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友》第22章 隨機預測模型

江逾白一直盼自己能得到競爭對手的認可。

林知夏一點沒掩飾, 也沒有不好意思,就直接說他很厲害, 他超級厲害。

的贊,來得突然,毫無鋪墊。

江逾白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努力平復心境。

他甚至告訴自己,林知夏夸贊的不是江逾白本人,而是《探索宇宙》系列漫畫里的地球軍團首領——那個“江逾白”能指引千軍萬馬,勇闖浩瀚天涯。

漫畫里的節不可能發生在現實中。江逾白六歲的時候, 還會因為迪迦奧特曼激不已。他會模仿奧特曼雙手叉,假裝自己能發出宇宙激線。

當年的他,是多麼的不、不理智。

現在, 他九歲了,人也穩重了一些。

江逾白知道,要想獲得他人的尊重,必須依靠自的努力。

為了給林知夏留下深刻的印象, 江逾白提前做足了準備。他特意上網搜索了“理海洋學”的定義和概念, 還下載了沈昭華教授今年發表的四篇論文。

他把論文打印出來,裝訂冊,放進明的塑料文件袋里。他背起書包,著整潔,手上握著塑料文件袋,儼然如同一位新興的科研人才。

他的叔叔江紹祺調侃道:“真不愧是我的侄子,小小年紀, 喜歡科學……”

江逾白抬頭看著叔叔:“你也喜歡科學嗎?”

當然不喜歡。

江紹祺看見數學和理就會兩眼一抹黑。

作為頂級樂團的小提琴首席,江紹祺的畢生追求只有完無缺的音樂藝。他不厭其煩地練習演奏技巧,閑來無事時,他也會自己作曲。

除了小提琴,他還擅長彈奏鋼琴和豎琴。

他有這麼多閃閃發的優點,足以掩蓋他見了數學就頭痛的小瑕疵。

他對江逾白說:“小江,今天,如果我沒來的話,你爸爸會讓你的家庭教師、或者保鏢陪著你參觀大學城。他們哪里有我健談開朗?我這麼一講,你有沒有覺得,你叔叔我,簡直是全世界最好的叔叔!”

江逾白只覺得他很自信。

江紹祺聽不見江逾白的腹誹。他手指勾著車鑰匙,跟隨江逾白走進停車場。

今天,江紹祺把自己的車開過來了——那是一輛平平無奇的保時捷卡宴。

江逾白快速上車,端正坐好。直到當前這一刻,他才對叔叔吐:“沈教授邀請的人……不是我。邀請了我的同桌,我同桌順便帶上我。”

“什麼?”江紹祺驚訝極了。

江逾白還告訴他:“我的同桌,今年九歲。是天才,智商174以上,你做好心理準備。”

“你在夸大其詞嗎?”江紹祺再次發出質疑。

江逾白嚴肅地告訴叔叔:“我沒有撒謊。等你見到,你會明白我的意思。”

雖然江逾白表現出一副篤定的樣子,但是,江紹祺還是不太相信侄子的這番話。

智商174是什麼概念?

普通人的智商一般都在90到110之間,超過140就算天才了……超過174那還是人嗎?

江紹祺猜想,所謂的“天才同桌”,大概就是個反應稍微有點快、腦袋比較聰明的小孩子。

不過,江逾白無憑無據的吹噓,確實引發了江紹祺的興趣。江紹祺倒要看看,能讓沈昭華教授特邀做客的小朋友,究竟是個什麼格。

這天早晨八點三十,江紹祺和江逾白抵達了大學城。

江紹祺牽著江逾白,走進這所大學的校門。

晨間薄霧籠罩了整座城市,空氣中飄散著清寒的氣。江紹祺觀著大學城的景,忽然聽見一個孩子喊道:“江逾白,江逾白,你來啦!”

那聲音綿綿、甜的,還有點氣,讓人聯想起夏天的甜品糕。

江逾白立刻松開江紹祺的手,展現出一種傲然獨立的氣質。他面朝著林知夏跑來的方向,特別穩重地回應道:“早上好,林知夏。”

今天的林知夏穿著淡的外套,系著一條淺灰的圍巾。連蹦帶跳地撲過來,見到江紹祺,很禮貌地打了個招呼:“你好,我林知夏。樹林的林,知道的知,夏天的夏,我是江逾白的同班同學,也是他的同桌。我和他認識四個多月了……將近五個月。他是我的好朋友。”

江紹祺看著眼前這位雕玉琢的漂亮小姑娘,驚訝之溢于言表。

這,就是傳說中智商174以上的天才嗎?

說真的……

完全沒有天才的覺。

江紹祺向林知夏的目中充滿了探究和懷疑。

林知夏的爸爸一只手輕輕攬住兒,很客氣地問了一聲:“你好,你是江逾白的爸爸嗎?”

江紹祺一臉震驚:“我?我今年才二十四歲,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兒子?我還沒結婚沒找過對象……過去的二十年里我日日夜夜和小提琴相伴。”

話中一頓,江紹祺又說:“只是江逾白這孩子,平常和我這個長輩比較有共同語言吧。今天我帶他出門,他早早地準備好了,別提有多高興了。”

江逾白不知怎麼有一點尷尬。

他叔叔是樂團的首席小提琴。他和叔叔一起出門,應該有面子。然而叔叔一開口,江逾白就不好意思繼續看著林知夏了。

江逾白轉移視線,遙冬日的太,敷衍地介紹道:“他是我的小叔,是我爸爸的弟弟。”

林知夏的爸爸臉上出笑容:“啊,我就說嘛,你叔叔看起來很年輕。”

*

江紹祺確實很年輕。

長,肩寬腰窄,頗有青年人的瀟灑俊

他穿著一休閑服,混跡在大學校園里,看起來就像個風華正茂的本科生。他跟著江逾白、林知夏等人走向了理學院的一棟實驗樓。

朱嬋就站在那里,安靜地等待他們。

朱嬋是沈昭華教授門下唯一的博士生。今年二十七歲,快結婚了,左手無名指上戴著戒指,似乎有一的書卷氣。

實驗樓的附近栽著一排月桂樹,月桂四季常青,枝杈繁茂,樹葉含著珠。明的水接連落,剛好砸在林知夏的臉上。

朱嬋遞給林知夏一包餐巾紙。

林知夏仰頭對說:“謝謝姐姐。”

朱嬋角上揚,攏了羽絨服外套。和林知夏說話時,語氣變得格外溫:“你的雙馬尾發型,真可啊。”

林知夏謙虛地回答:“孩子扎雙馬尾都會很可的。”

隨后,林知夏充滿熱地介紹道:“這是我的爸爸。那邊的男孩子是我的同學江逾白,還有那個年輕人……他是江逾白的叔叔。”

“來吧,”朱嬋為他們引路,“跟我來,沈教授在等你們。”

林知夏和的爸爸走在前方,江逾白跟在后面,只有江紹祺原地不

江紹祺幾乎沒和科研人士打過道。他只知道沈昭華教授非常厲害,學水平一流,并在國際上有盛名。等他見到沈昭華,難免要和沈昭華寒暄幾句,那他應該說什麼呢?他都不曉得“理”是個什麼東西。

他靜立幾秒鐘,他的侄子喊道:“叔叔,你不走嗎?”

江紹祺這才邁開腳步。

路上,朱嬋低頭對林知夏說:“咱們學校的海洋實驗室,每年都有一個開放日。普通人通過郵件預約,就能在開放日的當天……參觀這個實驗室。今天啊,我們知道你要來,比上開放日還高興。”

“真的嗎?”林知夏好奇地四,“可是你們都不太認識我吧。”

朱嬋道:“你給我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你還記得牛思源嗎?他姓牛,名思源。那天在海洋館,牛思源說他的模型做不出來,你把正確的思路教給他,他回學校以后,三天兩頭就念起你。”

聽完這話,林知夏的爸爸錯愕又驚訝:“牛思源也是博士嗎?我兒幫助一個博士……做模型?”

“牛思源是研究生,”朱嬋微微一笑,“牛思源是沈老師今年剛招進來的研究生。”

朱嬋在一間辦公室的門口停下腳步。

辦公室的門前掛著一塊金的牌子,刻有“沈昭華教授”五個字。朱嬋直接推開門,領著林知夏等人踏進辦公室。

沈昭華坐在辦公桌前,正為一個學生批改論文。戴著一副老花鏡。當聽見林知夏的腳步聲,抬手摘下鏡片,掀起眼皮,目落在林知夏的上。

林知夏說:“沈老師好!”

沈昭華扶著桌子站起:“你好啊。”

辦公室里沉靜了兩三秒鐘,林知夏沒再說話。低頭看著沈昭華攤開的筆記本。

沈昭華的桌子上擺著一本筆記,一沓論文,還有一臺聯想電腦。

顯而易見,沈昭華是一個很負責的老師。把學生的論文打印出來,用圓珠筆在空白做批注,注解的容十分詳盡。

江紹祺抬步走向:“沈教授,你好,久仰大名……”然后,他準備做個自我介紹,再談一談他對“理”的理解。

不過,“理”這個東西,對他而言,幾乎是不存在的。

江紹祺絞盡腦也想不出開場白。

沈昭華適時開口道:“我這兒有兩份實驗室簡介,先拿給兩位小朋友。”拉開屜,找出兩份文檔材料,分別遞給了林知夏和江逾白。

在此之前,江逾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他原本以為,這份實驗室簡介上,會充斥著他看不懂的公式和理論。他緩慢地翻開第一頁,只見目錄上寫道:深水海洋實驗室、風浪流多功能水槽、風循環水槽、高能計算機集群實驗室……

他沒讀完。

他合上這份簡介,抬頭時,剛好對上了叔叔的視線。

他跟叔叔換了一下眼神。叔叔做了個無聲的口型:乖侄子,我們回家吧。

不。

江逾白絕不半途而廢。

作為一個長中的男子漢,他絕不會被一點點小挫折打敗。

更何況江逾白早有準備。

江逾白拉開書包拉鏈,掏出四篇論文,從容地站到了林知夏的邊。

林知夏果然注意到了他,很驚訝地問道:“江逾白,你也看過這幾篇論文嗎?”

“看過。”江逾白簡略地回答。

他的家庭教師,教過他一個訣竅。

閱讀一篇論文,不必瀏覽全文容,只要掃一眼摘要,就可以確定一個大方向。

于是,他簡述道:“沈昭華教授最新一篇論文的主要研究方向是……陸架環流。”

“對的!”林知夏自然而然地接話,“那篇論文總上對二十世紀的渤海、黃海、東海的海陸架環流進行了模擬,模型產生的計算結果與實際觀測的趨勢數據相吻合。”

說完,提筆,筆尖指向桌上一篇等待批改的論文。

“我……我可以在紙上寫字嗎?”抬頭著沈昭華。

沈昭華從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種對科學的天然向往。在面試研究生和博士生的時候,沈昭華總是希自己能招收到類似的學生。

這樣的學生,將在學領域大有作為。或者說,沈昭華更愿意培養他們,幫助他們大有作為。

每一個研究生或者博士生,都是沈昭華的人生作品之一。今年六十七歲,已經走完了至三分之二的人生歷程。趁著自己尚未老眼昏花,想竭盡全力,多培養幾個接班人。

海洋理學是個新興學科,廣袤的未知世界仍在等待探索。

沈昭華和的學生們,只要向前邁出一小步,爭取代代相傳,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他們就能推人類史上海洋科學的最重大突破。

通過簡短的學流,沈昭華察覺到林知夏的天賦異稟。

最重要的是,林知夏今年才九歲。

太年輕了。以至于,能創造無限可能。

除此之外,明知自己與常人不同,仍能保持不驕不躁的態度,簡潔而謹慎地闡述思路。

旺盛的求知,使出了安全區。

向沈昭華提起:“我想修改一下這篇文章的數據模型。”

沈昭華為搬來一把椅子:“你想寫多,就寫多。”

林知夏毫無猶豫地坐在椅子上:“這篇文章,構建了一個海洋特定區域的粒子態濃度變化的確定預測模型。我有一個不懂的地方,為什麼這里采用了確定模型呢?”

這篇文章,正是出自牛思源之手。

牛思源是沈昭華今年新招進來的研究生。

用通俗的眼來看,牛思源是個積極勤做學問的好學生。

不過,兩個多月前,牛思源在海洋水族館里提出的疑問,竟然被林知夏當面給予解答。為此,牛思源頭痛了好長一段時間。

牛思源今年二十三歲,正值大好年華,風華正茂。他被仰慕已久的導師選中,滿心歡喜地踏科研世界,正準備大刀闊斧地猛干一場、證明自己的實力……

然后,他就被一個年僅九歲的小孩教育了。

這,怎麼可能呢?

牛思源一直認定,林知夏的父母都是教授之類的高級知識分子。

教授夫妻在家聊天,難免會講一些語。那些閑言碎語,就被林知夏聽進了耳朵。

聽說林知夏要來拜訪沈昭華,還會帶上的爸爸,牛思源昨晚上都沒睡好。他失眠到半夜,今早好不容易才爬起來,馬不停蹄地跑向了理海洋系的實驗樓。

牛思源來得正好。

他推門進時,導師沈昭華雙眼一亮。

牛思源一下子跟著高興起來。他還以為自己剛的那篇論文,寫得特別優秀,特別完,獲得了老師的贊許和認可。

他一時沒留意趴在桌邊的林知夏。從他的角度看來,林知夏被臺式電腦的顯示屏擋住了。

他凝著沈昭華,語氣里暗藏期待:“沈老師,我那篇論文,你看過了嗎?”

出乎他的意料,沈昭華面帶微笑地回答:“暫時沒有。”

沒有?

那為什麼老師見了他就一副很滿意的樣子?

老師臉上溫暖如春天般的笑容又是因何而起?

為什麼老師激得像是發掘了人生的新意義?

牛思源正在思索,忽然,他聽見林知夏喊道:“我正在閱讀你的論文!牛思源學長,我可以和你聊一聊你的論文容嗎?”

牛思源定睛一看,林知夏正好出小半張臉。的雙眼亮晶晶的,閃爍著一種對知識的

還用草莓發繩扎起了雙馬尾——在牛思源的眼中,那是來自地獄的小惡魔頭上長出的兩只角。

林知夏在那篇論文的空白頁,寫了一大段的概括和公式推導。

毫無疑問,這位來自地獄的小惡魔即將為牛思源帶來一場殘酷的末日審判。

牛思源的失去了,宛如在大白天撞鬼。

旁觀許久的江逾白笑出了聲。

江逾白只笑了一聲。但他的態度非常明顯。他樂于看到林知夏給這位研究生帶來當頭棒喝——這證明了林知夏的實力強勁又雄厚。將來的某一天,江逾白打敗林知夏時,想必會更有

而牛思源終于反應過來,他的導師沈昭華因為林知夏的存在而欣喜不已。

他不由得起了膛,心里生出一恥,上仍然倔強地問道:“你對我的論文有修改意見嗎?”

“是的。”林知夏回答。

牛思源屏住呼吸:“我哪里寫得不對?”

林知夏平靜地闡述道:“我不能說你寫得不對。只是,按我的理解,確定模型是隨機模型的一個特例。你的數據模型涵蓋了風速和分層介質的界面波的影響,還用克勞修斯-克拉佩龍方程修正了水汽的正反饋,可是,因為確定模型的局限,這篇文章沒有辦法做到真實環境下的概率分布的預測,它保證的是實驗預測結果與實驗樣本的一致。所以,我覺得,你可以重新考慮一下參數設置,把整個模型推廣到隨機樣本點上,讓它更有數學意義上的普遍。”

剎那間,滿室寂靜。

在講什麼啊?”江紹祺地詢問侄子。

江逾白不冷不熱地提醒他:“早上出門前,我說林知夏是天才,你不相信我的話,你說我夸大其詞。”

江紹祺捂住了自己的。他的偏冷白,下頜骨的曲線完,常年戴著黑手套,捂作就顯得很突兀——這位崇尚高雅的音樂家突然有了一的憨厚氣質。

不遠,林知夏還在和牛思源爭論不休。

探討一篇論文的對立觀點,就好比打仗。

才華是武,毅力是盔甲,膽量是金戈鐵馬。

牛思源輸人不輸陣。他握著一只簽字筆,筆尖在紙面上輕輕了兩下:“林知夏小朋友,我們這個學科里,有一批研究人員專門做確定模型。你這麼一說,可是把前輩們的功勞都抹去了啊。”

“我的意思并不是……確定模型沒有一點用呀。”林知夏歪頭看著他,一副很困的樣子。

和牛思源的通不太順暢。

覺得牛思源完全沒明白的解釋。

既然牛思源不贊同的修改意見,他就應該從數據建模的角度反駁。牛思源和談起前輩的功勞,又有什麼用呢?

牛思源憋著一口氣,詳細敘述道:“我延續自己本科畢業論文的題目,還把模型拓展了。從今年九月到十二月,我的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數據采集和數據理上。”

他還沒說完,導師沈昭華打斷道:“牛思源,你的立意、選題、整架構沒有問題……”

話中一頓,沈昭華終于找出牛思源的優點:“你的文筆非常好。”

文筆?

如果一篇論文的亮點只有文筆,那是一件多麼令人悲傷的事

在導師沈昭華、學姐朱嬋、小惡魔林知夏的面前,牛思源快要撐不住了。

他心中暗想:難道,我這種二十多歲的大好青年,還比不上一個九歲小孩嗎?

命運給予他沉重一擊,他的形搖搖墜。

他一只手扶穩了桌子,發出了來自靈魂的拷問:“林知夏,你要改我的建模,請問你想怎麼改?我們商量幾個參數,你能立刻構造一個表達式嗎?”

“我大概可以?”林知夏試探道。

沈昭華卻給林知夏留了一條后路:“不如先從最簡單的模型開始。”向了朱嬋。

朱嬋領會了導師的意思,馬上給林知夏出題:“林知夏,來,假如我們有一份包含泥沙、砂和泥質的混合。我們把這份混合一個裝滿水的角度為Beta傾斜容中,它流時的狀態,在水文地質領域被稱作為濁流……”

“我知道。”林知夏乖巧地回答。

朱嬋問:“你看過濁流相關的論文嗎?”

“嗯嗯,”林知夏點頭,“它的英文名是turbidity current。”

朱嬋贊嘆道:“你的英語也很好吧?”

林知夏沒作聲,江逾白代回答:“的英語不錯。你們剛才討論的容,全部換英語,也能聽懂。”

朱嬋頓時生出萬千慨:“林知夏,你看過很多論文嗎?”

林知夏的爸爸突然了一句話:“我們家夏夏五歲那年,吵著鬧著問我們要論文,家里本沒人教一個人看書看得迷……”

爸爸本來想說,他的兒天生與眾不同,他都不知道要怎麼教育兒才好。

但,他的話聽在朱嬋耳中,卻是另外一層意思。

朱嬋真的沒想到,世間還有這等好事!

五歲的孩子,就能看論文了?

朱嬋快要結婚了,和男朋友的很穩定,小兩口沉浸于二人世界,暫時沒打算要孩子。

今天見到了林知夏,朱嬋有些蠢蠢,恨不得回家抓了男朋友,立刻繁衍下一代。等到兒五歲時,就能陪媽媽一起讀論文了。

幻想中的生活太過妙,朱嬋緒激,忍不住捂了自己的

導師沈昭華延續了朱嬋剛才的提問:“濁流的度設為Rho,傾斜角度設為Alpha,濁流的厚度為H,假使你讓濁流進,你覺得,它的速度能用什麼方式表達?”

林知夏攤開草稿紙:“這個好像是基礎概念呀。濁流的度一定大于水,Rho減去Alpha的差值除以Alpha,我們就得到了濁流的度差,度差促使了流的運。這個度差再乘以重力加速度g,乘以濁流的厚度H和角度Beta的sin值,再除以一個系數……這里需要引經驗系數和系數……”

沈昭華搬來一把椅子,坐在林知夏的旁邊。

更改了初始條件,又為林知夏的公式增加了變量。

林知夏“哇”地驚呼一聲:“原來還能這麼寫!我懂啦,謝謝沈老師!”隨后,舉一反三,創造了更多的約束條件和方程式。

沈昭華驚嘆于的悟

牛思源也看呆了。

沈昭華抬頭,對的學生牛思源說:“你看,林知夏的表達方式沒有問題,我們增加了條件,讓的數學描述更有普遍。你的文章寫得可以,數據分析也沒錯,我們不妨采用更高的標準。”

牛思源抓起自己的論文,臊不已,滿面通紅。

沈昭華對他說:“牛思源,你還是按我給你的課題來吧。你的本科論文是個好方向。正如林知夏剛才說的,我更想讓你改用一個隨機模型。”

“但是……”牛思源撓了撓頭發,講不出他的理論依據。

沈昭華走向了辦公室門口:“下個月,我要出海考察,你的師兄和師姐都會幫我關照你。”

江逾白跟著沈昭華往外走。他忍不住問:“沈老師,你會讓你的學生們關照林知夏嗎?”

“那是一定的,”沈昭華低聲嘆, “林知夏的天賦很難得。”

江逾白又問:“你見過和林知夏一樣聰明的學生嗎?”

沈昭華腳步一頓。穿著牛絨,手臂攬著一件棉襖,出的手背布滿了褐老人斑:“我見過不天才,可惜他們不是我的學生。我自己帶過的學生,倒是真有一個……智力超常。”

江逾白急忙追問:“那位學生,后來怎麼樣?”

“泯然眾人。”沈昭華如實回答。

“泯然眾人”這個詞語,正是出自《傷仲永》。

《傷仲永》是北宋文人王安石所作的一篇文章。文章講述了一位天才神因為缺乏教育機會,最終淪落為普通人的故事。

江逾白略有耳聞。

一直以來,江逾白的愿都是打敗林知夏。但是,當他聽說沈昭華曾經親眼見證過天才的隕落,他心中涌起不知何故的掙扎。

千萬個念頭在腦海中逐漸沉淀,最終匯聚一個迫切的愿——他希,林知夏永遠是天才,永遠能汲取的知識、探索喜歡的的領域、追尋夢寐以求的境界。

他希永遠開心。

*

因為惦念著林知夏,江逾白走神了一段時間。

他剛從沈昭華那里聽說了一個天才隕落的故事,難免擔心起林知夏的安危。

如果將來的某一天,江逾白勝過了林知夏……他一定會不驕不躁,不讓林知夏到憤怒和惶恐。

江逾白一邊沉思,一邊跟著沈昭華。他們一行人走進了海洋深水實驗室的大門。

林知夏開心極了。繞著沈昭華轉了一個圈,興致地問道:“沈老師,那個就是海洋深水實驗室嗎?”

“是的,”沈昭華飽含耐心地解釋道,“它能模擬深水海洋的風、浪、流,包括颶風和奇異波浪。”

“好厲害!”林知夏夸贊道。

眼前的場景難得一見,林知夏被好奇心驅使,住了一扇玻璃窗。目不轉睛地盯著水池。看見一個關于“深水設備的流能”的實驗正在進行中。

龐大的水池,廣闊的水面被颶風吹出波濤,水浪攪碎了一池燈影。這水池深不見底,四面鑲嵌著特制的不銹鋼“消波灘”。

這種“消波灘”,能夠抵風浪帶來的強烈沖擊力。

林知夏看得出神。

朱嬋喊了一聲:“林知夏?”

林知夏扭過頭,開心地回應:“姐姐。”

朱嬋心頭一,連忙提議:“我帶你去看我們的數據采集系統吧。你見過計算機集群嗎?就是高能計算的實現。”

林知夏格外雀躍:“好的,姐姐!我知道計算機集群,相關論文我也看過!它的英文名是Cluster,它能把一個集群的所有計算機的運算能力綜合在一起,大大地提高了系統的理效率。”

臨走前,林知夏沒忘記江逾白。拽住江逾白的袖子,拖著他一起去了數據采集實驗室。

江逾白和林知夏都離開了。

這一間海洋深水實驗室里,就只剩下沈昭華、江紹祺、以及林知夏的爸爸。

波濤擊岸,拍出沉重的聲響,水浪被燈照出一種質地分層。實驗室的景象變幻莫測,真像是海洋世界的深水區。

江紹祺嘆道:“理海洋學,了不起。”

沈昭華沒有接話。看向林知夏的父親:“您好,請問怎麼稱呼?”

這位父親顯出一窘迫:“沈老師你好。我是林知夏的爸爸,我林富貴。”

林富貴和妻子在省城闖多年,費盡一番功夫,總算扎下來。可他常有漂泊不定之。他上有老下有小,理當存錢應急,雖然勉強算個“小生意人”,但他盡量削減了人往來的開支。

而沈昭華這種頂級大學的知名教授,肩負著自然科學基金的重大項目,竟然專門出一整天的時間來招待林富貴和他的兒,還和他們客客氣氣地談話……這讓林富貴心生諸多慨。

沈昭華的時間很寶貴。沒做任何鋪墊,開門見山地說:“林先生,你的兒林知夏是個非常聰明的孩子。我1955年考北京大學理系,畢業后去前蘇聯留學。留學期滿,我回國在這所大學里找了一份工。到今天為止,我帶過一百多個學生。我的學生里也有天資極高的,也將學問做得很好。但他們九歲的時候,興許比不上林知夏……”

林富貴面訝異之,舌頭頓時打了結:“我們家夏夏,確實、確實喜歡讀書。”

沈昭華微微頷首:“不止是讀書和天資的關系。在我們那個年代,獲取信息的途徑,比不上今天富。信息化的新時代催生了更多的優秀人才。林知夏有自己的叉學科系。的外語功底扎實,還能理解數學和理的復雜概念,最難得的是,的悟高,心態也好。”

沈昭華毫不吝嗇溢之詞,僅僅三言兩語,就把林知夏夸得天上有地下無。

深水海洋的實驗尚未終止。

波濤洶涌,猶如大江翻浪,那水浪湍急無比,高達數丈,兇猛地砸在邊緣地帶。

水花四迸濺,仿佛落在了林富貴的上。他覺自己的掌心一涼,低聲問道:“沈老師什麼意思呢?我們做父母的,這幾年……是不是耽誤了夏夏的長?”

“倒也不是。”沈昭華回答。

出一只手,搭住了一條不銹鋼的扶欄。

的皮泛黃,褶皺明顯,管向外凸起,布滿了久經歲月磨礪的滄桑痕跡。

經常出海進行科學考察。而在喜怒無常的海洋環境中,一艘科考船,隨時可能發生意外。颶風暴雨、海浪暗礁、電磁干擾導致的損失,印證了大自然面前的人類有多渺小。

早些年,沈昭華和學生們都吃了許多苦。

回想起過往經歷,就對林富貴說了實話:“學圈本,是有些浮躁的。基礎學科幾年無產出,那力會非常大,冰雪聰明的孩子都要對自己產生懷疑。你過早地把林知夏牽扯進來,給劃出一個研究范圍,規定必須做什麼,嚴做什麼,對科研的熱……興許會被消磨殆盡。待會兒,我去問問自己的想法。”

林富貴嘆了一聲:“哎,是的,我們夏夏很有主見,很喜歡自由……太聰明了。”

沈昭華隨口笑談:“我見過幾個天才,包括學界的泰斗,思維都很開放。我們這個學校里,各個院系都有很好的老師。我打算給林知夏辦一張訪問卡,讓自由使用學校的圖書館資源。”

考慮得十分細致。

林富貴趕兒表達謝:“太謝謝了,沈老師,夏夏有什麼問題,能不能到學校里來請教你?”

沈昭華卻說:“我平常是有些忙的。我必須隨船出海,在海上科考。每個季度都有任務要完,還要去外地出差。每年至半年的時間,我不在學校里。”

林富貴慌忙道歉:“對不起,沈老師。我沒有別的意思,就那麼一問。”

沈昭華笑著說:“林先生,沒事的,我組里一共有十七個學生,還有一批博士后。我總會留幾個人在學校。夏夏有什麼問題,來找他們也行。林知夏來學校時,最好有大人陪著,才九歲,腦袋再聰明,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一定一定!”林富貴答應道。

沈昭華沉默片刻,又問:“你考慮過,讓林知夏跳級嗎?還有,年班……你打算讓林知夏去上年班嗎?”

海洋深水實驗室的設備逐漸停止運行,數據采集完畢,寬闊的水面平靜得不可思議,涌的暗消失在渺茫影中。

林知夏的聲音打破了這一刻的寂靜。

從對面一間屋子里跑出來,邊跑邊喊:“爸爸!爸爸!我看見計算機集群了!我第一次親眼見到Linux作系統!我好開心!Linux作系統的命令行真是太好玩啦!”

像一只活潑的小兔子,一溜煙跑到了父親的面前。

父親卻突然問:“夏夏,你想跳級嗎?”

歪了一下頭:“夏夏不想。”

的氣氛陡然尷尬。

父親試著哄:“夏夏聽話。”

眨了一下眼睛:“夏夏不聽。”

沈昭華的眼中流出溫暖的笑意。微微彎腰,問起林知夏:“你不想上年班嗎?”

林知夏反問道:“我看過今年發布的《年班學習管理辦法》,學生必須選擇大學的必修課程。年班相當于提前上大學嗎?”

“對啊,你讀論文、做科研。你見到Linux作系統,好像很高興似的,你不想早點上大學嗎?”沈昭華溫地勸誡道。

林知夏后退一步,正好撞到了江逾白。

江逾白扶住的肩膀,又松手了。他小聲對說:“林知夏別怕,我把勇氣傳給你。”

他的勇氣凝了實,打破不可逾越的障礙,深切地激勵了林知夏。

林知夏立刻直腰桿:“我……我想自己選擇未來。”

沈昭華點了點頭,順著林知夏的意思說:“你要自己選擇科研的方向?你不要老師在前方引導你?”

“比起‘引導’,我更希那是一場平等的流。”林知夏斟酌著回答道。

沈昭華反問:“你待在實驗小學,沒人和你平等流,那不是一種人才浪費嗎?你不想認識別的超常兒嗎?我這些建議,基本是為了你好。”

林知夏直面沈昭華,冷靜地訴說道:“是這樣的,沈老師,我覺得,林知夏是一個人,不是一種資源。我有沒有浪費時間,應該由我自己定義。全球年班和天才班的老師,不會比我更了解我自己。他們和我一樣,對世界的認知也是有限的。他們教育我的方法,也全是通過從外界學習而獲得的。這個世界不僅包含了數學和理,還有各種各樣的人,我不想被歸類到極數的一部分。”

林知夏還有一段話沒說出口。

知道,國數學家威廉詹姆斯一度被認為是全世界智商最高的人。威廉詹姆斯的智商超過了250,他4歲通法語,9歲在哈佛大學宣講四維空間,16歲為著名大學的數學教授。可惜,他幾乎沒有學果。他度過了孤獨的一生,貧困潦倒地離開了人世。

沈昭華細細品味剛才那一番對話,笑著調侃了一句:“你怎麼看待《傷仲永》的主人公呢?”

林知夏繼續闡述自己的悟:“《傷仲永》這篇文章,也在佐證我的觀點。《傷仲永》的主人公泯然眾人,是因為他的父母不讓他繼續學習,不讓他獲取外界的知識。他很不幸地停留在了初級階段。可是我沒有啊。我永遠不會停止汲取外界的信息,我思故我在。我本人,就是我自己的終老師。最強的人工智能也應該學會自己訓練自己,找到最適合它的參數。”

林知夏的那一句“我思故我在”,讓沈昭華深吸了一口氣。

可能是年紀大了,又曾在海上死里逃生過幾回。近些年來,對年輕人的心緒波產生共

初聽聞林知夏談到“我思故我在”,沈昭華的第一反應是想笑。可細思之后,心中竟然有所恍然記起年時的自己,那是多年前的事?

一九五五年,四十九年前,剛剛步北京大學的校園。記得未名湖畔的“才德均備”齋,還有名為“島亭”的新華書店。

再一晃眼,就是四十九年后了。

的父母、導師、當年的兩位好友,均已離開人世。

海洋在地球上存在了上億年。相比之下,人類只是短壽而弱小的生。幸好歷史和文明都可以薪火相傳,功在萬古千秋。

沈昭華收懾心神,聲調放緩:“你剛才說,你不想被歸類到極數的一部分,這是什麼意思呢?你只想和普通人相嗎?”

林知夏輕輕眨了一下眼睛:“我和普通人的思維方式可能不一樣,我正在仔細地觀察他們。可是,這個世界上,又有哪兩個人是完全一樣的呢?我們最大的相似,就是我們都各有不同。所有人的靈魂都是平等的。”

截至目前,沈昭華差不多明白了林知夏的意思——林知夏的興趣在于挖掘未知世界。而且,不想被任何人束縛。

像林知夏這個年紀的小孩子,一般都會對年人有一種發自心的尊崇

但是,林知夏不太一樣。似乎認為所有人生來平等,靈魂共通。

倘若“知識”是海洋中的魚群,林知夏就是一艘捕魚船。徜徉在遼闊的海面上,廣泛撒網,捕獲各個學科分門別戶的龐大魚群。

習慣于依靠自己,迎著風浪,揚帆起航。

不需要掌舵人。

沈昭華理順思路之后,措詞直白地解釋道:“學需要流,學思維也需要鍛煉。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你不可能永遠考慮周全。除了基礎科學,你大概也讀過哲學。林知夏,你的天賦太好了,你的心地還很善良,我特別欣賞。我想看到你發發亮。你還沒察覺,未來是屬于你的。”

林知夏被夸得臉紅。

沈昭華還說:“人在每個階段的想法,都是不一樣的。你看我,今年六十七歲,我的想法就和十年前不同。我建議你先跳級去初中競賽班……省立一中的初中競賽班,全市最拔尖的初中生都在那兒,你先考進去,驗競爭的氛圍。等你閑來無事,你就來我們大學里轉一轉,我們組里的博士生都很樂意和你流學。”

林知夏的腦袋稍稍偏了一下。

顯然,正在謹慎地評估沈昭華的提議。

沈昭華略一思索,還對林知夏采用了激將法:“你要是害怕一中競賽班的力,保持現在的步調也不錯。你年紀還小,選擇面多廣闊啊。”

“我才不怕呢。”林知夏小聲地說。

沈昭華立刻留了一個手機號。

“省立一中校長的電話號碼,”沈昭華告訴,“你想跳級,可以直接聯系。”

林知夏隨口問道:“沈老師,你認識省立一中的校長嗎?”

沈昭華嘆了一聲,如實回答:“是我的兒。”

省立一中的校長……

明明是個很面的職位。

然而,沈昭華的語氣里,略帶一憐憫和惋惜。

沈昭華甚至把自己的兒當做了反面教材,用來激勵年的林知夏:“你一旦選擇了科研的道路,最好不要中途放棄。我家的孩子全都放棄了,沒有一個人堅持到最后。”

林知夏使勁點頭:“我不會放棄的!”

沈昭華蹲在了林知夏的面前,出一小拇指:“我們倆拉個勾?”

林知夏毫不猶豫,立刻和拉勾:“拉勾,上轎,一百年不許變!”

沈昭華笑容滿面:“一百年不許變。”

“科研是我一生的追求。”林知夏許諾時,態度莊重,像是在宣誓。

澄澈燈落在地上,實驗室仿佛一座神圣的殿堂,翻涌的水浪化作一曲贊歌,詠唱世人的輝和理想。

作者有話要說:截止到下章更新前,本章所有15字以上2分評論發紅包,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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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預告:震驚!小學生活的尾聲!江逾白和林知夏決定跳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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