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早自習，窗外約傳來清脆的鳥啼聲。

顧見臨坐在屬于他的座位上，沉默地吃著一個漢堡，盯著手機發呆。

四面八方都是筆尖在試卷上的聲音。

素來嚴厲的王主任請了假，而新來的代理班導基本不怎麼管事，但班里的同學基本都很自覺的卷了起來，畢竟還有兩個月就要高考了，誰也不會拿前途開玩笑。

只有蘇有珠是例外，這姑娘已經趴在課桌上睡著了。

顧見臨今天一大早找要了那封所謂的書，盯著上面的字跡看了很久。

前面告白的容基本都是扯淡的，只有最后幾句話有明顯的暗示或警告。

“第一，他在告訴我，他能給有珠遞書，就能殺害有珠。”

“第二，他在警告我不要告訴別人，他知道我現在加了以太協會，一旦他察覺到了危機，就會先拿有珠開刀，作為對我的懲罰。”

“第三，約定是時間說不定只是一個幌子，這家伙很有可能提前對有珠下手，來威脅我。”

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顧見臨食指輕扣桌面，旁邊的手機屏幕里，赫然是小丑的個人信息資料。

“姓名：約翰·伯格。”

“位階：一階墮落者，魔師途徑。”

“份信息：四十六歲，西裔男，父母早亡，自生活在孤兒院。被檢測出升華者資質后就讀于蘇爾斯大學，哲學系古代工程學系雙料碩士，半年前參與麒麟仙宮項目，擔任維度檢測員。”

“四個月前神被污染，殺害了兩位同事，同時卷月屠戮事件，被暴走的顧辭安重創，重傷逃離現場。并連夜利用份權限，盜竊兩件尚未運送庫的神話武裝。后連續殺害五十七人，至今在逃！”

“推測：此人依靠神話武裝的效果，很可能備了某種匿或偽裝能力，暫時沒有任何已知的手段或能力，能夠準確定位其位置。”

“注：此人或許擁有基因畸變能力，請務必小心。”

最關鍵的，還是魔師所備的超凡能力！

危險預知。

紙牌刀。

催眠。

瞬移。

死亡幻象。

這是魔師途徑在前三個階段的所有能力。

深空網絡早已經公示過了。

考慮到小丑是四個月前為墮落者的，現在很有可能已經進階了。

戰力會有浮，但大概率不會超過三階。

“不能把希寄托在以太協會或者陸子呈他們的上，因為我不能確定他們行事作風，一旦消息走，讓小丑察覺到危險，他就會立刻逃走。而他走之前，一定會想辦法報復，就算我守在有珠邊，也不能保證的安全。”

顧見臨在心里分析道：“更何況，還有媽媽和蘇叔叔。”

涉及到家人，哪怕萬分之一的概率，他也不會冒這個風險。

必須用最穩妥的辦法。

小丑是必須死的。

倘若還有其他同黨，那麼也要趕盡殺絕。

否則的話，顧見臨的家人永無安寧之日。

爸爸曾經說過，想要戰勝一個犯罪分子，就不能跟著對方的邏輯走。

必須跳出他的邏輯，出奇制勝。

目前，小丑之所以能占據主權，是因為沒人能夠找到他。

倘若他的匿能力失效，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陸子呈分分鐘殺他。

“如果我能找到小丑，那麼他從此失去主權，但代價是我將獨自一人承擔所有的風險。”

顧見臨敲擊桌面的手指微頓：“但我應該這麼做，因為他是月屠戮事件的幸存者，他是來找我報仇的。”

首先，小丑是魔師，是公認的前期最弱的職業。

危險預知只能知到高位階的敵意，對他應該是不奏效的。

催眠和死亡幻象同屬于幻系，黑麒麟可以幫助他免疫這種能力的攻擊。

上次在高架橋下，李長治的戰斗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剩下的只有兩個能力：

紙牌刀，瞬移。

“小丑的位階比我高，但我有雙核驅，還有槍。最關鍵的是他擁有畸變的能力，如果像李長治那樣的話，的確是非常的危險，但是……”

顧見臨當初在麒麟仙宮里的狀態，儼然是古神的姿態。

而且還擁有巨大的力量，尤其是那個古怪的音節。

但他回到現實以后，卻無法再施展那種毀滅般的力量。

意識深的黑麒麟也是在沉睡狀態，除了到神刺激，以及吞吐靈，本不彈。

跟死的沒什麼區別。

“該怎麼把它喚醒呢？”

顧見臨猶豫片刻，拿起手機離開教室。

這時，蘇有珠迷迷糊糊地抬起頭，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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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校園角落的一角。

有人夾著手機，著一煙，笑瞇瞇說道：“呵，如我們所料的那樣，以太協會果然已經盯上我們了，十有八九還派出了審判庭的人。”

通話里，傳來嘶啞的聲音：“虧你還能笑得出來，小丑。”

小丑熄滅了香煙，嗤聲笑道：“干嘛那麼嚴肅呢？以太協會的那群人，對麒麟仙宮一無所知，他們本就不知道，當初我們到底挖出了什麼。包括我手里不存之鎖和安魂鈴，相比起最完的進化鏈來說，都不值一提。”

對方回應道：“如果沒有不存之鎖，你早就被審判庭給殺死了。你最好小心一些，如果不是以支生命為代價，以你的位階怎麼可能收容那兩件武裝？”

神話武裝的價值，要遠遠高于煉金武裝。

但那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駕馭的。

想要強行收容神話武裝，就必須要冒著被吞噬生命和靈魂的危險。

“只要能完那位大人的任務，我們就能得到完整的進化，重獲新生。”

小丑了：“一切都是值得的，我會在明天下午六點半，拿到我們需要的東西，別忘了來接應我。臨走之前，我會留給以太協會一個巨大的驚喜。”

電話里，傳來嚴肅的聲音。

“小丑，不要節外生枝！”

對面說道：“即便你獲得了畸變的能力，也無法跟他們正面抗衡。”

小丑角咧開一抹森的笑容，說道：“有那位大人的死靈蠱，怕什麼？”

沉默了片刻以后，對面說道：“隨你，顧辭安的兒子找到了麼？”

“一直在我的視線。”

小丑平靜說道：“只要他的家人還在峰城，那他就跑不了。他在明，我在暗，占據主權的人永遠都是我，至于以太協會……呵。”

他嘲弄說道：“他可是顧辭安的兒子，以太協會能有多信任他？”

說完，他掛掉電話，叼著煙轉消失在影里。

小丑對自己很有自信。

他才是獵人。

而他的獵，只不過是一個剛進超凡世界的菜鳥。

對他來說就像是螻蟻。

可以隨時踩死。

至于以太協會和審判庭，不過是一群蠢貨。

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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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城二中的后門，空曠無人的花園里。

顧見臨站在草叢旁邊，低頭看著那些尚未被清理的跡，沉默不語。

已經凝固了，呈現出深沉斑駁的暗紅。

還有的發，散落在地上。

花壇邊還有寵用的食盆，上面的食早已經質變發臭，令人作嘔。

顧見臨強忍著惡意，仔細嗅著這些味道。

結合著昨晚看到的尸，一步步的尋找線索。

被打翻的食盆，散落的發，地上噴濺出的，被染紅的草地，還有青草被踩踏的腳印，泥土深陷的痕跡，以及書上的字跡涂，一幕幕線索串聯起來。

差不多了。

顧見臨閉上眼睛，一步步在腦子里構建出兇手的人格畫像。

他的殘忍，他的病態，他的瘋狂。

令人不寒而栗。

“男，四十六歲，格暗，從小在國外的貧民窟長大，或許目睹過槍擊案，經歷過家暴，喜歡待。常年單，長大后過高等教育，神狀態極不穩定。”

顧見臨頓了頓：“并且，有非人的特征。”

很好，跟資料里的對上了。

果然是你，小丑！

有那麼一瞬間，他睜開了眼睛，眼前閃過一幕詭異的畫面。

鋒利如刀的節肢，伴隨著噴濺的鮮，剖開了某種的腹部。

鮮噴濺在某個人的臉上，還有癲狂嘶啞的笑。

染的手，從的腹部探進去，摘出了一枚還在跳的心臟。

與此同時，草叢上還有一縷白的線，在黑暗里泛起一抹銀。

一幕幕破碎的畫面在腦海里稍縱即逝，像是飆車到極速時，窗外掠過的風景。

顧見臨轉，在草堆里仔細尋找，竟然真的發現了一縷纖細的蛛！

因為這縷蜘蛛真的太纖細了，倘若不仔細觀察，一定會忽略。

顧見臨出一張衛生紙，小心的將其取下來包好，放進了口袋里。

人格畫像基本已經完，接下來要做的，就是一一對比。

顧見臨這次要在整個學校里找出一個可以藏份的人。

工作量前所未有的大。

但這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挑戰。

不過沒關系，今天的課他可以全曠，有大把的時間慢慢找。

他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來玩個游戲吧，猜猜我能不能……提前找到你。”

顧見臨戴上藍牙耳機，開始播放手機里的音樂，單曲循環。

伴隨著古典婉轉的旋律，如傾如訴的男聲響起。

“1983年小巷，12月晴朗，夜的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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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籠罩的校園。

教學樓，實驗樓，辦公樓，籃球場，游泳館，公廁。

有的教室里，數學老師在已經在黑板上設了，臺下五十個學生聚會神。

沒有人注意到，一個戴著耳機的年，從門外匆匆走過。

實驗樓的化學老師還在扯著嗓子大喊，手腳的學生們拿著試劑，手忙腳。

窗外，有人收回了視線，轉離去。

籃球場上激戰正酣，兩撥校隊員你來我往，藍紅的隊服錯，汗流如雨。

氣吁吁的聲音，籃球激烈撞地面的砰砰聲，混合在一起。

看臺上，只有一個人默默地看著他們，里叼著一棒棒糖。

還有學校的游泳館，穿著泳的孩們在水中嬉鬧，發育良好的材曲線盡的舒展著，水珠在雪白的上跳躍，們在影在水下游，魚一般輕盈。

隔壁的育館里，還有穿著白蕾的學妹在練芭蕾，單腳著地輕松的旋轉。

擺如百合般收放自如，不勝收。

戴著耳機的年默默看著們，轉就去了公廁。

男廁的兄弟只覺得門外有個影一晃而過，仿佛見了鬼一般。

剛從廁里出來的漂亮老師，差點撞上一個戴著耳機的年，驚呼出聲。

樹蔭下，年盯著遠的保安亭發呆，路邊爬著的打盹的小貓，親昵地蹭著他的腳踝。

偌大的校園，顧見臨像是一個孤魂野鬼，在所有人的邊匆匆走過。

腦海里不斷側寫著他們的人格畫像，記錄在心里。

仿佛他的大腦里有一座記憶的宮殿，里面收集著一本本書籍，每本書打開都是屬于某個人的人格畫像，記錄著他們最真實的一面。

如果是在為升華者前，他或許還做不到這麼夸張的事。

但自從覺醒以后，他的側寫能力似乎也變強了。

這或許……是生命的進化。

幾乎一個白天的時間，他甚至把以太協會安在學校里的暗子都找了出來。

這一刻，夕西沉。

耳機里播放了不知道多次的音樂，開始了新一的循環。

顧見臨扶著耳機，沉默地走向食堂，右手放在了腰間的手槍上。

他在黑暗里穿行，腳步越來越快。

仿佛踩著某種節拍。

“我們可以，忘，原諒。”

“但必須知道真相。”

“被移過的鐵窗。”

“那最后一塊圖終于拼上。”

砰。

食堂的大門被用力推開，微涼的風灌進來，吹起滿地塵埃。

沒，黑暗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籠罩了餐桌上正在進食的人影。

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那個正在進食的人影，抬起了頭。

顧見臨站在黑暗里，跟他四目相對。

耳機里的旋律，演奏到高。

“我聽見腳步聲預料的，皮鞋跟。”

“他推開門，晚風晃了，煤油燈一陣。”

“打字機停在兇手的，名字我轉……”

“西敏寺的夜空開始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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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

那個人舉著勺子的手，僵在半空中。

顧見臨卻面無表地坐到了他的對面，頭戴著耳機，穿著整齊的校服。

里還叼著一棒棒糖。

“食堂的伙食不怎麼樣吧？”

年把一封的書拍在桌子上：“你不該向我暴那麼多信息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