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發生過的事，就像是樹的年。

即便外表不聲，可若是剖開心，便會發現那隨著時間，一圈又一圈，一直在增長的「年」。

清晰無比地印刻在了人的里，留下無法磨滅的痕跡。

人類大腦的保護機制，將那些嘲笑聲，悄悄藏在了腦海深。

可葉清月的，卻記住了那難以下咽的痛苦，最終變得不能在外人面前吃飯。

為什麼會在這時候想起呢？

或許是大腦覺得，此時此刻，從霍清持口中聽到了那句「謝謝」的葉清月，能夠承擔這些記憶帶來的痛苦了。

即便如此，葉清月也止不住眼淚。

「我以為我忘記了……」

葉清月的聲音有些抖，「那些嘲笑我吃飯方式的聲音。」

看著不斷滾落淚珠的雙眸，霍清持便能明白，口中的「嘲笑」，對的傷害有多大。

「抱歉，失態了。」

葉清月強忍著緒，手要掉眼淚。

今天可是懷著激的心，想讓霍清持吃頓愉快的晚飯，不能因為私事，影響了霍清持。

可在這時——

「唰。」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輕輕遮在了的眼前。

「葉同志，你現在是什麼表，我已經看不見了。」

霍清持輕聲說道：「所以，按你最自在的樣子來吧。」

葉清月一怔，抬眼看去，視線被霍清持的手掌覆蓋。

看不到此刻的霍清持是什麼模樣。

霍清持也看不到現在的表。

「葉同志，你也不用覺得失態，我們剛離開母，來到這個陌生世界時，第一反應就是哭泣，這是人類最原始的本能。」

「長大后，因為要適應社會的規則，人類不得不抑自己的本能，慢慢地，甚至覺得這份本能很恥。」

「但哭泣這件事，並沒什麼可恥，真正該恥的，是那些人不許哭泣，不許發泄緒，宛如機械一樣活著的傢伙。」

霍清持的聲音，宛若一隻溫暖的大手，輕輕過葉清月抖的背脊，讓慢慢冷靜，「我的時間很充裕，所以……你也慢慢來吧。」

不要為了所謂的「面」，憋住心中的委屈。

他話落，葉清月只覺得心口彷彿有什麼東西要洶湧溢出，眼淚無法抑制地滾落。

安靜的包廂中，只有抖的呼吸聲。

霍清持一直抬著手，遮在葉清月的眼前。

只有這種時候，他才敢用憐惜的目，毫不掩飾自己的，去看著這個人。

許久，葉清月才慢慢平息，掉眼淚，吸了吸鼻子，「霍同志，謝謝你。」

「我已經聽你說過很多次謝謝了。」

霍清持笑笑，這才放下手。

「因為你做了很多值得我謝的事。」葉清月認真地說道。

霍清持給遞去一條手帕，說道：「應該的。」

葉清月剛哭完，腦子還有些發脹，沒有去深思這句話。

掉眼淚后，葉清月拿著手帕，又想起另一件事，「你上次借給我的手帕，我洗過了，但沒能把跡洗乾淨，下次我給你買一條吧？」

那次抓捕敵特時，現場給傷員理傷口，弄得滿手是。

是霍清持給了一條手帕。

「好。」

霍清持沒有拒絕，倒不是計較一條手帕，而是有別的小心思。

儘管葉清月是作為「賠禮」，給他買手帕。

可這也算他從葉清月這兒收到禮吧？

「手帕給我吧。」

霍清持指了指葉清月眼淚的手帕。

葉清月道：「我拿回去洗了再給你吧？」

霍清持搖搖頭：「我去找店家打些涼水弄到手帕上，給你臉，你剛哭過，冷敷一些會舒服點。」

葉清月沒想到，他連這點小事都考慮好了。

如此……

自然而然地。

霍清持見沒拒絕，就拿過手帕，出去找老闆打水了。

很快，他拿著浸了涼水的手帕回來，給葉清月臉冷敷。

「吃飯吧。」

霍清持見葉清月好多了，也放下了心。

他剛說完，就見葉清月忽然將另一張桌子的菜，挪到了他的桌上。

「葉同志？」霍清持明白了什麼，卻又有點擔心，「這樣可以嗎？」

「人不能一直被過去的傷痛所困擾。」

葉清月端著碗，坐到了霍清持的對面，「我也想向前邁出一步。」

霍清持也坐下，看著葉清月小心翼翼地夾著菜，他想了想，說道：「葉同志，你很可。」

葉清月手一抖，菜差點掉到桌子上。

「你忽然又提這個做什麼？」葉清月想起霍清持中午誇的那一長串話，臉上又開始發燙了。

「我……做錯了嗎？」

霍清持的臉上，難得出現迷茫的神，「小姑跟我說，想要讓孩子心好，就要多誇獎，我以為說你可，能讓你自在些，不用這麼拘謹。」

葉清月：「……」

「我覺得，如果是霍同志你夸人可，大概會讓對方變得更張。」

葉清月委婉地提醒，霍清持大概不知道他這張臉，誇獎人時的殺傷力。

即便是，也不爭氣地心了一下。

畢竟，之心人皆有之。

——絕不是對霍清持的有什麼非分之想！

畢竟，霍清持可是把當好朋友。

「是這樣嗎？」

霍清持聞言，歉意地說道：「那我還是不說了，葉同志你慢慢來，我會陪著你的。」

聽到那句「我會陪著你」時，葉清月的小心臟又跳了一下。

但更多的，是安心。

彷彿有這個男人陪著，就能過許多困難。

葉清月小心地夾著菜，盡量不會因為手抖，掉到桌子上。

吃下一口飯，慢慢咀嚼。

快要咽下去時，葉清月下意識看了眼對面坐著的人。

換做平時，如果旁邊有外人，葉清月是怎麼都咽不下去的。

可盯著霍清持的臉，葉清月嚨滾了一下。

眨了眨眼。

咽下去了。

「霍同志。」

葉清月想了想，忽然說道：「你聽說過一個詞嗎？」

「什麼？」霍清持正學著葉清月的模樣，嘗試新的搭配，聽到這話，疑地抬起頭。

看著他微微鼓起的臉頰，比起平時的冷峻帥氣，葉清月居然從一個男人臉上，看出了「可」。.

忽然笑了：「秀可餐。」

霍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