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日有人追到本地，也是死無對證——

賀靈川心里跳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嚇了自己一跳。

這好像是原隨便就能干出來的事，但對賀靈川來說，還是很有力。

他沉一下：“讓紅白道找個地方關好，我回去稟報父親。”

他能抱的最的大就是自家老爹，有難同當麼。他還是個未年，肩膀扛不起此等重任。

￥￥￥￥￥

結果，離家不足百丈，賀靈川就見迎面奔來來一名賀府家丁。后者行匆匆，見到他目一亮，趕上前行禮：

“大爺，老爺著您火速回府！”

“老爺”自然就是千松郡的郡守大人，賀淳華。

賀靈川邁開大步，趕去見自己的老子。

賀家是占地三畝的大宅，換算為賀靈川知的單位就是兩千平米。這在富豪當中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建筑有特，黑瓦白墻，綴在園林中的亭臺巧細致，與黑水城本地的獷截然不同。

比如賀靈川剛剛走過的庭園門，就砌作寶瓶形狀，而門后一株十五年的老樁臘梅每到隆冬時節就滿樹繁花。此時從園子一角的觀寶亭看過去，點點黃梅恰好就在寶瓶口綻放，姿儀曼妙，真真像是從瓶子里長出來一般！

這種意趣，據說只有地那些高門大戶里才會格外講究，可賀淳華就喜得。

去年新來的工匠不知就里給臘梅截枝，兩刀就劈掉了這一勝景，向來好脾氣著稱的郡守大人破天荒地大發雷霆。

再說賀宅的白墻材料難尋，賀家特地從鳶國腹地運來，結果工錢比材料還貴。更何況黑水城一年里有七八個月要被風沙眷顧，建筑外層都是黃樸樸地，你刷個大白墻好招灰嗎？

可賀淳華偏要這麼干，為了白墻不至于變作黃墻，還特地給宅子外圍加上了法陣，以免風沙侵蝕。

只看賀宅的與眾不同，賀靈川也明白原的我行我素是傳了誰。

他走過庭院，竟然一眼見到郡守大人立在雜料間門口，后還跟著忠心耿耿的管家老莫。

雜料間主要用來堆放雜，只有仆役進出，賀府的主人平時都不靠近。可現在賀淳華卻向著兒子招手：“速來！”

賀淳華七年前當上郡守，至今也才三十四歲，正當壯年。他往那里一站，仍是長玉立的男子。

走在黑水城街上，郡守常能引得大姑娘小媳婦兒頻頻回頭。

只有像賀靈川這樣走到近前，才能發現父親滿頭烏發中夾雜著一兩銀。

這些年，他也是憚竭慮。

“老爹，我有事……”

賀淳華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進來，有東西讓你看。”

他面凝重，領著兒子和豪叔走進雜料間。管家老莫反手關門，就站在門邊守著。

天正亮，于是賀靈川就見到工匠們平時堆放雜的長桌已被清理出來，置著一個龐然大。

這是……

“豹王！”年失聲，老爹居然派人把它運回來了？

長桌上躺著的，可不就是一頭死豹子？但它型巨大媲犀牛，即便安靜躺倒，也給人十足迫。

跟他一起墜崖的豹妖，與眼前這一頭相比，小巫見大巫。

這東西活著的時候，該是多強大的怪？

豹尸黃底黑斑，皮十分，可惜已被開出幾個大，污滿。

豹子后也已經折斷，眾人仍能聞見濃烈的腥味兒，但附近沒有蠅蟲飛舞。

賀靈川注意到，豹尸還沒有腐化跡象。手一按，皮微。

都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豹王死去多日，尸卻不腐化，可見生前修為深，也到“不敗”之境。

反過來說，能殺掉它的對手得有多厲害？

“它死了多久？”

“快四十天了。”賀淳華提起豹子一條前，賀靈川和豪叔都能看見，其肚腹已被剖開，顯然是做過尸檢了。

“四十天前？”賀靈川算了算，“的確，差不多在我遇襲之前。”

那頭豹妖沒說錯，西山豹窩真地被屠了。

“我已經派人確認過了，西山豹妖老巢被一鍋端了，上至豹王，下到出生不足兩個月的崽。”賀淳華頓了頓，接下去道，“這段時間以來，往來客商多次在西山發現火狐，有幾回還看見它們躺在沙窩里曬太，好不愜意。”

賀靈川哦了一聲：“西山是沙豹的地盤，絕不容火狐進犯，除非它們出了事。”

“是啊，所以我派人去西山走了一圈，發現豹窩附近有三十四豹尸，十多人尸，戰斗的痕跡遍及兩個山頭。死去的人多半手無寸鐵、質普通，從創口看往往被一擊斃命，應該是沙豹的仆從。他們又花了五天，才把這豹尸帶回城里，剖檢線索。”

妖族的巢里面出現人類并不奇怪，要麼是食，要麼是仆從，基本都是被掠來的平民。開了靈智的妖怪也喜歡，人類的細致靈巧是其他族群學也學不來的。

死得這麼干凈，賀靈川只能想起四個字來：

殺人（豹）滅口。

“老爹，西山豹窩被屠的消息怎麼才送來？這也太慢了！”

賀淳華對他的埋怨習以為常：“盤龍沙漠西邊刮了十來天的沙龍卷，誰也不好靠近。”

盤龍沙漠平時就是吃人的所在，興起沙暴就更不得了，任你有通天的本事，也得老老實實等它刮完才行。

賀靈川著下，暗道從前西山豹妖果然和自家老子暗通款曲。

這也不奇怪，黑水城把守紅崖商路，不得跟周圍的沙匪打道。來去劫掠的沙匪不僅有人類，更多的還是妖族，西山豹妖只是其中一勢力。

千松郡也知紅崖商路是塊大，只要有利益驅使，沙匪被端一窩又出一窩，比野草長得都快。所以賀淳華對方圓二百里之的大群沙匪一邊敲打威嚇一邊談判拉攏，即所謂的恩威并施，多年來彼此關系居然得不錯，屬于眉來眼去有默契。

至于雙方是不是有更復雜的配合，賀淳華沒說，從前的賀靈川也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