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用一次祈星·真實之眼，吳妄標記了那王麟後，又多瞧了兩眼。

其他人大多是淡紫摻白，代表了心地向善的普通人；老阿姨是白中摻紫，果然，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這個季默……呃，這玩意還有黃煙？

失、失敬了。

收起水晶球、散掉祈星。

“傳令下去，讓族子迴避，”吳妄淡然道，“選些壯侍衛迎接他們到我帳中，讓大家打起神，在人域人族面前，別丟了咱們北野人族的面子。”

背後幾名侍衛齊聲應是，提著兵刃快步跑去。

吳妄看了眼自己的打扮，還是那略有些風的開懷長袍，不過裡面多了層打底的短衫。

他又不是刑天老哥，沒事就喜歡膀子，還不斷跳大——當然，這有可能是提前練習眨眼。

轉回了大帳，坐在自己的皮座椅上，兩側各站了十八名侍衛，渾鼓的氣勾連，彷彿兩堵牆矗立左右。

王庭，兩排壯如熊的漢子靜靜站立，爲王庭來客劃好了前行的路徑。

那斗笠素修走在最前，長劍已收回了儲法寶，兩隻宛若玉雕而的纖細荑端放在前。

若仔細去看，每次邁步都未踩實，腳底總會伴著一朵小小的白蓮，鞋履不沾半分塵埃。

再配上那潔淨的長，毫無瑕疵的腰線、繃的長襟，讓人誤以爲媧造人時對的先祖格外偏，便是當世神筆，也難爲段再有半分增減。

林素輕帶著師父去了王庭等候，待主理好正事，再去爲師父引見。

在這修後，季默昂首、眺著上方帳篷，卻是看都不多看這修半眼，似是頗有些忌憚。

‘奇怪，怎麼連個北野子都見不到。’

其餘修士此刻多有不安，左右打量著這些雄壯的壯漢，時不時傳聲嘀咕幾句。

“久聞北野氏族多壯士，這般魄所蘊氣，卻已是堪比歸元境修了。”

“北野強族當真厲害。”

“若這般氏族能爲人域強援，或許能緩一大口氣。”

“北野還有那頗爲神的祈星，據說是從先天神祇上直接獲得力量，祈星真正強者實力不輸仙人。”

“神靈賜予哪有自己得來的好？祈星肯定有諸多限制，這些神靈不可能對普通生靈沒有防範。”

“噤聲。”

斗笠下傳來了那修的提醒，剛討論起來的衆修立刻閉。

順帶一提，那王麟此刻就站在王庭之外，被幾百個壯漢圍了一圈又一圈。

爲了表現熊抱族熱好客，有個將軍喊了句：“板著臉幹啥，笑幾聲？”

衆壯漢：“嘿嘿！”

那王麟渾哆嗦幾下，差點直接空逃了。

大帳前，皮的長毯已遠遠鋪了出去，待那修走到帳前，立刻有侍衛示意他們停步。

該侍衛道：“遠方客人，裡面坐著的是我們熊抱族未來首領，還請說明你們的來意。”

斗笠遮掩看不出修的表，但明顯不知如何應對，沉默了一會，纔開口道：

“是爲締結約定而來。”

“咳，”季默連忙站了出來，笑道，“人族本自聖母造化，天下人族同同源。

此次，我等師門各自命我等帶了諸多禮，呈獻於北野人族氏族首領，若能與北野諸位英雄豪傑結一二，那自是再好不過。”

“嗤。”

就聽帳傳來一聲輕笑，帳門被兩名侍衛左右撥開，高臺皮座椅上的主，映衆修士眼底。

因修行多年的緣故，自母親那裡繼承的幾分貌已被他發揚大，卻並不影響自男兒氣概；他臉龐棱角分明又帶著許冷峻，十七歲的張揚與天生的沉穩在他上完融合，只是隨意坐在那，就自氣度。

吳妄笑道：“季兄，素聞人域子多細腰，我也有些許錢帛無安放……有路子沒？”

“誒！”

季默眼珠子差點蹦出來，隨後盯著吳妄猛看一陣，先是老臉一紅，而後恍然大悟，旋即大笑不已。

“哈哈哈哈！竟是你！

厚地兄，你怎得從大浪族跑到了熊抱族！當真是害苦貧道，害苦貧道！”

衆修都是一愣，侍衛們也疑不解。

吳妄做了個請的手勢，言道：

“此前偶遇諸位，心來與季默兄開了個玩笑，還請季默兄勿要見怪。

季默兄，各位人域客人，請座！

我已命人備好宴席，先把那日的酒續上，再談正事也不遲。”

“好！”

季默大笑兩聲，之後卻是拱手做了個道揖，朗聲道：

“季家小子季默，見過熊主。”

那戴著斗笠的修擡手取下斗笠，剛好擋在自己腰前；

的容貌依然被面紗遮掩，卻已能約得見的秀，那雙有些清冷的杏眼，此刻也在打量吳妄。

這般主，倒是跟他們此前所想那壯腰的主，完全不同。

端著斗篷略微欠，淡然道：“人域天衍玄宗，泠小嵐。”

其他年輕修士各自，或是中規中矩，或是眼眉含笑，或是面繃，各自報上道號姓名。

吳妄一一點頭示意，卻並未多開口寒暄。

他們座時，本該那泠小嵐坐在離吳妄最近的首位，但泠小嵐主去了側旁，示意季默座。

待這一行人左右座，吳妄道：“去喊素輕過來，我不懂人域的禮數，免得有失禮之。”

“熊主客氣了。”

季默笑道：“主能百忙之中見我們一面，我等已是心存激。

對了，這是小小禮，不敬意。”

言說中，季默轉右手大拇指上的扳指，一隻木箱憑空出現在矮桌外側，季默將木箱掀開，帳頓時被寶鋪滿。

吳妄含笑點頭，一本正經地道：“多謝季兄，來人收下，準備幾車礦，給季默兄走時帶上。”

季默連說客氣，吳妄的目卻在季默旁劃過，淡然道：“各位當時，罵我罵的開心嘛。”

幾名修士頓時渾繃。

吳妄道：“人域有規矩，我北野也有規矩，人域尊教化，我北野也非蠻荒之地。”

季默忙道：“熊主還請恕罪，此事是我們太過武斷、憑空臆想，這杯酒算是我替諸位同道賠罪。”

言罷將手中酒樽之酒一飲而盡。

“季兄不必如此，”吳妄靠在椅背上，笑道，“我若是真的介意此事，當時就已與諸位辯論，各位也走不到此地。

不過是，不想我氏族名聲遭污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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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兄所說的季家，可是人域掌權之家族？”

“熊主有所不知，人域哪有什麼權貴世家，多爲修行門庭。”

季默嘆了口氣，緩聲道：

“不過是祖上追隨人皇陛下，於邊疆搏殺兇，護衛人族疆域，由此得了讚譽。

便是這般讚譽，我這等閒散些的子孫，也被架上了高臺，不得不想著在壯烈前，能多尋些樂趣。”

“尋歡作樂都能說的如此理直氣壯，”吳妄端起酒杯，“我敬季兄一杯。”

季默含笑回敬，幾杯酒下肚都是面如常。

看其他修士，大多有些拘束，在這般陣勢前，一兩句寒暄都不上，只能看吳妄與季默在那閒聊扯淡。

這季默，吳妄倒是越聊越覺得投機。

先不說他風流子，此前那般被同行之人排，大事面前卻是毫不慌、挑起大梁，爲人世老練，言談有度不越紅線，骨子裡還著難得的真誠。

與之友，倒是頗爲舒適。

很快，吳妄端著酒杯走下高臺，與季默同桌而飲，兩人很快也再次‘兄’、‘兄’相稱。

“熊兄我爲你介紹。”

季默側過，剛好讓出泠小嵐的跪坐側影。

他道：“這位泠仙子是我們人域近百年最爲耀目的新星，出自十大仙宗的天衍玄宗，年紀輕輕就已結金丹、凝聚元嬰，被各位前輩贊爲天仙之姿。

此次北野之行，也是以仙子爲主，我不過是跟在後面打雜應酬。

泠仙子不善言辭，還請熊兄多多包涵。”

吳妄笑著點點頭，並未多看泠小嵐，只是端酒與對方遙遙互敬。

“你們來我們熊抱族的目的，我在酒樓已聽到了。”

吳妄放下酒杯，收斂笑意，正道：“咱們來談談正事，你們想與我們締結哪般約定？持續穩定供給人域煉寶材？”

季默看向泠小嵐，輕輕頷首，開口道：

“熊主，人域常年缺煉寶材，邊界戰事未來三十年恐怕就會再起，必須多多儲備法寶法。

北野盛產寶礦，我們想買斷熊抱族與大浪族未來三百年的礦石產量。”

吳妄直接道：“價位？”

季默在旁道：“熊兄，我們一旦買斷產量，那就是穩定的銷路，價格上是不是能一。”

吳妄笑道：“獨家買斷不需要額外酬金嗎？”

“熊主！”

一名修在旁出聲：“咱們都是人族出，理應互相幫襯纔是。”

“正因爲咱們是同族，所以你們纔有機會坐在此。”

吳妄看了眼這修，心底頗有些反。

做點生意，還整出道德綁架了？

他淡然道：

“人域對抗著來自東、西、北三面的力，我雖居北野，卻也知人域之不易。

但諸位莫要忘了，這裡是北野，我們一舉一都在星神的注視之下。

如果是正常的易換，便是中山之天帝派人來興師問罪，我熊抱族也能腰桿直，喊一聲星神庇護。

若是問題了人族支援人族……抱歉，我必須站在氏族生存的角度考慮。

總不能，各位用不到我們北野氏族時，就一口一個蠻夷、一口一個落後，用得到的時候就高舉人族同生的大旗。

人域最初，不也是南野之氏族？”

衆修頓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泠小嵐突然道：“熊主對此事，可以做主嗎？”

“我家主有首領給的全權決斷之權。”

林素輕的嗓音自側旁傳來，卻見緩步走到吳妄後，口中道：

“我家主的母親，是北野當代七日祭之首。

北野七大族之首領繼承者，皆爲我家主之友；諸位道友所坐的位置，前些時日剛有各氏族的主坐過。

來北野之前，諸位道友莫非沒打聽嗎？

在北野，我家主說的話，分量可不輕哦。”

吳妄扭頭瞧了眼老阿姨，淡然道：“低調。”

“哦，”林素輕周環瞬間收斂，靜靜站在吳妄背後。

季默笑道：“沒想到，熊兄纔是真的權貴。”

“季兄玩笑了，”吳妄角一撇，“北野哪有什麼權貴，我們不過是些靠著狩獵和採集爲生的古老氏族罷了。

不過有一點，接下來要談的事，你們其實做不了主。

請暗中保護你們的人域前輩現吧，咱們快點談完這些俗事，我還想跟季兄喝他個爛醉。”

衆修士不由面面相覷。

泠小嵐道：“熊主，我們此行也是爲歷練自，並未有師門長輩守護。”

“咳！”季默在旁用力咳嗽了聲。

泠小嵐宛若未聞，那雙杏眼寫滿認真，注視著吳妄的眼眸，繼續道：

“若不去真正面臨危險，如何能修行出圓滿的心境？

修行二字，不只是于山中枯坐，悟自然之道，也應去面對自無法承之危，如此纔可有長足的進步……”

“仙子！”

季默忙道：“咱先別說了。”

泠小嵐目中滿是不解，季默袖中飛出一隻紙鶴。

這紙鶴飄出三丈遠，蓬的一聲炸出一青煙，化作了一名拄著柺杖、笑容可掬的老嫗。

“熊主，見笑了。”

……

星夜，一把巨劍自熊抱族王庭緩緩升空。

吳妄站在大帳前親切地揮手，與被吊在巨劍末尾的季默依依惜別。

“那個玄宗的元嬰修……”

“主看上了？”

林素輕在旁小聲問著：“那可是人域仙子榜前三的人，面紗下面的長相絕對不差。”

“就是有點過於單純。”

吳妄輕笑了聲，回想起此前這一行人的種種細節，這修似乎是有點潔癖。

遠，那一直被丟在外面的王麟踩著一扇銅鑼迅速升空，追向了那如彗星般劃過的巨劍。

吳妄笑道：“季兄是個不錯的人吶，風流歸風流，卻有自己的原則。”

林素輕不明所以：“啥原則？看著這人正經的呀。”

“那你是沒見他浪起來的時候。”

吳妄搖搖頭，笑道：“沒聽他說嗎，他有三不惹，心有所屬的子不惹，已夫婦的子不惹，修爲比他高的子不惹。

這傢伙倒也是惜命。”

“惜命嗎？”

林素輕笑道：“就是覺他圓的很，很老道呢。”

“你師父呢？”吳妄道，“我去看看他老人家，你這次想跟師父回去就回去吧，咱們在人域面就可。”

“不要，說六年就六年！”

林素輕頭一甩，神氣地哼了聲，就差在臉上寫下‘咱家裡來人了’這幾個大字。

“走，姐帶你見我師父去。”

“嗯？”

“主，小哎的師父想跟您當面道謝呢。”

“嗯。”

吳妄淡定的笑了笑，與林素輕一同歸去，心底盤算著關於跟人域做生意的規劃。

只是一次肯定談不攏，吳妄也有自己的打算，這次並沒有把事直接定下來。

爲了保住自家氏族，也爲了避免氏族獨大、惹來沒有準備的賜福，他決定搞個‘北野礦產聯合會’，把北野各大族的礦產集合起來，統一定價、共同富裕。

至於對人域人族的支援，那肯定不能放在明面上，私下裡給就是了。

這個季默，倒是值得深之人，子很是不錯。

‘可惜，自己以後去人域也是低調修行，很難有再見的機會了。’

吳妄如此想著。

於是，半個月後的黃昏。

一道渾是的影自空中砸落，剛好砸在熊抱族王庭外圍的帳篷上，嚇的帳篷那對年輕男尖連連。

“熊兄……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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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晚上請假半晚，我去把師兄沒寫完的番外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