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娘》第十七章 夜引棺
第二天,我和胡端公一起去找了水猴子。
只隔了一晚上,水猴子就大變樣,頭髮一夜全白,眼中再也沒有半點神采。
他給自己穿了壽,屋裏面還放著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
看到胡端公,水猴子呲牙一笑,笑容森詭異。
「老胡,我死後,你一定要給我挑個氣旺的風水寶地。我在黃河撈了半輩子的,欠了一屁的的人債,我可不想死後不得安寧。」
「說斷頭話,今個我來找你有事。這事要是做了,你的命就還有救。」
「啥事?」
「找你來還能有啥事,撈!」
聽說還要去打撈那八個死倒,死猴子說什麼也不肯干。
胡端公倒也沒他去,問他要了撈船上的鑰匙,抬腳就走。
等我倆來到河邊,才把撈船解開,遠遠的又看見水猴子沖著我們大喊。
「你不是不來嗎?」胡端公問道。
「唉,你倆走後我尋思著反正我都要死了還怕個卵,跟著你混沒準還能撿回一條命。」
接著,我們三人開著撈船前往白塔村,先去找村長。
白塔村的村長許文山,是個上了歲數的老人。
才和老村長一照面,水猴子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咒罵,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村裏人都看不下去了,老村長愣是一聲不吭,訕訕笑著給水猴子上煙。
先頭他說有人看見過,其實看見的就是死倒。打小在黃河邊上長大,沒聽過黃河裏的忌。雖然年輕人不信邪,這老村長心裏有數,不然他也不會出高價去找水猴子。
等水猴子罵完人解了氣,胡端公問老村長想不想把撈出來。
老村長當然想,拍著脯表示花多錢都願意出。
因為,死倒的事不解決,白塔村以後就甭想著再靠黃河吃飯。
本來村子就已經夠窮了,要是再不能靠水吃水,白塔村早晚變荒村。
「這次我不要你出錢,我要你出人。」
胡端公要村長去找八個壯漢,年齡屬相不挑,只看八字。
這八個人必須是五行屬金的和屬火的,其它都不行。
屬火的氣旺,屬金的命。
等人找齊了,胡端公讓村長再去準備八口棺材,送到河岸上等著。
棺材這事好說,死者家屬早就準備好了。
等把一切準備妥當,村長問胡端公啥時候開始打撈。
「晚上。」胡端公說道。
一聽是晚上,當時就有人不幹了。
白天人多還能壯膽,大半夜的去河裏撈,誰願意干。
都在黃河邊長大,看見水猴子和胡端公在這,誰都能猜出來肯定有古怪。
「不願意撈也行,沒準那天半夜,河裏那幾位就去找你們喝酒去了,鄉里鄉親的都不是外人,記得給人家多炒倆熱乎菜。」水猴子惻惻的說道。
「這世上哪有鬼,你嚇唬我們。」有人說道。
「既然沒鬼,你還怕個卵,是男人就留下來按照我的規矩辦事。只要能把這八全部撈上來,老子一錢不要全給你們均分。」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下再沒人有意見。
白天的時間我們是在村裏渡過的,老村長殺了一隻羊,燉了一大鍋,好吃好喝。
到了晚上,所有人都跟著胡端公去了白塔河灣。
死倒一直在水下走,的位置不是固定的。水猴子可以追蹤氣但是追蹤的範圍很小,這時候胡端公的羅盤就派上了用場。
牽扯到黃河大王這種影響兩岸民生的存在,黃河裏的理氣也會發生變化。
胡端公可以通過羅盤推測理氣的變化,來鎖定棺材的位置,先把棺材找出來,再把死倒重新引回白塔河灣。
胡端公先讓村民在岸上等著,然後帶著我和水猴子一起上船尋。
水猴子開著撈船從白塔河灣出發,先往上遊行了數十里,接著又倒回來順流而下,期間還經過了九星灣。
等船行到白霧渡的時候,羅盤指針開始急轉。
胡端公通過一番計算,終於鎖定了棺材在河中的大致位置。
由於擔心遇到抱船,撈船不敢直接開過去,只能遠遠的停在一邊。
「水猴子,下去找找,看看到底在哪。」胡端公說道。
「老胡,我有點怕。」水猴子扭著說道。
「命都快沒了,你還怕個啥,拿著令旗,找到死倒了就把令旗舉起來。」
說著胡端公水猴子一面黑三角旗。
這旗做五行旗,黑旗代表癸水,上面寫著玄武大帝神咒。
水猴子接過令旗,悶了一口高粱酒,對著胡端公所指的方向遊了過去。
這一潛就是半天不見水猴子的影。
「胡端公,他不會出什麼事吧?」我有點擔心的問道。
「不會。」
話音剛落,就見黑旗從水裏冒出來,連著晃了三下。
接著水猴子的腦袋就鑽出了水面,拼了命的朝我們游。
胡端公問清了位置,讓水猴子把船開到死倒的正前方,拿出羅盤對我說道:「秦玦,滴一滴中指。」
我也沒多問,直接咬破中指,滴了一滴在羅盤天池位置。
羅盤的盤是用那片鱗做的,面屬火,看起來紅彤彤的。
我的滴在上面,瞬間消失不見,接著羅盤像是要燒起來一樣,紅大盛,接著胡端公舉起羅盤照向棺材位置。
紅剛一水,水底下就發出了大靜。
水面上竄出八個漩渦,八個漩渦中間約可見一個巨大的黑影,四四方方的,真像是一口棺材。
黑影剛一顯形,就立刻朝我們的撈船追過來。
水猴子馬力全開,黑影在後面追不捨。
每當黑影快要追上來的時候,胡端公就朝水裏扔一枚五帝錢。
我看得忍不住疼,胡端公扔的是大五帝中殺伐最盛的秦半兩。
秦半兩存世稀價格昂貴,這是真的在拿錢打水漂。
五帝錢砸進去,黑影就會慢上幾分。
就這樣,胡端公靠著五帝錢拖延速度,最終把棺材一路引回了白塔河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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