎著月的眸子，閃著與狠戾。一個翻跳進了書房的窗戶，借著窗口進的月，翻閱著什麼。不一會兒後的地上就鋪上了一層紙，滿地淩無比的文案顯示出他的焦急。

額角漸漸滲出一些細細的汗珠，到底在哪裡？黑人的作更加激烈，不由得低咒一聲：該死。

“什麼人？你是誰？”楊稷帶著衙役站在了門口，師爺手中的豆燈將整個書房的黑暗驅散，昏黃攛掇的火苗子雖然沒有強烈的卻足以將所有的黑暗在世人的眼前。

無所遁形的黑人竟然因為自己的焦急而變得警惕降低，以至於被那一幹人等圍在了書房之。眼下進退不得，要的東西還沒有到手這怎生是好？

屋簷下攀著一條黑影，看著屋的黑人進退不得，冷眸一閃，眼底浮起一陣得意。翻進屋，一個轉橫在了黑人的前。

對於突如其來的幫手，很明顯的他表示驚訝。然而，此人的介讓原本還在對峙狀態的雙方，立刻升華敵對。門口的衙役眼看賊人來的同伴，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拿下！休要讓他們跑了！”於是，哄哄一陣窩上去。本就不是很寬敞的書房立刻呈現出一鍋粥的景。狹小的地方容下這麼多人已經是個奇跡，奈何想要武力逃出委實展不開手腳。

“賀東，你先走！回去稟告大人，說我們失手了！”一個聽不出是男是的嗓音擴散開，讓所有人為之一震。賀東？

楊稷低吼道：“錦衛！哼，馮濤還真是心急。”一咬牙，這些狗東西，是看他手無縛之力嗎？四年前他奉旨查辦邵氏一案，他不計一切的出手制止，這回他南下查私鹽一案，他馮濤又不計一切的阻止。

黑人很驚訝來人知道他的份。然而他那怔怔的表現讓所有衙役及楊稷進一步確定來人說的不錯。可是，為什麼他要直接名字呢？他……是故意的嗎？

可不待他們思考，來人一長袍，一柄件從腰間晃出。銀大盛之下將那盞豆燈生生比下，寒刃頻抖呼吸之間已然將前湧上來的衙役刺翻在地。不過一劍，手起劍落，一條線很是規則的揚起：“嗤”一聲灑在了後面的衙役臉上。

溫熱的彌漫著森冷的氣息和魅人心的腥味兒。楊稷一眼對上嗤劍者的雙目，殺意橫生，沒有半點餘地。背脊一陣抖之後，腳步不自覺的後退，這人是沖著他來的！

賀東看著那紅的揚起，一顆心沉到了穀底。究竟現在是個什麼況？這家夥是大人派來的？本來看到有幫手來，心底還暗暗開心了一把，大人果真是料事如神，竟然連自己會被發現都猜到了還派了人來接應。可是當那人呼出自己名字時，他愣了。而那人出腰間的劍，無地收割著衙役的命時，他徹底懵了。大人不是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小心行事，此行之位取而非殺人。更是要避免正面接，怎麼……

“你還不走？大人在等著你！”回一句低吼，將愣愣的賀東驚醒。

不假思索的翻躍出窗外。然而在他回首之際，那人毫不留的一劍將第二波人刺死。“啊……”楊稷殺豬般的聲音傳出，幾個衙役嚇破膽的抱頭鼠竄。

持劍者一晃劍，那幾個衙役便屁滾尿流的自顧逃命去了。很滿意那些衙役的反應，不過幾招之，屋的衙役就死的死逃的逃。留下的都把命留下了，逃走的他自不會去追。

提著殘留著跡的寒劍，一步步向了楊稷。角落裡，楊稷一腳踹上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師爺。驚恐的求著饒：“大爺？大俠？好漢？你就饒了我吧，馮濤給了你什麼好，我加倍！”大著膽子，可是他的聲音明顯因為害怕已經變調了。

黑人眼中閃著嗜的，繼續近。一揮手，銀一閃，躺在地上垂死掙紮的師爺就此斷氣。

“啊！”以為那一件會刺在自己的上，卻沒有想象中的疼痛，不過就是一聲悶哼。楊稷肆無忌憚的嚷嚷著，發現半天那一劍也沒有來，於是轉頭。對上師爺那死不瞑目的雙眼，一瞬間魂飛魄散。

一屁跌坐在泊中，魂飛天外。額上的冷汗倏倏落下，緩緩抬起頭，結一個來回，目對上殺手的雙目。陡然之間，他忽然就讀到了他那眼裡的不屑，鄙視還有厭惡！

那人慢慢抬起手，楊稷的神經繃得的。可那人並被做什麼，只是不急不慌的將臉上的黑布扯下，一張清新靚麗的容呈現在他的面前。

“是你！”幾乎是用尖的，楊稷瞪大了雙眼。廬江月，那個他想了很久卻一直沒有擁進懷裡在下的人！

“臭蛤蟆，沒想到吧！你不知道，今晚我等了多久。”邪邪的笑著，廬江月慢慢蹲下，視線與之平行。“我可不是和馮濤一路的，我是專程來殺你的。怎樣，對你不錯吧？”怪異的語調充滿的調侃，好像今晚來殺他是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機會。

“不不不，你是要做我的五姨太的，怎麼能……”“啊……”

話未說完，銀晃過，楊稷的臉上多出一道長長的痕，霎時間湧出大量的跡。

“啊！，！呃，好疼！”痛苦的扭著子，楊稷轉頭狠狠瞪著。媽的，臭婊子，居然敢這麼對他！可是他看到了什麼，那人冷酷的提著劍站起，如同殺神一般屹立在他的前睥睨著他。

“狗東西，你以為你是什麼？想娶我？也得看看你有沒有那個命！”說著一劍晃下，卸去他的一條胳膊。流如注，切斷脈的覺就是好。那鮮豔的跡悉數灑在了他的臉上，看著他驚恐的深，的心裡是多麼的舒坦。

終於的氣得以發泄了，敢打的注意，他有幾條命不夠死的？“咕咕”屋頂上，傳來鴿子的聲音。雪陌！

廬江月微微瞇起眼睛，“時間到了！我送你上路，老爺！”邪笑著，舉起手中的劍。沒有任何猶豫的刺進了他的頸脈，迅速回翻上屋頂消失的無影無蹤。徒留書房裡的楊稷流不止，直到窒息而亡。

及待有人尋來，發現滿屋子的死以及楊稷不甘心，含恨而終的雙眼。所有人都在心中將錦衛罵的狗淋頭，馮濤已然了過街的老鼠。

一襲白款款，於夜風中那卓越風姿已然為了夜幕下的亮點。廬江月縱橫而過，單膝跪地，沉聲道：“樓主，任務已經完了。請樓主指示！”說著從襟裡掏出一個盒子，那裡是楊稷搜羅的有關私鹽一案的證據。

“起來吧！”袁天涯抬抬手，“楊稷的死訊一經傳出，京師必然會掀起一陣狂風巨浪。屆時，朝堂之上一定很彩。王振也會陷迷霧之中，可是本樓主不介意將火燒的更旺。那樣，有的人才會滿意吧。”邪佞的眉眼中閃耀著智慧的芒。

“樓主的意思？”廬江月不明白那所謂的將火燒得更旺是什麼意思。

“是楊稷的死，還不夠！我要的是，越混越好。最好個個兒都自了陣腳，那樣本樓主才會高興。”

“……”還是不明白，可是有一點那是肯定的。那就是袁天涯的心中已經有了整盤的計劃，如今回歸京師的不過是落子的開始，這盤棋怎麼下，下多久，似乎都由來控制。

“還有，我警告你，不管你做什麼，我不想手，但有一點就是，若壞了我的大事，你的命都不夠償還！”冷喝一聲，嚇得廬江月整個子都伏在地上。

都已經知道了？不，從一開始就知道吧。只是不說而已，現下似乎到了的關鍵時刻，不得已才會提醒自己。“是，屬下明白，謝樓主諒。”然而，抬首，哪裡還有那白的小板？

“咚咚咚”門板被叩響，邵伯謙一把扯掉上的黑勁裝，換了斷的鐵黑長袍。從襟裡掏出那張人皮面練之極的附在了臉上，磨平。於是那張擁有剛毅廓，相貌普通的臉變瞬間生。“進來。”冷酷的聲音傳出，他已經坐在了桌前等待著門外的人。

“斷爺，怎麼現在才開門。”小周是隨他出來辦事的，“是哪裡不舒服嗎？你的臉似乎很不好。”上下打量著斷，從他上傳出來的氣息非常不妙。如果不是因為和他搭手辦事已有多年，他還真是不了解這個廠公義子的脾。可是合作多次，他發現其實斷的人還是不錯的。只要不去招惹他的底線，他是一個很講義氣的人，做事很有原則。

“沒什麼。只是這些日子的奔波讓原本就有些不適的子，多了幾分疲倦。”說著歎口氣，將桌上的茶壺端起，倒了兩杯水。自己端起一杯，另一杯自然是留給小周的。

“哦。爺是了什麼傷？”雖說和眼前的爺合作了很多年，但是縱使他日日與之混在一起，也無法看他的這個人。他的上似乎藏著很多，但細細察覺的時候，不過又覺得他只是廠公的義子，江湖人稱銀蛇郎君的東廠第一殺手！

“前些日子與人過招，一時分神，結果被自己的力反噬了。”說的輕描淡寫。一下一下的晃著杯子裡的水。

臉一變：“什麼？爺了傷怎麼不早說？是什麼時候的事？”

“你別激，沒有多大的關系。哎，說到底還不是自己的失誤。說出來，多丟人！”

“那我給你找個大夫診診！”說著就要離開。

“回來！”斷突然放下手中的杯子，與桌面的撞聲將小周生生拉住。“調理的一段時間，已然沒什麼大礙了。犯不著找大夫，還得吃藥。”他皺著眉，昭顯著他的不樂意。

“那真的沒有關系嗎？”

“沒有！對了，你來找我定然是有什麼事吧？”說著端起茶壺滿上小周杯子裡的水。

“楊大人……死了！”

一時間，茶壺裡的水傾杯中，竟然連滿了都不曾留意。“爺？”小周皺眉道。這樣的斷他是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楊稷大人死了？怎麼死的？”

“死的很慘。而已，蘇州府的衙役大部分都殉職。偶爾幾個因為怕死逃的網之魚稱是錦衛幹的！”小周一臉謹慎的低了聲音。

“馮濤？”微微瞇起雙眼，就在剛才他的腦子裡忽然靈一現。一連串的事件似乎都串到了一起，可是這些東西還需要印證！

“對啊，想必那馮大人是狗急跳牆了。咱們這次來查的私鹽一案，搜羅了不證據。想必他坐不住了，所以迫不及待的出手。”

“不對。如果他出手了，沒必要弄死楊稷，這樣造的聲浪遠比那些證據來的更大。沒有人願意把自己推到風間浪口上。那證據呢？”他記得，來到江南幫著楊稷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搜羅的大批直指馮濤的證據，給了楊稷，就待他提到刑部。這會兒想起來，不由得驚出他一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