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下，白氏府邸。

氺衍坐在客房的窗子旁，目怔怔的看向漫天繁星，聽著耳邊的蟲鳴之聲，兩月有余的趕路，只有這一刻，他才能靜靜的坐下來，休息一會。

“爹，娘，你們可曾吃了晚膳？”

“外祖母，你的風寒可曾好了一些？衍兒安好！”

著夜風從窗前吹來，拂過臉龐。氺衍想起他在從小到大住著的家。想起小時候，爹娘勞作耕農，兄長在幫忙，而他總是幫不上什麼。

如今自己不在，爹娘應當是準備給長兄攢一些錢財，準備介紹一門婚事。

那未來的長嫂！可是那戶人家？

外祖母的風寒可是好了一些，不在老家，可曾住得習慣。

等‘封卿拜將’。回去之時，定要給外祖母在村子里威風威風。讓那些笑外祖母的老頭，都笑不出來。

山川異域，風月同天。

衍兒如今在秦國這里看到的月，你們在齊國臨淄，定然也能看得到！

“過段時日，衍兒便要去戰場奪功名！”

氺衍著滿天繁星，對著月輕輕呢喃。

在這陌生的地方，氺衍只能用這種方法，告知在遙遠家鄉哪里的爹娘，外祖母。一切安好！

他不會呆在白氏多久。

眼下只等白氏哪里安排好，他便可以在秦國伍。

伍行兵家之道固然危險。

但卻是最適合他的一條路。

他與生俱來的靈魂，讓他能看到亡魂，故而沒有比戰場更合適他發揮的地方。

況且眼下早已不同往昔，未來秦國與六國的攻伐殺戮，是注定會發生的事，也是他最好的機會！

他要在秦國攻滅六國的過程中，用自己的手，封卿拜將！

他不會再讓外祖母的話，為他人的笑談！

......

白氏府邸的書房。

在十余盞燭燈之下，瑩瑩燈火照亮整個書房。

原本白仲只是白巖等人議事，但奈何族的后輩，似乎都睡不著。

白仲見狀。

便懶得驅趕，畢竟日后這些白氏子孫，終有一天，也會長大。

白氏也會到他們手中。

“什麼，他居然主取消婚約？”

“他腦子是不是有問題？不要婚約，要我白氏之姓。莫非他想為我們白氏族人？”

“你腦子才有問題。若他想為我們白氏之人，何必取消婚約！”

書房。白氏的年，紛紛議論起來。

在他們眼里，那做衍的年，怕不是一個糊涂蛋。

雖說他們白氏的確不愿意將君竹嫁給年，但若是年執意婚事，他們白氏眼下本無可奈何。

誰曾想，他們白氏還沒開口，那年居然自己主取消婚約。

而為的不是千金萬兩，不是要求白氏給他功名利祿。

只要白氏給他一個白姓，安排他伍。

這是為何？

白姓有那麼重要嗎？怎麼他們覺不出來。

而在白氏后輩之中，白映雪也滿是疑，看著長姐一言不發，眸怔怔出神的樣子，也不知道如何形容。

怪！

很怪！！

這是白映雪的第一覺。

不愿意看到長姐嫁給那人，但總覺得哪里怪怪的。甚至有一瞬間閃過一疑問。

那人沒有毫猶豫便放棄與長姐的婚約，甚至都沒有像其他士族子弟那般，看著長姐都出了神。

莫非......

長姐不了他的眼？

這個念頭浮現的瞬間，便被白映雪給否決掉。這絕不可能，長姐可是楚楚人的絕人，就那人的模樣與地位，一百個一千個都配不上自己的長姐。

“父親，此子倒是與他人不同！”

白伯看向父親白仲，此刻他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他是真的頭一次見到世間還有這種‘明白’人。太過直接了些。

雖然他們白氏也很樂于見得年這般爽快，但聽起來也的確過于讓人不適。

“嗯！”

白仲應了一句，隨后淡淡的看向白巖一眼。

此刻白巖跪坐在茶桌前，一言不發，臉盡是鐵青。

顯然年那句不強人所難，讓白巖直至眼下都無法釋懷。

“仲巖，你對他有何看法？”

白仲看向白巖，開口詢問道。

在四個兒子之中，職最高的是老三，如今在軍中任職。

但四個兒子中，論心智，行商的老二白巖，乃四子之首。

因為多年行商，見過的人數不勝數，經歷的事也是最多，故而在思考事之時，勝與其他三子。

還是。這件事本就因白巖而起。

眼下。

他想問問白巖對那年，有什麼看法。

“自視清高，自以為是，哼。”

白巖帶著怨氣，低估一句，聲音只有自己才能聽得到。

顯然此刻白巖心中，還是難以平靜。

這種被恩人的子嗣，當面說不強人所難。著實讓人不好。

看著父親的目，白巖嘆了一口氣，這才回答。

“此人心智的確超乎同齡人，心斂。方才我也瞧見他的雙手，盡是老繭，想必曾經苦修過武藝。還有......他識秦字！”

白巖腦海里浮現在客房的場景，不斷敘說著。

說著說著，白巖的眉頭悄然鎖，顯然他知道那年并非普通的士族子弟。

至本事和努力方面，遠遠超乎意料。

書房。

聽著白巖的話。

白伯、白季二人，也忍不住皺眉。這一件件事看似不起眼，不足為怪。但若是全加起來，放在一個都未滿十五歲的年上。

白伯、白季二人心中都清楚，這代表著什麼。

“這......”

“什麼？”

書房，那些與氺衍差不多大小的白氏小輩，此刻都互相對視一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皆是錯愕。

若是換做其他人這般說，他們還會懷疑。但若是仲父親口所說，他們都清楚，這定然不會有假。

此刻他們也沒想到，那個穿得破破爛爛的沒落氏族年，居然會那麼多。

他們之中，有從小就比較聰明的，有練武的，也有研學他國才學的（白君竹）。但唯獨沒有一個人，是全都會的。

白映雪此刻瞪大眸看向父親。而在一旁白君竹也是十分意外。

白君竹想起在客房，那年毫不猶豫退婚的模樣，不知為何，總是讓心中有些‘不舒服’。

長大之后，追求的人越來越多，無數士族上門提親。

方才那年，是第一個毫不在意的人。

也是第一個，在他人都想得娶之時，毫不猶豫與退婚之人。

不想嫁給那年，但同樣也沒想到，那年如此果斷的與解除婚約。

“父親，這婚約我白氏定是要退，年想要以我白氏之名伍，我白氏便給他。對于君竹來說，蒙氏、李氏才是良配。”

白季這個時候，開口說道。

白季的話，讓書房再次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清楚，蒙氏的蒙恬、蒙毅，以及隴西李氏的李信，對于君竹來說，的確是良配。

或者說對白氏而言，蒙氏、李氏才是白氏的上上之選。

片刻后。

“父親，如子季所言，如今是他自己提出來，非我白氏迫。我白氏予以彌補便是。”

白伯也對著父親白仲，開口說道。

不管那年如何。

于公于私，白君竹年之后，許配給蒙氏或者是李氏，才是最好的選擇。

至于這年。

彌補一番便是！

白仲聽著長子、四子的話，思索片刻，點了點頭。

“嗯！明日老夫親自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