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飾鋪子里，阿圓領著陸亦桓挑頭花。

這家鋪子經常來，掌柜也跟很了，一進門，就喚：“阿圓，今天來買頭花呀，哎呦....這位是誰？”

“羅掌柜，這位是阿圓的陸大哥。”

陸亦桓因這句“阿圓的陸大哥”心得一塌糊涂，看向阿圓的眼神竟像看自家妹妹一般。

掌柜點頭，夸道：“阿圓的哥哥長得一表人才吶。”

陸亦桓禮貌地謝了一禮。

阿圓靦腆笑了笑，然后門路地走到放滿各式頭花的柜子前，問陸亦桓：“陸大哥，你家里有幾個妹妹？年齡幾何？”

.

這廂，蕭韞已經來到茶樓雅間，雅間里，顧景塵早已等著了。

西市有家最大的茶樓，私下是景王的產業。茶樓的三樓布置了個雅間，四面隔音，暗道，平日里景王與人商談要事皆匿于此。

今日，他便是邀了顧景塵來此談事。

兩人約莫談了半個時辰，結束后，顧景塵含蓄地問了句：“殿下對褚家另有謀劃？”

景王這段時日頻頻在人多的地方面，而且多次與褚家幺在一。這事不僅賢貴妃一黨得知，顧景塵也得知。

而褚家只是戶部五品小，褚文耀更是個刻板膽小、規行矩步之人。顧景塵實在想不通景王這步棋到底是何意。

聞言，蕭韞高深莫測地笑了笑：“竟還有顧丞相猜不的事？”

顧景塵臉一稟：“愿聞其詳。”

“顧丞相聰明絕頂，倒不妨好生猜一猜。”

“......”

此前顧景塵聽蘇云平說景王最近像變了個人，彼時他還不信，如今倒是信了兩分。做事向來殺伐果斷的人，居然有閑捉弄起人來了。

顧景塵也笑了笑，而后起告辭。

不過出門后，顧景塵還是逮著陳瑜問了問此事。

陳瑜聽后，一言難盡道：“哪有什麼謀劃，我家殿下閑來無事養只兔子罷了。”

顧景塵聽后，淡淡莞爾。

確實閑！

.

陳瑜送完顧景塵，又回到雅間，想了想，把此前下屬打探來的況說了遍。

“殿下，褚姑娘跟陸公子還在首飾鋪子里。”

蕭韞不不慢喝茶，沒說話。

“陸公子要買頭花送褚姑娘......”

蕭韞抬眼：“收了？”

陳瑜突然被這一眼嚇得卡殼，頓了下，才回道：“沒收，不過.....”

“不過什麼？”

“收了其他東西。”

.

首飾鋪子里，阿圓幫陸亦桓挑好了幾款致的頭花后，陸亦桓又多拿了支玉蘭鑲珍珠的頭花在腦袋上比劃了下。

“這個很襯褚妹妹。”他說。

阿圓當然也知道襯呀，但這支頭花太貴了，一支都得三十文錢呢，不舍得買。

“我買一支送給褚妹妹。”陸亦桓說道。

“我不能要的。”阿圓搖頭：“我娘說不能隨便收別人的禮。”

“陸大哥在褚妹妹心里是‘別人’？”陸亦桓突然一副傷的模樣：“適才褚妹妹還說我是‘阿圓的陸大哥’。”

“......”

阿圓抿，只是客氣客氣來著。

但此時有點不知所措，說道：“我真不能收陸大哥的頭花。”

“為何？”

“因為....因為....”阿圓難為，小聲解釋：“我是大姑娘了，不能收首飾的。”

小姑娘微微低著頭，的臉頰白里紅，帶著點稚的忸怩。

陸亦桓一愣，而后啞然失笑。

他把褚妹妹看作自家妹妹，竟忘了，在褚妹妹眼里自己還是個外男。

“罷了，”陸亦桓說：“此事確實是哥哥考慮欠妥，那就不送頭花。”

他道歉得如此坦而迅速，倒是讓阿圓覺得有些愧疚。

陸亦桓說：“那哥哥送褚妹妹魁儡子如何？”

阿圓想，魁儡子也就是個消遣的小玩意兒，應當不打，于是點頭。

.

買好東西，阿圓也挑了自己喜歡的頭花，然后跟陸亦桓辭別。

陸亦桓雖有些不舍，卻也不得不作別，道：“今日多謝褚妹妹。”

“不客氣的。”阿圓跟他揮了揮手：“陸大哥再見。”

阿圓帶著婢寶音往另一條街走，還想著去干果鋪子里逛逛呢。卻不想，剛轉過拐角，就遇上陳瑜。

陳瑜心里苦。

殿下養的兔子被別人拐了去，殿下雖不說什麼，但他清楚殿下心里定然不高興了，以至于吩咐他親自過來接褚姑娘。

他在這等了許久，等得膽戰心驚的，褚姑娘總算從鋪子里出來。

“陳大哥，”阿圓問：“你怎麼在這？”

陳瑜笑道：“褚姑娘，我家公子喊我來接姑娘。”

.

陳瑜直接帶去了瀾苑，蕭韞坐在水榭旁獨自一人下棋。

“沈哥哥。”

阿圓到的時候，喚了聲，但蕭韞像是沒聽見。

索提起擺，小跑過去。上臺階時，不及防被擺絆了下，眼看就要臉著地，下一刻就有人接住了。

“冒失！”蕭韞溫聲輕斥。

阿圓抬頭，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出一排潔白的貝齒：“沈哥哥給我準備了什麼好吃的呀？”

“你就只想著吃？”蕭韞睨。

“原本沒想的，”阿圓道：“但一路陳瑜都跟我數哪些哪些好吃，我就忍不住想了。”

蕭韞無奈，敲了敲額頭，然后吩咐人去取新做好的糕點過來。

他問：“之前做什麼去了？”

“去買頭花了。”

“只是買頭花？”

阿圓不解他到底想問什麼，眨了下眼睛，點頭。

“沒遇到其他人？”

“哦，你是說陸大哥嗎？”阿圓老實道：“遇到了的，陸大哥還送了我禮。”

蕭韞見小丫頭小梨渦笑得甜歡快，頭上簪的珠花也極其明艷，就連襦前的蝴蝶結也系得極其仔細整齊。

也不知是想到什麼，他突然開口問：“特地打扮好看出門逛街的？”

“嗯。”阿圓無知無覺地點頭。

“......”

“陸亦桓送了你什麼？”

“沈哥哥認得陸大哥？”阿圓說著，從布袋里掏出魁儡子來：“送了我這個。”

是兩個手牽手的彩雕木偶。木偶后有繩子，只需拉一下繩子，就會出現手牽手和腦袋搖晃的作，稽又可。

蕭韞瞥了眼，問：“喜歡？”

“喜歡。”

然后，阿圓看見蕭韞出手，極其自然地奪走魁儡子，說道：“哥哥也喜歡，小丫頭不若送我了。”

“......？”

阿圓憋了憋：“可是.....”

“可是什麼？”蕭韞挑眉：“不樂意送給哥哥？”

“不是.....”

阿圓心想，這是姑娘家喜歡的玩意兒，怎麼大哥哥也喜歡？

但不等說完，蕭韞已經把魁儡子收進袖中。

阿圓了，也沒再說什麼，只是略微憾，都沒怎麼玩呢。

過了會，婢端了幾盤糕點上來，還心地送來了一壺花茶。

阿圓吃著糕點，喝著甜甜的茶，兩眼一彎，倒是將那點憾拋之腦后了。

蕭韞了塊糕點喂過去，見小口小口地咬。小，吃得也，又嚼得緩慢，只兩頰微。

看著頗是有趣。

“你怎麼還有心思出門？”蕭韞眼皮半，出點嚴厲：“難道不擔心考試績？”

提起此事，阿圓嘆氣，但還是接著咬了口糕點，囫圇不清地說：“擔心啊，不過我娘說擔心也沒用的，讓我今日好生放松呢。”

“若是沒考中，你當如何？”

“沒考中也沒什麼吧，”阿圓道：“我去別的書院讀書得了，再說.....”

“什麼？”

蕭韞見邊沾了些糕點屑，吃得像只饞貓似的，緩緩勾。

“再說...”阿圓繼續道：“我以后又不用科舉做，去別的書院也無礙的。”

“你母親也是這麼與你說的？”

阿圓搖頭，娘親一心想讓去慧香書院來著。

“讀書雖不為做，但能知禮、明智。”蕭韞道：“慧香書院乃最好的子學府，想必你母親希你學業有所。”

聽到“學業有所”這話，阿圓瞬間覺得力極大，連里的糕點都不香了。

見這模樣，蕭韞語塞了片刻，忍不住提醒道：“小丫頭，你此前不是還說要努力給旁人看？怎麼才過一日，就不想努力了？”

“不是不想.....”阿圓埋頭，言又止。

也想努力呀，可不論如何努力，學業都是平平。不像姐姐，腦子好使，學什麼都快人一步。

“唉！”

阿圓嘆氣。吃完一塊糕點，視線鎖定旁邊盤子里頭的杏仁，正要去拿，盤子就被一只手迅速拉走了。

？

阿圓抬眼，不解何意。

“別吃了，”蕭韞逗：“你前途未卜，還是吃點。”

“正是因為前途未卜才要吃啊。”

“嗯？”

“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何事呢，”阿圓說：“所以今天有吃有喝，就要知足，就算死，也能做個飽死鬼。”

“.....反正也是死，飽死跟死有何區別？”

“當然有。”阿圓認真道：“吃飽了再死，也比別人死得好看些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