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畫的是個什麼？”

顧淵自忖已經算是同齡人中比較富有想象力的那一批了，可看了半天，卻始終領會不到這幅只有料的畫到底是什麼含義。

他看了看旁邊的馮子秋，發現這家伙也是一臉懵。

“是什麼，還不好說，得去問李冉自己才知道。不過嘛，據我的猜測，這可能是一灘。”陳歌不不慢地抿了一口馬克杯里的咖啡，平靜地說著十分可怕的話，“看到這幅畫的時候劉暢老師可是嚇得不輕啊，一個剛職的老師，第一堂課的作業就收到了這麼奇怪的畫，也是苦了了。”

“？”顧淵一愣，隨即將那幅畫紙往自己的鼻子前湊了一湊，頓時聞到了一刺鼻的化工品的氣息，不由地咳嗽了兩聲。

“顧淵，昨天我就說過你了，子太急。”陳歌輕輕一笑，“當然不是說這幅畫是用畫的，只是說，李冉他，畫了一灘。”

“畫了一灘？可是，這不是自畫像嗎？”馮子秋眼中流出疑之，“難道說，在李冉的眼里，他自己是一灘干涸的跡？這是為什麼？這里面有什麼別的含義嗎？”

“這個嘛，我也不知道，想要知道這個的話，你們可以拿著這幅畫去問劉暢老師，的辦公室在藝樓三樓，靠近楊樹的那個角落，進去之前記得敲門，這是必要的禮貌。不要像你們來我這兒的時候，像兩個強盜一樣就這麼直接走進來。”

“陳老師，你是不是知道什麼？關于李冉。”顧淵看著陳歌的眼睛，想要從那幽邃的黑里抓住些什麼，可卻覺總是差那麼一點。

陳歌坐在深藍的轉椅上微微地搖著，鼻子湊在馬克杯上，熱騰騰的水汽附著在他的眼鏡片上，凝了一層反的白霜。

“我也只是有一些猜測，我準備找時間和他的母親好好聊一聊。猜測畢竟只是猜測，在沒有為事實之前就向別人傳播，那屬于散播謠言，是一種極不負責任的行為。”陳歌朝他們倆輕輕地擺了擺手，“午休時間還有三十五分鐘，如果不想等到晚上，你們就該抓了。”

顧淵和馮子秋對視了一眼，拿起那張畫紙，徑直來到了老師劉暢的辦公室。

“咚咚咚。”

進門之前先敲了三下門，接著，屋傳來了一聲如同銀鈴一般的“請進”。

顧淵推開沒上鎖的門，十幾平方米的狹長房間里并排擺著四張蜂巢式的辦公位，不過只有前面兩張桌子有人，從過道到后排兩張桌子在到窗邊，其余的地方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雜。

剛剛說話的那個是他們的音樂老師李詩雨，穿了一青綠的長，有著一頭像是洗發水廣告里模特才有的烏黑亮麗的長發，也是個大學剛畢業沒多久的年輕老師。

雜堆中靠近李詩雨老師的那邊，除了一箱什麼都有的零食，一盆半死不活的吊蘭和一盆水仙，鼓號隊的小號和鼓以外，還有一把半邊是紅的吉他和一把貝斯。

顧淵略微打量了一下那把吉他，這樣的全單板電吉他在高中里算是比較見的，畢竟學校里也沒有吉他的課程，就算有也不會教電音吉他。

琴弦看上去很亮很新，覺就像是剛剛換上去的一樣，琴是單拼的，用顧淵不那麼專業的眼看過去，應該是桃花芯木，這種木頭有非常獨特的紋理，而且音也比較。

這琴可不便宜，一把得上萬，一般只有比較專業的好者才會去選購。

比如，樂隊員。

顧淵的目不閃了閃，李詩雨老師看起來是個乖乖的形象，難道竟然還搞過電音樂隊不。

看著眼前這寬闊的二人空間，顧淵不由地在心中嘆了一聲，新老師的環境就是好啊，尤其是再想到樓上那六個年紀從四十歲到六十歲不等的男和音樂老師的生存環境，不替他們到有些可憐。

“顧淵，馮子秋？你們怎麼來了？這個時間，不去吃飯嗎？”李詩雨有些好奇地看著這兩個從外表上看年十足的大男孩。

一般來說，很會有人來藝樓的辦公室找老師提問，就算有，大多數也都是為了逃避在必須要待在教室里的自修課才會過來，像顧淵和馮子秋這樣在寶貴的午休時間跑過來的，簡直就是絕無僅有的珍惜。

“我們是來找劉暢老師的。”馮子秋彬彬有禮地說道。

話音剛落，顧淵看到李詩雨微微地撅了撅，然后閉著眼吸了一大口面前的布丁茶，發出了有些失落的嘩嘩聲。

不至于吧……顧淵不覺自己的后腦勺有些發燙了。

“嗯？找我有什麼事嗎？”

就在顧淵和馮子秋面前，戴著黑框眼鏡穿著西裝的年輕短發抬起了頭，但視線卻不住地往反扣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上移，仿佛有一看不見的線在牽引著的目一般。

看得出來，是為老師的職業道德在迫使著認真地準備回答他和子秋的問題。

在午休時間打擾別人，確實不是一個好主意啊……

雖然顧淵這麼想著，但該問的問題卻是不能略過的，他看了一眼馮子秋，后者便立刻從手提文件袋里拿出了李冉的那張畫紙遞給了劉暢老師。

“老師，這張畫紙，你還有印象嗎？”

“我看看……哦，是這張啊，誒，我不是把它給你們的班主任陳歌老師了嗎，怎麼會在你們的手上。”劉暢大大的眼睛里流出疑，“你們想要做什麼？”

“就是陳歌老師讓我們來的，他說如果想了解這幅畫的含義的話，就來找您。”馮子秋回答道。

“原來是這樣。”劉暢聽了點了點頭。

“劉老師，陳歌老師說這張畫上畫的是一灘？是這樣嗎？”顧淵問道。

“啊……從形狀和上來判斷的話，我想不到別的可能了。”劉暢手推了一下小巧拔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我一開始以為是學生的惡作劇，畢竟是你們那樣的班級……”

顧淵覺那后半句“絕大多數都是有些奇怪的學生”已經到了劉暢的邊，但最后還是被生生地咽了回去。

“但是后來，我仔細地看了一下那張畫，發現那紅其實非常有層次。”說到自己擅長的專業領域，劉暢一下子來了神，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仔細看的話能看到一圈一圈暈染的痕跡，而且還有一些零散的紅滴，想要畫出這麼一張畫，可不是隨手涂幾筆就能畫出來的。”

“這樣的手法讓我想起了以前上學的時候學過的跡的畫法，于是我就找出了我以前的教材對比了一下，結果發現，雖然畫功顯得很拙劣稚，但這應該確確實實是一灘跡沒錯。”劉暢翻起手機看了一眼屏幕，臉上表不一擰，然后便將它熄屏放在了一邊，“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能夠畫出這麼一灘真實的跡，還將它作為自畫像的作業提了上來，這讓我覺……”

“有些害怕？”顧淵道。

“嗯……那倒也說不上，就是覺得很奇怪。如果不是惡作劇的話，為什麼要這麼一張畫呢？”劉暢歪著頭靠在深藍的椅背上說著，“而且我越看那張畫，就越有一種脊背發涼的孤獨，所以后來我就把它給陳歌老師了。”

“脊背發涼的孤獨？”

“對。”劉暢點了點頭，“我也不敢保證，但是我個人覺得，那個孩子能夠畫出這麼一張畫，應該是真的見過這樣一灘的。”

“真見過這麼一灘？”

“嗯，但也只是我這麼覺得而已，這個意見我也反饋給你們的班主任陳歌老師了。”

“嗯……”顧淵和馮子秋換了一下眼神，這大概就是陳歌老師說的，未經證實的事實了，“好的，謝謝老師，我們先告辭了。”

從藝樓的辦公室出來，顧淵和馮子秋便直接往教室走，結果在五樓樓梯的轉角，顧淵直接迎面和正從樓梯上氣吁吁地跑下來的齊羽撞了個滿懷。

兩個人的額頭清脆地在了一起，齊羽跌了個屁蹲，但顧淵就沒有這麼好運了，這一撞差點讓他整個人差點直接從樓梯上翻下去，所幸教學樓的扶手質量還算不錯，而馮子秋也及時托住了他的后頸，這才沒有出事。

“你這麼著急，是要去哪？”顧淵一邊著額頭一邊向跌坐在地上的齊羽出了手，把從地上拉了起來，“要看路啊妹妹，你這樣很危險的。”

“你們來的正好，快，跟我一起走，出大事了！”還沒等顧淵緩過神來，齊羽就抓著他的手腕向著樓下跑去，而在去抓馮子秋手的時候，卻猶豫了一下就放棄了。

“出什麼大事了？”顧淵連續幾個小碎步調整了一下的平衡和跑步節奏，問道。

“哎呀，就是李冉！他在儲室里制造了一大堆氯氣，現在教室里本待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