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系麻醉師，三號床馬上手！”白若雪扔給護士一句話，隨即走出產房，著守護在門口的產婦家屬，大聲喊道“李悅家屬！”

“在！”一男子舉手上前，急切地問道“大夫，我老婆生了嗎？”

“得立馬手，你跟我到護士臺簽字。”白若雪雷厲風行，說完已經朝外走去。

男子亦趨亦步跟著，因為著急，額頭上汗珠滾滾直落，說話也變得結結“大，大夫，我老婆第一胎是順產，這都二胎了，為什麼要剖，剖腹產？”

白若雪駐足，認真地看著他“你老婆已經超過預產期20天了，胎心不穩，羊水過。上個禮拜，我囑咐你們吸氧三天之后來醫院復查，你們也不來。前天催產劑打下去，陣痛兩天一夜了，宮口三公分還是三公分，再不手，孩子和大人都有危險，聽懂了嗎？”

“這，這樣啊！好，好吧！”男子手抹了一把汗珠，沒再堅持，跟著白若雪去護士臺。不管怎麼樣，還是老婆孩子的生命健康最重要。

當護士把手風險單推到他面前時，他剛瀏覽了前兩條，就差點心律失常。把手風險單推回去“大，大夫，這，這個我不能簽……”哆哆嗦嗦了半天，果斷拒絕。他是沒什麼文化，也不懂醫。

可他知道，一旦簽字，他老婆孩子的命就甩在了自己的手里。萬一真像風險書上描述的那麼驚悚。那出了事，醫院可就一點責任都沒有了。

那他不是冤死了嗎？

白若雪皺了皺眉頭，催促道“做任何手之前，醫院都必須與家屬簽訂手風險協議書。手也確實存在一定的風險，但是剖腹產手在國已經很嫻了。快些吧！你老婆和孩子還等著呢！”

男子琢磨了一下，好像是這麼回事。咬了咬牙，把字簽了。

白若雪接過去瀏覽了一下，問“絕育手要一并做嗎？”不見他答應，抬眸瞥了男人一眼，心中了然，便不再多問。

盡管社會口號喊得響，男平等，生男生都一樣。可是重男輕的觀念一直都在。生在農村的，了解得更徹。有些夫婦，為了生一個兒子，絕對不惜一切代價。生一輩子，哪怕拼上一條命，也要生個兒子出來延續香火。

“準備手！”

白若雪把手風險書扔給護士，轉正要進手室。任涵從心腦管科那邊趕回來，連忙喚住“雪，這個手我來吧！”

看這幾日白若雪神欠佳，不放心。

白若雪沒有理會，徑直進手室，穿上手、戴上無菌手套。見任涵跟進來，輕聲問“王蓉蓉況怎麼樣了？”

“轉進ICU監護室。”說話間，已經穿戴準備就緒。隨即麻醉師連同護士推著產婦進來，任涵站在一旁協助，手由白若雪主刀。

……

孩子順利降生，任涵小心翼翼地接過去。聽著響亮的哭聲，眉眼彎彎。瞧這姑娘，鼻梁高高的，眼睛又黑又大，是個人胚子。

把孩子抱到護理床上，包扎臍帶，給孩子穿服，量重。然后給護士，這才轉回到手臺邊。

白若雪給產婦合時發現有裂傷，急忙將子宮取出腹腔外，充分暴切口，手道“鉗夾！”邊的麻醉師一愣，抬眸看向白若雪，隨即遞給一個無齒卵圓鉗！

任涵一把抓住了白若雪的手，然后仔細查看了一下裂傷，果然傷口延及闊韌帶。遞了個眼神給，合手自己手理。

白若雪腳下的步伐剛挪了一小步，腦門突然竄上來一勁兒，讓止不住搖晃了兩下子，手及時抓住護理床，這才勉強站住腳。

“我這是怎麼了？”順手摘下口罩，低聲呢喃著，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落，神恍恍惚惚。

為了避免損傷輸尿管，任涵持手刀先將闊韌帶打開，暴出點和輸尿管，游離輸尿管后再用無齒卵圓鉗夾住撕裂的尖端，及時合。

合工作理妥當后，產婦被推出了手室。聽到急救床的車轱轆地面發出的聲響，白若雪這才緩過神來，呆愣地看著任涵。

“雪，這段時間產科發生了太多的事，你擔驚累的，睡眠肯定也不好。這樣，你休兩天假，把手臂的傷養好了再回來，也放松放松心！”任涵輕聲說道。

明明知道白若雪手臂上的傷已經結痂了，手險些造過失，本與傷無關，而是因為賀一鳴。可不得不找一個婉轉的理由來說。

白若雪只是看著任涵不說話，一雙手止不住得抖。臉上的神變幻不定，滿腦子里都是腥的畫面。

狠狠地吸了幾口冷氣，把拳頭攥。被牙齒咬得直泛白，汗珠浸了雙鬢的發，口突然覺得發悶，大口大口地著氣。

任涵見狀連忙手攙扶住“雪，雪你怎麼了？我扶你坐下歇會兒！”想讓坐在椅子上，卻連連擺手。盡管搖搖晃晃，還是撐了下來。良久，才央求道“涵，別讓我閑著，我沒事，真得！”

工作都無法抵消心中的煩悶，要是讓在家呆著，恐怕有不了半天，就會瘋掉的。

“先不說這樣，我先扶你出去，你到辦公室躺會兒。”

“涵，我沒事，我自己會走。”白若雪輕輕甩開任涵，強打起神，一步一步朝手室的大門口走去。

是一名婦產科主治醫生，神百倍走進手室，為搶救生命而來。走出手室，疲憊是免不了的，但絕對不可以被人攙扶著出去。

“雪！”任涵喊了一聲，嗓子眼里好似突然被什麼堵住了，一梗，眼淚就滾了下來。是那麼要強的一個人。像今天這樣低級的錯誤，恐怕在心里很難被抹去。

白若雪走到手室門口，緩緩轉過來，看著任涵，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稍稍一側，清明的芒打在那白皙的臉上，廓瞬間被去。純白的制服在影中搖晃，如夢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