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第180章 第一百八十章

宮變之事后,皇帝神越來越不濟,且又繼續沉迷于丹藥,把掏空之后,終于在第二年的六月龍賓天。

皇帝駕崩前一日,突然大漸,仿若回返照,他自命不久矣,夜召趙王、簡王等宗室在側,又命文武大臣孟季廷、王簡夷、盧垌等于榻前命,以東宮尚年輕為由,命孟季廷、王簡夷、盧垌等輔政,要求其協心輔佐,遵守祖制,保固皇圖。

皇帝駕崩之后,四皇子命登基,改年號為元熙。

新帝登基之后,奉孟貴妃為皇太后,追封生母莊氏為溫賢皇太后。加封孟季廷為太傅,擢升帝師孫良宜為吏部尚書。

原殿前司指揮使張麟在宮變之后復原職,在新帝登基之后,張麟以年老多病為由請求致仕,副指揮使韓庶因牽涉謀逆罪,雖最后棄暗投明逃過死罪,但仍被判以流放之刑。最后新帝擢升自己的親舅舅為殿前司指揮使,執掌殿前司,負責宮駕戍衛等之職。

之后,便是百日國喪。等到國喪結束,已經來到了九月。落葉飄飛、風吹蕭蕭,涼意漸來。

宋國公府里。

孟承雍臉上帶笑的踏進星輝院,看到妹妹正站在桌子前,手拿一塊白布的紅纓槍。

孟承雍問道:“今天一整天都沒看到你,你去哪兒了?”

孟毓心隨口回答道:“出城跑了一會兒馬。”

孟承雍進凳子里坐下,將自己手里的劍放下來,給自己倒了一盞茶喝了一口,然后跟妹妹分自己覺得高興的事:“剛剛在祖母院里,我聽爹爹跟祖母商量了要將娘扶正的事。”

孟毓心“哦”了一聲,臉上不見有什麼反應,繼續拭手里的紅纓槍。

孟承雍見妹妹表現如此冷淡,不由“喂”了一聲:“你這是什麼反應,母親扶正你不高興啊?”

孟毓心想了一下,然后道:“應當算是一件高興的事吧。”

“什麼算是,這本就是高興的事。”

說著又給自己倒了杯茶,繼續道:“爹爹和娘一輩子恩,以前娘為側室,矮人一頭,如今終于可以和爹爹做名正言順的夫妻,難道不是高興的事嗎?”

孟毓心看向孟承雍,臉上顯得有幾分怪異,過了一會,才開口問道:“你真的覺得爹爹和娘很恩啊?”

孟承雍奇道:“難道不是?”

孟毓心問道:“你是不是覺得,爹爹一生專寵娘,又和娘生下我們兄妹四個,娘也一輩子對爹,這便是恩了?”

看到孟承雍一臉“難道這還不是”的表,心道“果然”。

孟毓心道:“雍兒,你難道沒發現嗎?看起來是爹爹寵娘,為娘付出,其實一直以來,都是娘在遷就爹爹。很多時候,其實娘過得并沒有你想象得這麼開心。”

“小的時候,娘生活的地方就只有東院那一方天地。夫人這個正室夫人在府里待膩了,還能出去結朋友,可是娘不行,是妾室,就算爹爹同意出門,也沒人和為朋友。別人家府上的正頭夫人不會看得起份和朋友,別人家府上的妾室甚至未必有的自由。除了趙王府的孫側妃偶爾來看看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一睜眼就是爹爹,侍奉他、照顧他,每天送他出門,晚上等他回來,所有的時間都圍著他轉,再就是照顧我們。就算娘再喜歡爹爹,這也不會是讓人喜歡得起來的日子。”

“娘這十幾年,稍微過得開心一些的,大約只是在雍州的那幾年。你看娘在雍州,舉辦各種宴會,和那里的嬸嬸伯母組建馬球隊、蹴鞠隊,每年還弄比賽,每一天都很有干勁。娘其實是個很喜歡朋友的人,也很喜歡玩,但在國公府里,大家都覺得安靜、溫不是真的安靜溫,而是在

這里,只能安靜溫。”

“但是娘也沒有好辦法,想讓舅舅過好一點的日子把莊家重新撐起來,想讓宮里那時還小的陛下有人照顧,也希我們能得爹爹的喜,以后有個好前程。但人,既不能科考仕,也不能建功立業,想要給親人遮風擋雨,就只能依靠爹爹,討好爹爹,讓爹爹幫。”

“雍兒,這世道對待男人和人是很不公平的,男人可以在外面建功立業,只要自己有本事和努力,就能闖出一番天地,但是人不行,人再有本事也只能被圈在后院這一方小地方,上還要背負著很多的枷鎖,稍微出格一點就要遭指責。”

孟毓心想到了自己的師傅,忍不住道:“比如我師傅,一直想像你們上場殺敵,的功夫也好,但是人人都跟說這不可以。他們給的理由不是我師傅能力不行,而是因為人。”

“我小的時候,跟爹爹鬧著說要學功夫,以后要當將軍,可爹爹總是一笑置之,從不把我的話當真,就是偶爾教一教我,或者請人來教我,也只是哄著我玩。爹爹看起來很疼我,比疼你們還疼我,我要什麼他都給我,可是他從來都不會像認真教導你們一樣教導我。”

“爹爹把最多的力花在你上,然后是暉兒。他教你練武、兵法,教你如何當好一個保家衛國的將軍,他教暉兒如何當好一個世子,當好孟家未來的族長,再有多余的力就用來教導業兒、靖兒。但他從來不會像教導你們一樣認真的教導我。他總是跟我說,以后有父兄給我撐腰,我不需要這麼辛苦。可是我不想讓誰來為我撐腰,我想自己給自己撐腰。”

孟承雍被一番話給整蒙了,他一直覺得爹爹他們的母親,爹爹也疼妹妹,但在妹妹眼里,原來爹爹是不夠他們的母親,也是最忽視的。

他張了張,想反駁什麼,但發現自己反駁不出來。

他突然腦子有些凌起來,就好像一直以來他信以為真的事,突然就被人告訴這都是假象一樣,讓他完全不知所措。

他看著妹妹,開口道:“心兒,你為什麼……”,他想問心里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奇怪的想法,怎麼會去想這麼多他從來不會去想的東西。

孟毓心撇了他一眼,道:“算了,你是男子,你當然不了解世上子的境,跟你說了你也不明白。”

而此時窗外,正聽著兄妹兩人對話的孟季廷表緩緩的沉了下來,陷了驚訝、迷等復雜的緒里。

他活了將近四十年,自認為任何事都難不倒他。但今天,這是他第一次出現如此迷、茫然、不解的心

他沒有驚兄妹兩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然后站在院子外面的一顆樹下,看著那棵樹靜靜的發呆。

孟承雍亦是神恍惚的離開的,心中來來回回的想著妹妹說的那一番話,直到回到自己外院的書房,仍是沒有鎮定并想明白過來。

到了晚上,青槿來看他,看到他又將書丟時,忍不住一邊幫他整理一邊念叨道:“跟你說過多次了,書不要放,分門別類的放好,看過的書就放回暑假的原來位置,不然下次你又找不到……”

孟承雍看著自己依舊還年輕的、漂亮的母親,臉上看不到歲月的痕跡,但依舊慈、溫

在青槿過來要幫他收起小幾上放的書時,榻上的孟承雍突然手過去,緩緩抱住了母親的腰,將腦袋靠在母親的口。

青槿被他突然的作弄得愣了一下,手抱了抱他的腦袋,問道:“怎麼了?”

孟承雍搖了搖頭,然后抬起頭來,問母親道:“娘,你喜歡爹爹嗎?”

“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青槿忍不住笑了一下,跟著回答他的話道:“喜歡啊。

“那你爹爹嗎?”

青槿笑了起來:“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孟承雍睜著眼睛,看著母親問道:“我就是覺得,兒子一直以來對娘都很不關心。”

不然為什麼心兒能看出娘過得開不開心,高不高興,他就一直看不出來。他一直還以為娘過得很幸福。

青槿道:“你很好,你們兄妹四個,都是乖巧又孝順,我一輩子最大的驕傲就是生了你們四個。”

孟承雍想起剛剛母親并沒有回答他爹爹的話,于是對母親道:“娘,你不爹爹也沒關系,你以后要是不想和爹爹住一起,你跟我住,我以后肯定要分府單過的,到時候你在我的府里,想干什麼就干什麼。”

雖然他也很爹爹,但是如果娘跟爹爹住得不開心的話,他還是要把娘接出來。

青槿他的臉,笑著道:“說什麼傻話,我沒有不想和你爹爹住一起,也沒有和你爹爹住一起不開心。我從五歲開始就和你爹爹生活在一起,比任何人生活在一起還要久,我們已經習慣一起生活了,你爹爹抬手一個作,我便知道他是想要喝茶還是想要寫字,反而不在一起生活才要不習慣的。年夫妻老來伴,我和你爹爹雖然還不是夫妻,但以后肯定要相攜白頭的。你以后會有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到時候你們才是一家人。”

“總之,以后我當娘的依靠,娘不用懼怕任何人,哪怕爹爹也是。”

青槿奇怪于兒子今天的煽,回來星輝院后,又見孟季廷也一直盯著看,走到哪里他的目就追隨到哪里,看著一臉的沉思。

青槿忍不住道:“你們父子今天都怎麼了,一個兩個都奇奇怪怪的。”

孟季廷搖了搖頭,沒說什麼,拉了一起坐在榻上,相互靠在一起。

孟季廷思考猶豫了好幾日,還是覺得有必要找兒談談心,于是去了的屋子。

孟毓心看見他,依舊如同往常一樣,親親熱熱的笑著喚了一聲“爹爹”,拉著他的手請他坐下來,然后親自給他斟茶,與往常沒有任何的不一樣。

孟季廷看著這個已經亭亭玉立的兒,小的時候他將抱在懷里,只有這麼點大,抱著他的脖子喊他“爹爹”,鬧著要讓他帶去騎馬,結果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這麼大了。

有了自己的心思,也不再像小時候那樣把什麼心里話都告訴他。

孟季廷牽著一起坐到榻上,然后看著問道:“心兒,你心里是不是一直埋怨爹爹沒有認真教導你習武,為爹爹不同意你從軍而耿耿于懷?”

孟毓心搖了搖頭,道:“沒有啊。”

孟季廷仔細打量著的臉,想從臉上看出些東西來。

孟毓心嘆了一口氣,對父親說道:“我知道爹爹很疼我的,我要什麼你都給我。你只是像其他人一樣,覺得姑娘家不應該上戰場,不需要為家族努力,不需要拼殺,就應當被父兄、丈夫保護在羽翼之下,小的時候無憂無慮的長大,到了年紀就嫁人生子。”

“可是爹爹。”有幾分委屈起來:“我有時候也會在想,憑什麼呢,憑什麼男人能做的事我就不能做了呢,就因為我是孩子嗎?您總是說,我不需要努力,一切都有您和我的兄弟們。可是不被需要,即代表著我不重要。我喜歡習武,我也想要做一些對社稷有功的事,做一些對家族有利的事,我喜歡被別人依靠,而不是依靠別人。”

孟季廷握著兒的手,認真看著道:“心兒,不是這樣的,你沒有不重要,爹爹心里你一直都很重要。爹爹給你取名為心,就是因為你是爹爹和娘最心兒。”

孟毓心撇過臉去,避著父親用手抹了一下眼淚。

“爹爹以前覺得,子本弱,

男人保護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戰場危險,所以爹爹不想讓你去。可是爹爹忘了,你雖然是個姑娘,卻也會想要為雄鷹,翱翔在廣闊浩瀚的天地。”

“爹爹以前錯了,以后,不管你想習武也好,還是想像你的兄弟們一樣上戰場也好,爹爹都不會再拘著你,你以后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爹爹會認真教你習武和怎麼打仗,讓你自己親手去掙自己的天。”

孟毓心有些驚訝和不敢相信,轉過頭來,看著父親:“真,真的?”

孟季廷點了點頭。

“你娘以前常和我說,真正的為你好是應該以你覺得好的方式對待你,而不是用我覺得對你好的方式對待你。如果你想當雄鷹,我卻把你當家雀拘在籠子里,哪怕爹爹把這座籠子打造得再華,你也不會高興。爹爹以后,不會做讓你不高興的事。”

孟毓心鼻子有些酸酸的,手抱住父親:“爹爹。”

孟季廷的腦袋,攬著,嘆道:“我的兒長大了。”

孟毓心吸著鼻子道:“爹爹,我是不是不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兒?”

“不是,你很好,你令爹爹很驕傲。”

他的兒,沒有被世上的規則所束縛,頑強的、拼盡全力的想要打破世俗對子的偏見,想要長出翅膀飛出去,去看這世上不一樣的風景。走這條路很難,但很勇敢,無所畏懼。甚至比他的兒子們更令他驕傲。

兒的屋子出來之后,孟季廷回了正屋。

他看著正在算賬的青槿,手從后面抱住,將下頂在的腦袋上,輕輕的蹭著。

青槿掙了掙沒掙開,不滿的道:“我在算賬呢,你這一抱,我賬都了,我又不知道我算到哪兒了。”

孟季廷道:“我們說說話吧。”

青槿無奈,只好把剛剛算到的那一頁標記起來,折好,將賬冊合上,然后才轉過去,手攬住他,說道:“說吧,爺今日又怎麼了?”

“我前幾日跟母親商量,說了要將你扶正的事。”

青槿“嗯”了一聲,這件事知道。

“槿兒,我以前總有些埋怨你不愿意對我徹底敞開心。你在心里給自己留了一個地方,將我關閉在了外面,怎麼都不肯讓我進去。”

“爺想多了。”

“我一直以為是你不夠信任我的緣故,現在我才明白,是我做得不足以令你信任。”偏偏這一切,還是他們的兒來點醒他。

“你以前不想為妾,我不顧你的意愿強迫你,對你不夠尊重。我說你,卻以你出不足為由讓你屈居為妾,覺得只要我對你好就夠了,雍兒剛出生的時候,我跟你生氣,將他從你邊抱走,還有你姐姐的事,我答應你會保護,但沒有做到……這些種種,的確不能讓你對我信任。你無法對我坦誠相待,這都是應當的。”

青槿奇怪道:“你怎麼把這些舊賬翻出來了?”

孟季廷搖了搖頭,道:“這不是舊賬,這是我和你至今仍存在,仍面臨的問題。”

“所以,我不打算扶正你了,我給你一份放妾書吧。”

“啊?”

“我說,我給你一份放妾書,讓你回家去。”

“……”

楊氏聽到孟季廷給青槿放妾書,要送回娘家的時候,很是著急的問道:“他們是不是吵架了?”

“你們將國公爺找來,我問問他是怎麼會事,他是個男人,該讓著些人就要多讓著些,他跟莊氏孩子都生了幾個了,出什麼大事要將人家送回娘家去,讓幾個孩子面子怎麼掛,外面的人又該怎麼說。”

平嬤嬤搖了搖頭道:“我看不像,國公爺送夫人回娘家的時候,兩人還親親熱熱

的,國公爺也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樣。”

自傳出國公爺要扶正青槿的消息之后,府里大家就對青槿改了口,不再喊“姨娘”,而是喊“夫人”。

“那是怎麼回事?”楊氏問道。

心里思索了一會,心想既然不是兩人出現了什麼問題,那便是小兩口在玩鬧。

楊氏放心下來,跟著又忍不住道:“都一把年紀的人了,也不知道玩什麼把戲。罷了,我懶得管他們,隨他們鬧去。”

青槿自拿了孟季廷給的放妾書,被他送回莊家時,腦子還有些懵懵的,有些不敢相信他真的給了放妾書。

莊家早已不住原來的地方了,青松如今執掌殿前司,天子近臣,又是天子的親舅舅,新帝登基之后,給他賜了新的府邸。他如今住的,就是天子賜的宅邸。

青松看到青槿被送回來,以為在孟家欺負了,冷著臉道:“他孟季廷是不是欺負你了?我找他去。以前欺負你就算了,如今竟還敢欺辱你。”

說完就要去取劍準備出門砍人。

青槿連忙將兄長拉住,道:“不是不是,他沒有欺負我。”

“那是為什麼?”

青槿垂下頭,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說以前我們開始得不好,他想和我重新開始,哥哥別管他。”

青松見臉上的表,確實不像是被欺負了的樣子,這才放心下來,放了手中的劍,然后哼道:“罷了,他不想要你,我還覺得你在他家委屈了呢。既然他寫了放妾書,正好,以后你就和哥哥在一起,用不著在他家氣。”

青槿拿了放妾書回娘家這件事,在上京引起了一陣的熱議。茶余飯后,不人心里猜測,這新帝剛剛登基,一個新帝生母的母族,一個新帝養母的母族,這莊家和孟家難道就鬧掰了。

就連皇帝都懷疑自己的親姨母是不是了什麼委屈,青槿拿著放妾書的第二日,宮里誥封青槿的圣旨就到了莊家,皇帝封了青槿為正一品國夫人,多有些為親姨母撐腰的意思。

然而令眾人大跌眼睛的又是,宋國公將青槿送回莊家之后,在眾人懷疑兩家是不是準備斷絕往來的時候,孟季廷卻又十分熱忱的天天往莊家跑。

今天看到個好吃的點心要往莊家送,明天看到一盆好看的花要往莊家送,后天表示他讓人做的簪子做好了,也要往莊家送。就是自己沒空,也要讓邊的人每天去莊家跟青槿打聲招呼。往莊家跑的次數,比回宋國公府的次數還多。

每次孟季廷來,青松便讓人搬了椅子,他親自攔在了門口,東西收了,人卻不讓他見,對他表示:“國公爺既然送了我妹妹回娘家,兩家既非姻親,也非世,你們二人再無任何關系。男有別,國公爺還是別總往我府上跑,對我妹妹聲譽不好。”

孟季廷如今對這個大舅兄十分客氣,聞言笑著道:“怎麼會再無關系,雍兒、心兒兄妹四個還是我們的孩子呢。我最近正準備請了人來上門提親,三書六聘,八抬大轎,重新迎娶槿兒過門。”

青松揚起了下,“呵”了一聲,不屑道:“你孟季廷的繼室也不是什麼香餑餑,你宋國公府槿兒待了二十幾年了,也待膩了,還不如換個新的地方待待。我實話告訴國公爺,槿兒若是愿意一輩子待在莊家,我自然是會一輩子照顧要是想嫁人,正好我最近也在給他相看人家。”

孟季廷倒是不相信誰敢有膽子娶他的人,聞言笑著道:“房子還是住慣了的地方好,人也還是舊人好。”

青松不讓他進門,孟季廷只好翻墻到了青槿的閨房。

張銀珠倒是比青松看得開,知道兩人現在更像是玩調,于是有時候見到了孟季廷進來,也睜只眼閉只眼當作沒看見。

于是某日孟季廷再次翻墻進了青槿的院

子時,青槿把自己閨房的門一關,將他鎖在了外面。

孟季廷敲了敲門,哄開門,青槿在里面笑著道:“國公爺,男不親,我現在跟你什麼關系都沒有,人家的閨房豈是外男隨便可以進的。”

孟季廷于是走到窗戶前,準備從窗戶跳進去。

青槿早知道他會這樣做,走到窗戶前攔住,瞪著他道:“不準進!”

孟季廷怕生氣,只好站在窗戶外面與說話。

“你兄長現在是越來越不好說話了,我昨日讓人上門來來提親,他把我的人轟出去了。”

青槿哼道:“是我讓他這樣干的。”

“槿兒,你……”

“是國公爺自己說送我回家,然后重新追求我,尊重我的意見,讓我心甘愿的同意嫁給你,然后三書六禮的重新娶過我過門。怎麼,這才幾天,國公爺就準備出爾反爾了……”

孟季廷覺自己有點將自己坑了,于是道:“那你總要給我一個期限,什麼時候才會同意,讓我心里有個盼頭。”

青槿道:“看心吧,還看國公爺的表現,反正我現在是不愿意的。我可告訴你,我如今是正一品的國夫人,我兄長是殿前司指揮使,你再無法像以前那樣強迫我。”

孟季廷手想要拉了的手,討好的笑起來:“要不,你把我帶回家吧,我來你莊家給你家當婿。”

青槿瞪了他一眼,手拍了拍他要來握的手,道:“老實點,別腳的,男不親。”

又道:“國公爺回去吧,我要歇息了。”說完把窗戶“砰”的一聲合上了,差點撞到孟季廷的鼻子。

孟季廷想了想,第二日將孟承靖帶來了,想讓看在兒子的面子上心

結果就是他把兒子也陪進去了,孟承靖表示他要留在莊家跟母親一起住,不跟他回孟家了,父親大人您自己回去吧。

孟季廷本還打算要是孟承靖不能讓青槿心,下次再把孟承業再帶來,見此便打消了念頭。免得那頭媳婦還沒回來,兒子也全跑莊家去了,賠了夫人又折兵。

趙王看著孟季廷天天往莊家一頭熱忱,忍不住在家里取笑他:“這個老孟,一把年紀了,還學小年輕玩起了這趣,如今整個上京都在笑他呢。”

趙王妃想起了已經去世的胡玉璋,心里多有些為鳴不平,哼道:“那莊氏原是他的妾室,還是婢,如今他想嬖妾為妻,也不怕后世人笑話。”

趙王聞言轉頭瞪了一眼,冷道:“你說話可小心點,莊氏如今是誰,是天子的親姨母,天子親自誥封的國夫人。宋國公要娶為妻,如今誰會覺得不配?”

“你別整天將出掛在邊,論起來,陛下的生母也是婢,你這話要是讓陛下聽去了,早晚要給府里惹禍。”

趙王妃撇過臉去,不再說話。

孟季廷一的在青槿邊轉了將近一年,仍未求得青槿同意重新下嫁。然后就來到了新帝登基的第二年,元熙元年秋。

這一年,西梁再次進犯大燕。

通過政變取得西梁王位的新任西梁王,在登基之后并未收服西梁朝中的大臣,西梁百姓中不服他的人也越來越多。新西梁王急需一場外部的戰事來轉移國的矛盾,以及一場外部的勝利來穩固王位。

元熙帝遂命孟季廷、孟承雍父子出征。

年輕的元熙帝有著遠大的志向,大燕對西梁多年來的不斷侵擾忍多時,元熙帝對孟季廷、孟承雍父子提出的目標,不僅只是擊退西梁的進犯,更想要令西梁徹底歸順大燕,將西梁國土收為大燕疆域,徹底解決西梁這個多年的大麻煩。

孟季廷領著次子、長出征那日,青槿騎著馬到城外送他們出征。

看著孟季廷說道:“孟季廷,帶著兒子、兒平安回來,他們了一,我饒不了你。”

孟季廷看著越來越習慣連名帶姓喊他的青槿,以及對他的態度也越來越不客氣,不由笑了起來。他反而更加喜歡這樣鮮活的青槿,不懼任何人,也不再討好任何人。

“知道了,一定將他們全須全尾的帶回來,一頭發都不會。”

“還有你,你也要平安。”

孟季廷含笑看,問道:“能抱抱嗎?”

青槿眉眼笑著,對他搖了搖頭,然后又去叮囑一雙兒去了。

前面已經催促他們出發,孟承雍、孟毓心兄妹依依不舍的與母親辭別,一步三回頭的騎著馬走。

青槿看著他們走遠,過了一會,孟季廷牽著馬回過來,看著喊道:“莊青槿,等我回來,我給你家下聘,不許再將我的人轟出來。”

青槿對他揮了揮手,讓他趕走:“等你平安回來再說。”

然后青槿看著他們走遠的影,抬頭看著頭頂落下來的落葉,寂寥和空落的緒一同襲來。

繼續往他們離開的方向看去,只見一戎裝的孟季廷又回過頭來看,笑著對揮了揮手。

孟承雍和孟毓心也在馬上回過頭來對笑著,大力的揮手,向喊著什麼。

深吸了口氣,笑了起來,也對著他們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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