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錯字） “譚清音，聽話，……

天朗氣清，日頭高高掛著，院中幾顆小槐樹被曬得蔫卷著葉子。

屋熏香裊裊，桌旁放著兩盆冰塊，源源不斷往外散著涼氣，酷暑天氣里人心舒暢。

端坐在案桌旁，段纖細俏，瑩白如璧的臉上寫滿愁苦，一手撐著腦袋，一手執著筆不。

良久頓默間，泄氣地放下筆，雙手掩面，悶悶地聲音從掌中傳出，“煩死了，又算錯了。”

譚清音捂著臉，手指一，不愿地出一隙，烏黑濃的眼睫如蟬翼般輕。看著桌上的賬冊，上面麻麻的字，只覺得腦袋就要糊掉。

紅輕啟，著腰長舒口氣。

“等會再看。”

抬手合上賬冊，置于一旁，短時間譚清音不想再看見它。

譚清音起，角輕移，踮起腳尖手出架上放著的話本小說。

人趴在案上，眉低下去，角帶了笑意，一頁一頁翻著，話本里的字也是麻麻的，可看著就是不心煩。

如今掌家之權在手中，裴府里里外外一切如常，本不需要打點。也就這賬本，雖然徐伯說不用太在意，可是心里又過意不去，畢竟在府里就是一個閑人。

云秋提著食盒，腳步從容，一路回到小院。繞過屏風，往簾帳半掩的側間瞄了一眼，果然小姐正趴在案桌上，雙腳輕輕晃著，不時咯咯笑起來。

譚清音聽見靜，直起腰。因為在府中也不出門，連頭上發髻都未挽，頭發散著，烏黑如緞。一黃夏衫，襯得如剝了殼的蛋般白，臉頰被褶出了幾道紅痕，橫在臉上莫名憨。

偏首看去，溫笑了，云秋走到面前，放下食盒。

譚清音湊過去瞧了眼，手了食盒，冰冰的，疑抬首問道：“這是什麼？”

云秋打開蓋子，里頭放著新鮮冰荔枝，譚清音睜大杏眼，角梨渦隨即一現，驚訝問：“哪來的？”

荔枝名貴，一般都是嶺南州郡進貢，皇帝會賞給后宮妃子和朝臣，尋常人家能吃到新鮮荔枝的機會不多。

云秋笑著解釋道：“姑爺托人送來的，說是宮里賞的就遞來給小姐了。”

譚清音一聽是裴無，梨渦悄悄退，一雙清亮的眸子黯下來，甕聲甕氣地“哦”了聲。

自從那日柳蘇兒事后，已經好幾天沒見著裴無了，雖然之前也沒有總見著，可是心里認為這次和之前不一樣。

云秋沒注意到的神，剝了一個遞到譚清音邊，譚清音就著的手咬進里，荔枝清香甘甜的水瞬間充盈整個口腔。

譚清音咽下荔枝，舌卷去上沾上的荔枝水，瓣鮮妍潤。

一個下午，譚清音和云秋坐那剝荔枝吃了，渾然將自己說的“等會再看”拋之腦后。

到了傍晚，譚清音吃過晚飯，坐于燈燭下，臉微微泛白，額上竟冒了些冷汗，不適。

腰眼酸痛，小腹一陣陣地下墜，譚清音深吸口氣，只覺得腹中寒涼難，察覺到下粘濡一片，起去凈房一看，果然是來了葵水。

的小日子一向不準時，往日在家都是吃藥調理的，嫁到裴府這些日，都快忘了這回事。

服上已經沾上了些，換下后自己清洗了干凈。這次小腹很痛，是站在那一會兒，渾都痛的都微微抖。

應該是今日那荔枝吃多了，本來就是冰的，這下遭了殃，譚清音暗悔，早知道就不貪吃那麼多了。

手腳冰涼，沒辦法只能躺到床上，扯過被褥地裹著自己。

一陣墜痛襲來，譚清音手掌攥住下被褥，貝齒咬瓣，輕而碎的痛還是從口中溢出來。

眸中水汽氤氳，吸了吸鼻子。沒事，譚清音安自己，睡一覺便好了，往常也疼得死去活來的，睡一覺第二天就不疼了。

譚清音不知何時睡著的，只知道在夢里昏昏沉沉間，的小腹都是如刀絞般，想喝口熱水緩緩，卻怎麼也睜不開眼。

云秋進屋時，正納悶小姐今日怎麼睡得那麼早，隔著半掩的床幔，只瞧見床上人裹得跟蠶蛹般，怕小姐熱著，上前想往下扯開些。

輕輕拍著拱起的形，喚道：“小姐。”

卻發現半天沒靜，手探了探譚清音的臉頰，發現面上冷汗淋漓。再一看小姐面蒼白，檀口微張，低低地喃著。

云秋傾湊近，才聽見說痛。

慌得往外跑，“盈月，盈月，快去大夫！小姐病了，昏迷不醒。”

盈月一聽，傻了眼，口中忙應道：“我、我這就去。”夫人怎麼好好地病了呢。

盈月一路飛奔，出門時正與裴無撞上。

裴無臉微難看。

“大人，我要去請大夫。”盈月拱手稟報，“夫人病了，這會兒昏迷不醒了。”

況急，盈月說完便跑了。

裴無聞言眉頭輕皺，他轉向后院走去，腳下步伐漸行漸快。

云秋坐在床沿邊，絞了帕子去譚清音額上冷汗，不停安：“小姐再忍會，大夫馬上就來了。”

屋正明，一檐月穿薄云，照床幔。裴無隔得遠遠的，便看見床榻上躺著的人兒。

面慘然至極，細眉蹙著，汗的額發黏在蒼白的腮邊，整個人脆弱的像是易碎的白瓷。

“怎麼突然病了？”

他問道，語氣是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擔心。

云秋聽見后聲音，忙起干眼淚，對他屈膝行禮，了一聲姑爺。

裴無上前坐在床邊，他手拭了下譚清音額頭，發現冰涼汗。

他眉心微，視線停在臉上，將鬢邊發捋至耳后。

盈月很快帶著大夫前來。

大夫提著藥箱，走上前去想把脈。

譚清音蜷著，雙手握拳抵在腹部緩解疼痛，怎麼也不肯出手。

沒辦法，裴無只能將手進被中，將握拳的手輕輕拽出來。玉手握，皓腕纖巧，白得幾近明，裴無手指搭在拳上，企圖分開的手指。

細指沒有任何靜。

裴無握住的拳頭，低頭附耳，溫聲：“譚清音，聽話，松開。”

話落，譚清音握的拳頭果然有了些松，裴無乘勢掰開的手指，白的掌心汗涔涔，上面還附著深深的指甲印，破皮泛紅。

他將一旁的帕子搭在譚清音腕上，示意大夫過來問診。

大夫上前，隔著帕子把脈，沉片刻，他凝眉問：“夫人是否本就有頑疾？”

云秋點頭道：“是，小姐自時落水，便落下了病。”

“近來可有吃什麼寒涼的？”

云秋一聽寒涼，便想到下午那盒荔枝，如實回道：“下午吃了冰荔枝。”

“難怪如此，夫人骨寒涼，又吃了冰冷之，這如今一來葵水，兩者相激，便疼得昏了過去。”大夫了然。

“這第一個藥方，煎藥，每日一次；第二個藥方放進湯池中，三日一次藥浴。”

大夫從藥箱中取過紙筆，寫下藥方，遞給云秋。

裴無垂眸，他將帕子折起，輕輕拭去譚清音手心汗水，又將另一只手拿出來，重復如此。

良久，他問道：“多久能好？”

大夫聽后搖搖頭，“好不了，這寒氣侵，早已在夫人多年。”他一頓，繼而又說，“倒是夫妻圓房后可稍緩解，但不能治。”

裴無聞言無任何反應。

云秋、盈月二人聽后臉一紅，確實大人和夫人如今連房都未圓。

送走大夫后，云秋熬了藥送進來，將藥放在一旁，見姑爺還坐在床邊，正猶豫要不要姑爺先起，要喂小姐喝藥。

盈月眼疾手快，拉著云秋退到外面，順手關上門。

云秋一頭霧水：“盈月，你拉我出來做什麼？”

“哎呀，你不懂。”盈月撓頭，此時此刻，正是意暗生的天賜良時。

一室寂靜，沉檀香裊。

裴無端起一旁溫熱的藥碗，卻發現本喝不進去。

裴無臉微沉，他將譚清音扶起，靠在自己懷中，一手環著，修長的手指住的雙頰，迫使微微張開檀口，一勺一勺喂喝藥。

朦朧間，譚清音意識微籠，察覺到邊熱源離自己而去，環抱住他的腰，上去，雙臂收，里喃喃囈語。

“你別走……”

裴無本想起將藥碗放下，的子猝不及防的過來，他渾一僵。

他眼眸低垂，視線定在環在他腰上的皓腕，輕聲說：“我不走，你先松開。”

譚清音搖頭，鼻尖微紅，眼尾還有淚痕，蹭過去嗚嗚哭著。

“娘親，我錯了，我再不吃冰了。”

“嗚嗚嗚娘親，我肚子好痛……”

裴無嘆口氣。

他手指微曲，進錦被，尋到的小腹，輕輕上去，掌下綿冰涼，他輕輕著。

溫熱的手掌隔著一層薄衫，昏睡中的譚清音眼睫輕，循著熱源將整個子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