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淵頗為意外：“你倒是很信任他。”

“覺。”南歌隨意說道，走到兵架前，出一桿紅纓槍，直接扔給北堂淵。

北堂淵迅速接住，看了眼要與自己切磋的南歌，笑了笑，摘下上的披風，與過起了招。

幾個回合下來，南歌漸漸于下風，但樂意和北堂淵手，因為他不會讓自己。

手臂一陣麻，南歌手里的長槍，被對方挑在了地上。

又輸了。

南歌彎腰，撿起地上的長槍。

北堂淵收勢，蹭了下自己額頭的汗珠：“進步不小。”

“與你還差得遠。”南歌把長槍放回兵架。

北堂淵笑道：“等哪天，你能打贏我，這北鎮司的老大，換你來做。”

南歌可不想做老大，只想繼承親爹的缽，讓世上，無冤假錯案。

大理寺，自己進不得，很容易暴份。

六扇門，又不收捕快。

只能留在錦衛，專辦圣上欽點的案子。

“我一會，要去皇上那里差。”北堂淵整理了一下自己上的服，問向南歌，“今日得閑，你有什麼安排？”

北堂淵故意這麼問，是怕南歌，又一頭扎在卷宗庫中，翻閱當年的井書妖案。

南歌想了想道：“我想去法海寺，那里的壁畫很好看，想去臨摹些畫作。”

說話的功夫，南歌已經離開，回自己屋子準備畫筆。

北堂淵呼了口氣，也好，總比呆在卷宗庫強。

慧極必傷的道理，北堂淵一直希南歌能懂。

北堂淵剛邁出校練場，一個錦衛便跑到他側，稟報道：“老大，門外有一些山匪，來投案了。”

“給他們錄一份供詞，核實上繳的贓，該怎麼理就怎麼理吧。”北堂淵吩咐道。

錦衛沒有離開，又道：“為首的山匪，說是要解藥，才肯如實代他們的罪證。”

“呵~”北堂淵哼了一聲，看向前方的草地，“去那里，給他現一顆泥丸，就說是解藥。”

“……”錦衛愣了愣，開始蹲在草地前，了幾顆泥丸。

北堂淵已經轉走了，他好笑道，南歌哪來的毒藥啊，頂多是隨攜帶的丸。

那個匪首，也是好騙，居然就信了。

北堂淵邁出司衙的門檻，便看到在大門外徘徊的老先生。

他仔細一看，是自己給南歌請的老畫師，教南歌畫畫的。

北堂淵剛要謝老畫師對南歌的教導，卻不料，那位老畫師見到北堂淵后，滿面愁容，連忙從懷里掏出銀子道：

“北堂大人，老夫不才，這學畫的錢銀，如數歸還。”

北堂淵愣了愣，看向分文未的銀子，不明所以。

老畫師擺了擺手道：“老夫覺得，南歌大人實在沒這方面的天賦，畫的那些東西啊，屬實讓老夫看不明白。

您還是給，另請高明吧。

實在不行，我推薦幾位畫匠，來你們衙門做畫師。”

北堂淵攏起眉心，不客氣的收回了銀子。

原來南歌的進步，并非是這位老畫師的功勞。

這錢，是應該退回來。

南歌的畫技雖不工整，但他們所有人都能認出來畫像上的人，這就足夠了。

“那老先生，以后就不用來了。”北堂淵擰眉，轉上馬，往皇宮跑去。

老畫師搖了搖頭，剛想離開，便看到南歌背著一個畫箱，走了出來。

四目相對，老畫師有些尷尬。

南歌卻朝他做了一個揖，什麼話也沒說，往法海寺，徒步行去。

抬手擋了下，向今日的日頭，還是烈的。

早知道，就在畫箱里，擱一把扇子了。

…………

日落時分，茗月樓

在二樓的甲子廂房，太子朱戎坐在窗邊，向樓下來來往往的過客。

他邊的侍衛顧風，替他倒了杯茶水。

朱戎喝了一口，突然眼神微瞇，看見了幾個影。

北堂淵走在前頭，后跟著傅西沅和沈東君，陸中焉則提著擺，跟不上他們習武人的腳步，只能加快步子，氣吁吁的走在最后。

“還是沒來。”朱戎索起手上的扳指，看了眼后的顧風，“你親自將請帖，送到南歌手里了？”

顧風點頭：“親自給的。殿下，屬下覺得，擺明是不給你面子。”

朱戎端起茶杯，把玩了起來，兀自一笑：“我只是對有些好奇。”

“嗡嗡嗡”的聲音作響，從窗外，飛進廂房一只較大的蜂。

顧風連忙出腰間的紙扇，展開一拍，將那只飛進來的蜂，拍在了桌邊。

此時，北堂淵幾人，在店家小二的引領下，步這間廂房。

朱戎睨了一眼顧風，顧風快速收起折扇，找來一塊布，將桌邊拍死的蜂包了起來，退到一邊。

他突然覺得手掌被扎了一下，知道是那只蜂的刺。

嘶了口氣，他又把手里的布團一個球，才背著雙手，嚴肅的立在朱戎側。

北堂淵幾人走了進來，紛紛朝朱戎，做了一個禮。

朱戎抬手道：“無需多禮，幾位坐吧。

說起來，我你們北鎮司的恩惠，已有兩次了。”

朱戎笑道，“第一次，承蒙南歌大人相救，讓我免于刺殺。

這第二次，便是張朝禮一案。在父皇那里，替我和徐傅，洗清了嫌疑。”

“職責所在，不足掛齒。”北堂淵掃了眼桌上的菜肴。

西湖桂魚沒有，綠豆糕也沒有，南歌怕是要失了。

北堂淵欠，抱了下拳，當做請罪：“殿下抱歉，南歌今日去法海寺善后案子的事，未能前來。”

朱戎并未介意：“沒關系，公務要。改日我親自備份禮，登門拜訪。”

北堂淵扯起一笑，在朱戎的款待下，幾人也開始拿起了筷子。

酒過三巡后，窗外傳來了鳴鑼聲。

北堂淵看向樓下，只見街上，來了一行演儺的隊伍。

道路兩旁圍觀的看客，也越來越多。

那為首的儺神，和后的儺人們，都戴著面，長發披肩。

他們青面獠牙，扮做群鬼狀，模樣十分猙獰，一路往前行進。

北堂淵心生疑：“奇怪，近來有什麼大型的祭祀活嗎？”

朱戎放下酒杯，淡然道：“應是懷王，請的儺戲班子吧。”

懷王朱恒，生母，乃是當今皇后。

北堂淵的眉微，笑了笑道：“想不到，懷王還有這種嗜好。”

“他啊，天疑神疑鬼的，總請些儺士，幫他跳神驅邪。”朱戎不屑的搖了搖頭，拿起酒壺，發現空了，將手向一側的顧風：“顧侍衛，拿壺新的來。”

沒有得到回應，朱戎有些疑，回頭看了眼側的顧風。

只見那人低著頭，搖搖晃晃的立在旁邊。

朱戎不悅的喚了聲：“顧風！”

顧風撐起眼皮，看向朱戎，只覺得兩眼昏花，作勢去拿朱戎手里的空酒壺，卻突然一頭栽倒在桌上。

連人帶飯菜，全部摔落在地。

所有人都驚了一跳，北堂淵迅速彎腰查看，看了眼陸中焉。

陸中焉立刻探了下顧風的脈搏：“貌似是中毒了，還有救！”

沈東君將手里的包好，塞進懷里，將顧風扛了起來：“俺送他去旁邊的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