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人俑的骨架

剛剛吃完的人，看到被野撕咬的七八糟的殘尸多都有些反胃。

當然，反胃的人只有云瑯一個，太宰面無表，看這些殘尸跟看一堆木頭沒區別。

老虎總是想靠近去嗅嗅，架濃烈的腥氣有點激發他的野了。

好在，這家伙還是忍住了，蹲坐在云瑯跟太宰之間左顧右盼。

羽林郎不見了，獵夫們也不見了，云瑯太宰兩人穿過諾大的荒原，一個外人都沒有看見。

太西斜，掛在山巔上。

早春的白日很短，再過半個時辰太落山之后，大地將一片昏暗。

這里距離秦陵已經很近了，可以說兩人已經站在厚重的封土之上了。

圍繞秦陵一周的時間半個時辰正好。

秦陵完好無損，沒有盜，連大一點的老鼠都沒有。

太宰一腳跺在一個細細的孔上，用力的把這個孔徹底踩瓷實，最后還小心的用腳碾上一碾。

常年累月的走這條路，原本沒有路的荒原上就多了一條小路。

不過，這條小路掩映在茅草中，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或許是天將要黑的緣故，太宰的步伐很快，沿著小路向驪山的跟腳走去。

再向前走，就是一條不算大的溪流，春日消融的冰水散發出骨的寒意。

小路在溪水邊徹底的消失了，云瑯隨著太宰踩在鵝卵石上溯流而上。

越往上走，鵝卵石就越是集，腳踩在鵝卵石上最后的行走痕跡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水邊有一道不高的石壁，太宰猿猴一般輕盈的攀上石壁，從高扯著一塊巖石飛落下，他的降落的很慢，云瑯看的清楚，他的手上連接著一條細細的鏈子。

等太宰落在地上，諾大的巖壁似乎抖了一下，卻沒有多大的聲響傳出來。

太宰丟開手里的鎖鏈，不等鎖鏈收回去，雙手按在石壁上，用力的一推，巨大的石壁竟然緩緩地向后退去，一道三尺寬的黑暗隙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老虎門路的率先走進隙。

太宰神難明的看著云瑯道：“這里是神衛軍營所在地，在鎖鏈收回原地之前，可以推開這道石門，一旦鎖鏈回到原位，石門就鎖死了，你記住，這道石門一日只能打開一次。”

云瑯點點頭，仰頭看看鎖鏈的位置，然后走進了隙。

剛剛走進門，云瑯就跟老虎撞在了一起，這家伙似乎是故意的，兩只綠瑩瑩的眼珠子在黑暗中顯得極為明亮。

“抓著老虎尾走。”

太宰沒有點火的意思，云瑯就只好找到老虎尾被它拖著向前走。

這座山很大，因為云瑯足足走了一柱香的時間，可是，這里的氣味非常的渾濁，有一種濃烈的腐臭氣息，卻偏偏沒有到讓人難以呼吸的地步。

太宰黑推開了一扇門，等云瑯跟老虎走進來了，又把門關上。

一豆暗紅的火出現，云瑯聽見太宰吹火折子的聲音，很快一豆星火變了一團明亮的火焰。

最后，一座燈山被點燃之后，整個屋子就變得亮堂堂的。

這是一間武械庫，大的木頭架子上擺滿了戈、矛、戟、劍，還有一些有數民族氣息的彎刀，墻上掛滿了弓弩，其中，秦弩占據了大多數。

這是一種優的殺人工，即便落滿了灰塵，黑的包漆外殼依舊在燈下閃爍著芒。

云瑯站在架子上從墻壁上卸下一秦弩放在燈火下仔細的觀。

這東西結構合理，上面的青銅組件制作良，充滿了金屬，它天生就是為殺人而出世的……

“不用太沉迷，你以后有的是時間看這些東西，大部分的東西都是出自《考工記，秦工篇》看圖樣就是了，難道說你真的打算做一個卑微的匠人不？”

云瑯不斷地翻看著木架上的兵刃，興地對太宰道：“我想住在這里不？”

太宰搖搖頭道：“這里是地，你不適合居住在這里。”

“十天半月不見不問題吧？”

太宰一聲不吭，只是拿起一柴火，在燈山上沾點油點燃之后就打開門丟了出去。

柴火在半空中飛舞，劃出一條明亮的火線，照亮了屋子外面的空地……

云瑯看清楚了外面的景象，只覺得頭皮發麻，短發都快要豎起來了。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太宰為什麼能帶他進來，卻一定要黑走，不讓他打量周圍環境的原因了。

只因為，外面堆滿了尸骨……人的尸骨，一座座，一堆堆，即便是地上也橫七豎八的布滿了骸骨。

“咯咯咯……”

云瑯的牙齒不由自主的響個不停。

太宰帶著滿是惡趣味的笑容瞅著云瑯的眼睛道：“你還要住在這里嗎？”

“不了，我們回山上吧。”

“不行，從今天起，每隔十天，你必須在這里居住一晚上，我可以陪你三次，三次之后你自己留在這里，我回山上住。”

“全是死人骸骨，會傳播瘟疫的，我會死在這里的。”

太宰幽幽的瞅著云瑯道：“沒有疫毒，每一尸骨都是被開水煮過的，這里只有骨頭，骨頭上沒有一，何來的疫毒？”

“煮過？吃人？”云瑯的牙齒響得更加厲害了。

“沒什麼好害怕的，這里的尸骨都是你的父祖兄弟，戰死之后，能收回來的尸骨就帶到這里，等皮銷盡之后，就放在大鍋里面煮，去掉最后殘存的皮，將尸骨放在這里，等待有人用我們父祖兄弟的骨架，制作俑人，生生世世護衛陛下，等待陛下自九幽歸來……”

當一個人用一本正經的態度講述一個瘋狂故事，并付諸實施以后，這個人即便是很清醒，他其實已經瘋了。

“我已經很老了，等我死掉之后，你也要如法施為，將我的骸骨跟他們堆在一起。

假如，老夫說假如，假如你有能力尋找制作俑人的工匠，記得把我的樣子塑造的勇猛一些，也不要忘記把我恢復到腐刑前的模樣。”

“您今年高壽？”云瑯強行下心頭的驚駭聲問道。

“已經虛度三十七個春秋。”

“您三十七歲？”云瑯即便是已經非常鎮定了，還是忍不住驚起來。

說太宰七十三歲他信，說他三十七歲這毫無可能。

“宦總是老的快一些……好了，該說的都說了，快點找地方睡覺吧，明日還要早起，趁著天黑出山。”

云瑯腦子里如同滾開的開水，行尸走一般的執行著太宰的吩咐，極為自然地來到老虎的邊，搬開它的大爪子，在地上鋪一張裘皮躺進老虎溫暖的懷里。

躺了一會，覺得不妥，又把老虎的大爪子捉過來搭在上，才閉上眼睛假寐。

每一個兵馬俑里面都有一骸骨？

這個念頭如同八爪魚的纏在他腦子里，怎麼都揮之不去。

可是，沒聽說兵馬俑博館的研究公報中說起過這件事啊。

那些斷開的兵馬俑里面全是泥土，沒看見有骸骨的存在啊？

老虎的呼嚕聲帶著一種奇妙的韻律，讓云瑯帶著滿腦子的疑問進了夢鄉。

在夢里，云瑯與僵尸怪整整戰斗了一個晚上，被云瑯驚醒的太宰看到云瑯猙獰恐怖的面孔，以及胡揮的手臂，非常的滿意。

這才是年人嘛。

在一個幽閉的空間里睡覺，基本上是沒有時間概念的，加上云瑯做了一夜的噩夢，被太宰喚醒的時候，依舊困倦非常，且全酸痛。

太宰沒有帶著云瑯從山壁位置出門，而是從一個凹槽里面出一繩梯，的綁在一木頭樁子上。

老虎走上繩梯，走的很穩，四條不斷地替，很快就對面的黑暗中了。

云瑯戰戰兢兢的踩上繩梯，腳下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見，他吐了一口口水，好半天都沒有聽見回響，這讓他更加害怕了。

干脆學老虎的樣子四腳落地，撅著屁手腳并用的一步步向對面攀爬。

繩梯比他預料的要短，攀爬到對面之后就到了老虎的皮，這讓他的心神大定。

云瑯剛剛過來，太宰也就過來了，弄亮了火折子，就走在前面，云瑯趕搶在老虎前面走。

走在這樣的黑暗里，他總有一種后面有東西退拽他的覺。還是讓老虎在后面跟著放心。

這是一條著崖壁的小路，借助微弱的火，能看到崖壁上滿是鑿子開鑿的痕跡。

小路似乎一直向上延，只是黑乎乎的看不清左右的模樣。

黑暗像是有了實質一般，從四面八方向云瑯迫過來，以至于云瑯不得不一手抓著太宰的服，一手抓著老虎的耳朵，才能到一的安。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束天從頭頂落下，這讓云瑯差點歡呼起來。

快步越過太宰，沿著小路狂奔。

小路的盡頭是一道裂隙，云瑯搶先把腦袋從裂隙上探了出去。

山風凜冽，云瑯貪婪的呼吸著，雖然冷冽的空氣讓他的口發痛，他依舊大口的呼吸。

裂隙很小，只容一人通過，太宰推著云瑯爬出裂隙，稍微打量一下周圍的環境，不由得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