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只想躺著》第二十章問劍天闕山
李易糾正道:“二大爺,我是李易。”
“哦~”
二大爺聲音拉長,白眉拉聳,他渾濁的眼眸明顯呆了幾下,隨即木跺了一下地面,聲調拉高。
“我知道,我知道,我記好的很,能夠記住100多個樂譜,當年十里八鄉都想著聽我的二胡。興國啊,我當年就看中了你的天賦,可你偏要去當那啥教師。”
李易道:“我是李易。”
“我知道,興國。”
“……”
李易決定不跟這小老頭計較,提著籃子走進了上一代人的屋子。屋子很破舊,墻壁已經全部風化出坑坑洼洼的泥磚,房梁上時不時有黑影跑過,地上擺滿了各種雜。
這個房子的時間停留在了50年前,上上代人的時間中。在二大爺未死去之前,它會一直存在。
腳踏進去,恍若穿越了30年。
李易上初中時曾讀過一本書,有一句話他印象深刻。房子是有生命的,有人住時它能存在幾十上百年,無人居住只需要幾年就會迅速老化,并且坍塌。
原本他是不信的,后來他離開清水村的土屋才明白有生命的房子并非鋼筋水泥,也不是泥木梁,是人住的房子和記憶。
歲月可以磨滅萬,但記憶可以傳承。
將籃子放在桌上,將里面的掛面取出來,臉大的白瓷碗盛放著,兩個荷包蛋幾青菜。
“二大爺快吃吧。”
二大爺坐到板凳上,取出一個葫蘆,倒了點小酒一邊喝一邊吃著面。記不好,但是卻蠻會的。
李易沒有看老人吃面的奇怪癖好,順手拿起了放在桌旁的二胡,細細的端。
兩口下肚,二大爺忽然放下筷子著李易。
“興國,這面涼了。”
李易眼皮微抬,探手輕白瓷碗,頓時潔白的瓷面微微發紅,掛面開始冒出熱氣。隨后一邊繼續擺弄老舊的二胡,一邊說道:
“別到碗,小心燙著。”
二大爺眨了眨眼睛,悠長的腦神經幾秒后終于反應過來,猛然起指著冒著熱氣騰騰的掛面:“妖妖妖怪!興國,這碗面變熱了,有妖怪!”
李易也眨了眨眼,故作困的說道:“二大爺,面不熱怎麼吃?不吃又要涼了。”
“……”二大爺又呆了幾秒,好似在思考熱面是妖怪,還是面熱了才能吃。
李易沒有回答,繼續擺弄著二胡,二大爺很快又忘記了開始大口大口的嗦面。
沒一會兒,一碗掛面就空空如也,不知道是二大爺極了,還是自家老媽的手藝好。鑒于昨天老爸也來送過飯,大概率是后者。
李易快收拾碗筷,想要離開時,恰好一個人走了進來。
來者材高挑,一淡黃的長,讓一雙細的長更加顯眼,畫著淡妝的五頗為好看。
李莉莉,曾經讓他很頭疼的小太妹。
怎麼來?
李易很是意外,他思來想去也想不明白富家小姐來山里干什麼?
“莉莉,你終于舍得來看我這老頭子了。”
后的二大爺看到子,幾乎是要撲過去,要不是李易手扶著他就摔倒了。
李莉莉小時候跟二大爺學過一陣子笛簫,沒記錯也是正常,李易如是安道。
李莉莉看了一眼李易,隨后又移開目,先是出笑容與老人打招呼:“二爺,聽說你扭到腳了,我特地來看看你,嚴不嚴重?”
其是找借口來看李易的。
“哎呦!不嚴重不嚴重,我朗著呢。”二大爺笑容越發燦爛。“你這孩子也真是的,這點小問題就跑來,耽誤工作怎麼辦?”
“今天周末放假,我正好時間來看一下你。”
李莉莉和二大爺寒暄完,這才將目放到李易上。眼神平靜自然,舉止得看不出任何端倪。
“易哥,沒想到你也在這里。”
目標是我?
李易瞬間察覺對方的真正目的,不過天人應不是讀心,他也不知道對方葫蘆里賣著什麼藥。
看破不說破,他只是簡單的點頭。
“嗯。”
冷淡的態度讓李莉莉多有點失落,不過很快就調整過來,早就習慣了對方這種態度。
李莉莉雖不是出大富大貴,可由于父親是李家長子,還賺到了很多錢,在李家從小就是眾星捧月的存在。
可惜小公主的地位,在李易這個州考第一,準狀元面前不值一提。父母的一句句為什麼不學學李易,以及家教的經歷給埋下了深深的敬畏。
原本李莉莉也叛逆過,可惜都被李易從酒吧、KTV等地方強行拽出來,那些看起來很兇狠的朋友竟然打不過他堂哥和趙四。
回過頭來李莉莉反而謝當初堂哥對自己的暴,沒有他自己的人生可能就廢了。現在初中那群酒朋友,有的賭博跳樓了,有的犯罪進了監獄,有的初中就輟學打工,幾乎沒有一個出人頭地的。
反觀自己,考上了國一流大學,進了神州百強企業。
“哥,關于復讀的事,我和弟弟已經幫你找好學校了。你曾經的母校,玉城一中說可以讓你復讀,不過要通過考試才行。”
這幾天李莉莉都在為這件事奔波,父親和弟弟可能是出于某種原因想討好李易。但是真的幫這位堂哥,哪怕只是念在當年把自己拖出酒吧的事。
“考試可以,但我不想去學校。”李易指著自己臉上的胡渣,“都快30歲的大叔了,讓我去當老師還差不多。”
“噗……”
李莉莉忍不住輕笑,道:“一中是全日制寄宿學校,讀了不上學恐怕有點難。不過我可以跟校方講講,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有心了。”李易微微點頭算是了這份。
不知為何,李莉莉心中忽然涌現莫大的歡喜,有點寵若驚。李易給一種面對公司老總的即視,準確說是上位者的氣質,這份氣質比見過的任何領導都要強盛,但又極其晦。
如果說那些領導給李莉莉的覺是如海嘯般的迫,那李易就是一無際的汪洋,平靜而又壯闊。
錯覺嗎?
李莉莉回過神來,失笑搖頭,可能是這位堂哥在的記憶中過于威嚴,和那些大領導重合了。
“易哥……”
李莉莉還想說些什麼,旁邊覺被冷落的二大爺終于發了。
“哎呦,我的,我的。”
“二大爺,你怎麼了。”李莉莉立馬上前關切問道,手機已經舉起來準備救護車了。
“突然有點痛,現在好多了。”二大爺見好就收,從旁邊的箱子里拿出一竹笛。
“莉莉,爺爺我最近功力大漲,神功已,領悟到了一門曲子。”
李莉莉頗為好奇問道:“好啊。”
“扶我到外面,正好我那顆桃樹開花了,借景抒。”
二太爺在兩人的攙扶下來到了外邊桃樹下,此時6月份正值桃花開的季節,紅的花瓣長滿了整顆桃樹。
二太爺拿著竹笛,輕吹發出第1個音可見其功力深厚,音飽滿清幽,曲子委婉而凄慘。
李易也微微側目,看不出來二大爺吹的還蠻好聽的,有幾分真本事。好曲容易勾起人的回憶,他想起了一位志同道合的好友,那時最喜歡聽他吹的笛樂。
旁邊的李莉莉差點笑出聲,這不是最近出的曲子問天嗎?二爺又拿收音機聽到的曲子改編一下,來說是自己自創的。
不過二爺這改編還怪好聽的。
曲終,最后幾聲跑掉了。
二大爺搖頭,故作高深的說道:“哎,老了,老了,自己做的曲竟然吹不完。”
“二爺厲害。”李莉莉非常捧場的豎起了大拇指,夸得這小老頭滿臉紅潤。
“興國你覺得呢?”
二爺把目放到了李易上,顯然也想聽對方的贊。
“厲害厲害。”
李易也點頭稱贊,只不過他慣有的括靜在這個時候顯得有些敷衍。讓李莉莉以為堂哥知道二爺胡編造,忍不住“噗”的一聲捂輕笑。如此面子的二爺更加不好了,強把竹笛塞給李易,嚷嚷著:
“你來,你來!”
李易看著吹胡子瞪眼的小老頭,不知道哪里惹著他了,說道:“我很久沒有吹笛了。”
大概已經兩千年了。
“那更要吹了!老頭子我當年可對你寄予厚。”二爺依舊不依不饒,他顯然還是把自己當父親了。
李莉莉不想看到李易為難,拍著二爺后背,用哄小孩子的語氣安道:“二爺,易哥真的不會吹笛子,你就放過他吧。要不您把那自創的曲子傳授給我,我想學。”
“不是興國嗎?不過既然你想學,那我有個條件,每兩個月都要來看我一次。”
二爺臉稍稍好些,正當他打算奪回笛子時,一聲悠長的笛聲開。
轉過頭來,只見李易早已將竹笛放在邊,聲音隨著他的手指和吹氣變化。音更加飽滿清幽,依舊是二爺吹奏的那曲《天問》。明明是一樣的曲子,可聲音里仿佛帶著某種魔力,將他們拽另一個世界。
笛聲清遠悠揚,微風隨音而起,隨聲而落。桃樹上的花瓣乘上了風,在山間飛舞,圍繞著那穿著白T恤的瘦弱男子。
忽然,笛聲變了,曲子也變得。
不再是凄委婉的天問,更像是震天地,金戈鐵馬的陣曲。
狂風呼嘯,兩團桃花在空中對撞,每一次撞擊笛聲都會變得尖銳高昂,仿佛真的有兵在對。山中的飛鳥逃離樹梢,鳴的蟲子也不在發聲。
二人好似看到李易站在山岳之巔,漫天飛劍朝他飛來,無數人影朝他攻來。可當他們眨眼再看,飛劍變了桃花,山岳變了桃花,敵人也不過是樹蔭。
曲終,高昂的笛聲又回到了《天問》的凄清幽。
二爺和李莉莉呆住了,本說不出話來。他們是懂笛子的人,自然明白剛剛那番演奏多麼彩。
“就它問劍天闕山吧。”
李易還竹笛,看太已經高高掛起,提起籃子不急不緩的離開。
今天中午吃黃豆燜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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