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來一杯嗎？”

姜紫楓拿著一個滿是楓葉花紋的明茶壺坐了下來，整個文學社的活室里頓時彌漫起了一沁人心脾的芳香。

“啊，好。”顧淵托著腮悶悶地說道，“唉——”

“怎麼了？覺你從昨天開始就一直悶悶不樂的。”齊羽拿起白的陶瓷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小口清茶，霎時間茶香便浸潤了的心房，“哇，真棒！”

“下周就要月考了，可是我還覺自己什麼都不會。”著面前被淺綠的緩緩注滿的陶瓷杯，顧淵又嘆了一口氣，“話說回來，我一直有一個疑問，這些點心和茶葉……都是學校提供的嗎？”

“啊？這些都是我從家里拿過來的哦。”姜紫楓說道。

“誒？自給自足？”

“很奇怪嗎？學校撥給的經費可不足以讓你們用上這麼珍貴的茶。”

“……”顧淵斜斜地瞄了一眼坐在斜對角的這位生，這位留著齊耳短發，穿著靛青襯和灰短的孩就是傳說中那位百年一遇的天才文學柳卿思，只不過人不如其名，雖然寫得一手好文章，但的格，可絕對不是通常人所想象地那般溫婉可人。

反而是一個每時每刻都充滿神的開朗。

“話說，你們真的沒有一個人為考試而到擔心嗎？到了高中題目突然就變得難起來了，真是有點吃不消啊。”顧淵道。

“我的話，倒是從來沒有復習過。反正，考試不就是用來檢驗自己學習的果的嘛。”

馮子秋笑著了后腦勺，“倒是每次考出來的結果都還算不錯就是了。”

“……”

“平時功底不夠扎實的話，難道不應該在考前好好地復習一下嗎？為什麼你還坐在這里？今天好像沒有必須要你到場的要求吧？”姜紫楓道。

“對啊，你為什麼不學習啊？”齊羽朝他撇了撇。

“我是想學的嘛，但是說到復習迎考的話，不是很容易就會把注意力轉移到學習以外的事上嗎？”

“說的也是啊……”齊羽歪著頭想了一想。

“以前不住校的時候，學著學著就會想要稍微休息一下，而稍微休息一下，念頭就會不自覺地跑到其他的地方去，有時候跑去一下鋼琴，就會玩到忘記時間，于是最終一點都沒有學進去。”

“那現在又沒有地方給你跑，你為什麼還是沒有好好復習？”柳卿思問道。

“因為，這個。”

顧淵從提包里出了一本藍的卡西歐電子詞典，放在桌上。

“這個是……電子詞典？”姜紫楓皺了皺眉。

看到這個東西的剎那，馮子秋立刻眉頭一挑，仿佛明白了什麼。

“你該不會是……”

“你們知道這個上面有很多部中英中法雙語的小說嗎？《小王子》《綠野仙蹤》《農場》……”

“所以……”

“昨天晚自修的時候，我在這上面看完了一整本的《弗蘭肯斯坦》。”顧淵答道。

“嗯，你讀出了什麼？”姜紫楓輕輕地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科學是人類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采取一定的手段和方法，探索自然界的本質，并逐步認識、利用其客觀規律。但是，科學大廈的建立和維持必須依據兩個重要的支柱：一是科學知識的產生需要以客觀為基礎；二是科學知識的產生應人類理的約束。離開了這兩個支柱，科學的發展必將導致科學主義的泛濫，為人類帶來難以預料的后果……啊啊啊啊啊啊啊！！！！”

齊羽纖細但卻充滿力量的手臂鎖住了顧淵的脖子。

“你整天到底在干什麼啊？這本就不是你現在應該做的事好嗎？”

“我也不想啊，但是注意力真的很難集中啊……”

“咚咚咚。”

就在這時，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請進。”姜紫楓輕聲說道。

“打擾了。”

在眾人的目注視下，一個戴眼鏡的男生推開了活室的門，個子不高，瘦瘦的上找著一件寬松的白T恤，留著對男生來說算是長發的頭發，散落而不凌，給人一種很明的覺。

雖然只是在學期初社團聯合會的會場上見過一面，但顧淵仍然記住了這張還算英俊的臉。

天文社的社長，李秋然。

“紫楓，這些就是你這學期新招的社員嗎？看上去質量很不錯啊。”

李秋然炯炯有神的目在顧淵他們的上一一掃過，尤其是在經過柳卿思上的時候，有意無意地多停留了一下。

柳卿思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幾毫秒的注視，但卻有一種被冒犯的覺。

“是你？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來干什麼？”姜紫楓的眼里掠過一別樣的緒，盡管兩人在私人上并無過節，李秋然的為人世也沒有什麼值得指摘的地方，但事實上，并不是很喜歡這個人。

自然，也不歡迎他來打擾文學社的集會。

“自然是來約稿啦，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文學社的活手冊里，有這樣一條吧？”李秋然微微一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看到天文社出的海報，我們將舉辦一個名為‘我與流星有個約定’的活，容是觀測十月份的金牛座流星雨，所以，希你們幫我們寫一個宣傳文案。”

“宣傳文案……”姜紫楓輕聲呢喃了一句，幫其他社團寫宣傳和活文案其實是文學社的義務之一，但盡管規定如此，平日里自己主筆寫的社長仍然占據著絕對多數，“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嗎？”

“那倒沒有，只要能夠吸引到更多的人來參加活，宣傳文案的目的就達到了。”

“好，什麼時候稿。”

“并不是很急，十一假期之前完稿就行。”李秋然微微一笑，“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各位，后會有期。”

門合上了。

收到了新的任務，但活室里卻響起了小聲飲茶的聲音。

“嗯……我們之中，有誰真正看過流星雨嗎？”放下茶杯，姜紫楓問道。

“我沒有。”

“我也沒有。”

“我也是。”

齊羽、馮子秋、柳卿思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于是，所有人的目同時看向了沒有說話的顧淵。

“喂，你們都看著我干嘛？”

“我記得，某人昨天還在教學樓下對著天文社的海報大談特談來著，說什麼觀測條件啊，移池啊，之類的一些讓人難懂的話。”齊羽的黑眼珠滴溜溜地轉了轉，右手的食指輕輕地點在自己紅的上，“那個人什麼來著……我有點忘記了……”

“……”

“說起來，我昨天也在食堂二樓聽到了有人在討論流星雨的話題呢。”姜紫楓裝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那個人是誰呢……我約覺得有點眼來著……”

“……”

顧淵用求助的目投向馮子秋，然而后者卻回報以他亮而純真的眼神，大大的眼睛里清晰地寫著“我不知道啊，別看我。”

“好吧，我來寫。”

顧淵嘆了一口氣。

“流星……流星……流星……”

晚自修的課間，顧淵靠在教室外走廊的木質欄桿上，一邊仰著星空一邊喃喃自語。

雖然說只是一份宣傳文案，而且那個天文社的社長李秋然看上去和姜紫楓并不很對付，但這畢竟是他進文學社以來第一篇要署名的正式文案，絕不能寫得太過隨意。

天空中一朵云都沒有，黑漆漆的，就像是梵高的畫布，滿天都是璀璨的銀小點，一顆顆亮晶晶的恒星像鉆石一樣，麻麻地灑滿了遼闊無垠的夜空。

因為地價的關系，南華高中的校區建在城市的邊緣，這里沒有城市里紛繁復雜的污染，除了教學樓的燈以外，就只有白的路燈和掩映在草叢里的綠燈，現在是晚上八點，學校鐘樓的鐘聲剛剛好響了八下。

“遲遲鐘鼓初長夜，耿耿星河曙天。”

顧淵的腦海里浮現出白居易的《長恨歌》，耳邊便也響起了一個聲念詩的聲音，過了那麼幾秒鐘顧淵才反應過來那不是錯覺，而是真的有人在自己的邊。

穿著白襯衫的此刻雙手在米針織衫外套的袖子里，靠在欄桿上，歪著頭看著顧淵，如同盛開的櫻花一般麗的臉上掛著足以融化一切冰冷的笑容，烏黑頭發上的紅蝴蝶結發卡在月的照耀下閃閃發亮。

“池妤？”顧淵心里忽地一，“你也喜歡看星星嗎？”

“嗯——算是比較興趣吧，你呢？”

“我覺得仰星空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從第一個猿人抬起頭仰星空開始，人類對于宇宙的思索就從未停止過。當我們仰星空的時候，看到的既是浩渺的空間，也是深遠的時間，天上的星星發出的芒越了漫長的時空到達地球。我們看到的，其實是宇宙的歷史。”

“以前，有一個古怪的，做LawrenceM.Krauss的理學家曾經說過，你里的每一顆原子都來自于一顆炸了的恒星，形你左手的原子可能和形你右手的原子來自不同的恒星。這是我所知的關于理的最有詩意的事：你我皆星辰。”

說到星空，顧淵的話不由地就變得多了起來，說了好長一串才注意到池妤好像因為不上話，一直笑著看著自己。

“額……”

“你真的很喜歡星空啊。”池妤輕聲說道，

“那個。”

“有興趣一起去看流星雨嗎？”

“嗯？”

看著池妤投過來的清澈的目，顧淵不略顯尷尬地移開了視線。

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勇氣，竟然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好啊。”

這一刻，就像有一顆煙花，在某個人的心里“砰”地一下，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