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夢境與現實

孤兒院的那棟白的三層小樓在下熠熠生輝如同神殿。

神殿前面有一棵巨大的柳樹，柳樹的枝葉繁茂，是在清朗的天氣里遮出一片蔭涼。

云瑯搖著小磨盤讓它轉的飛快，云婆婆用大勺子往磨眼里放泡漲的黃豆，一勺子黃豆下去，石磨周圍就有白的豆漿流淌出來，最后沿著石磨的凹槽流進石磨下的一個鐵皮桶里。

磨豆漿是云瑯每天要做的工作，誰他是所有孩子中年齡最大的那個呢。

胖嘟嘟的小朵把手指含在里，癡癡的瞅著鐵皮桶里的豆漿，怎麼攆都不愿意離開。

最喜歡喝豆漿了，當然，如果有剩余的豆漿能做豆花，就更加喜歡了。

只是云婆婆手里的笸籮已經空了，里面并沒有多余的豆子，也就是說，今天大家只能喝豆漿，卻不能吃到味的豆花了。

“婆婆，我想回去修飛機。”云瑯把最后一點豆子磨完之后就急不可耐的對婆婆道。

云婆婆的眼珠有些渾濁，不如以前那麼清澈，這是白障的前兆，不過，云瑯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依舊不敢直視婆婆的眼睛。

“行啊，累了就換一種活法，沒必要總是繃的的，你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不會跟人打道，這都是命啊。”

“婆婆，不是我不好，主要是滿世界都是王八蛋，你的小瑯被人坑的很慘。”

云婆婆笑了，只是牙床上缺了兩顆牙齒，讓的笑容顯得有些稽。

“你呀，如果肯心黑一點，就不會被人家坑了，孩子，你是孤兒院里最聰明的孩子。”

“您也笑話我，我比小朵兒他們聰明我知道，因為現在除了我之外，別的弟弟妹妹都有殘疾，我跟他們唯一的區別就是我不會尿子。”

“胡說！”云婆婆探出漉漉的手在云瑯腦門上寵溺的拍了一掌。

“都是婆婆沒本事啊，你本來有更加遠大的前程，卻因為我這個老婆子跟一群傻子弟弟妹妹，就近選了一個什麼狗屁學校啊，出來之后最好的前程就是修飛機，唉……說了你也不聽。”

云瑯掏出手帕把靠在他上的小朵兒角的口水干凈，然后笑道：“修飛機沒什麼不好啊，至薪水高，一個月能多買不黃豆呢。”

“屁話！你選擇修飛機只能給我們多買點黃豆，如果你能有更大的出息，豈不是可以給孩子們買花生，磨花生喝？

如果能再出息一些，不就能把這座小樓給推倒重建一座？

如果有大出息，婆婆還想去梵岡朝圣呢。”

“去啊，我不是剛剛給了您二十萬嗎？去意大利足夠了。”

“混賬，那是你貪污來的錢，怎麼能用這錢去朝圣？用在孩子們的上，還能化解你的罪孽，放在上帝的面前，只會讓地獄之門打開。”

“哈哈哈，婆婆，我覺得我更喜歡地獄一些……”

云婆婆凝重的看著云瑯，沉重的道：“這是！”

“我覺得用地獄的手段解決問題更容易一些……婆婆你要去哪？”

云婆婆轉走了，走到哪里，的后就變了黑暗，走到哪里，那里的明就會崩塌……

云瑯驚恐的抱了小朵兒，小朵兒小小的卻如沙子一般從他的懷里散碎，最后流的涓滴不剩。

“婆婆——”云瑯撕心裂肺的大吼一聲，翻坐起。

冷汗了重，額頭的汗水小溪一般涔涔的往下流淌，雙目恐懼的盯著面前的磚墻，抖的如同秋日的落葉。

“小郎，您怎麼了，您別嚇我……”丑庸驚恐的聲音把云瑯從無邊的恐懼中拖拽了回來。

他的眼珠子重新恢復了靈，低聲道：“給我煮一碗姜湯，多放姜，三碗水煎一碗，再給我多準備一些涼開水，涼開水里加一點鹽，讓我再睡一覺，就會恢復。”

丑庸慌的出去了，云瑯就看到了騎坐在窗欞上孤獨的喝著酒的霍去病。

“我小的時候疾病纏，非常的麻煩，我母親就給我起了去病這個名字，可能真的起作用了，從那以后我就很生病。愉快的活到了現在。”

霍去病的聲音聽起來淡淡的，似乎還有一點冰冷，他所謂的愉快，絕對不像他描述的那麼讓人歡喜。

“沒那麼愉快吧？”

“去你妹的，私生子能他娘的愉快到那里去？”霍去病學說別人語言的天賦非常的強大。

云瑯笑了，指指霍去病，再指指自己道：“差不多啊，我一直很奇怪，像你我這麼優秀的人，為什麼我們的父母好像都不太喜歡我們。”

霍去病在確定云瑯不是在笑話他之后，點點頭道：“衛伉今天早上還說我是野種來著。”

“我不是挑事啊，要是我絕對不會忍的。”

“我沒忍啊，我把他的肋骨打斷了一，看在我舅舅的份上，我要他記住，以后再敢說我一句，我就打斷他一肋骨，聽仵作說人有二十四肋骨，所以，他還有罵我二十三次的機會。”

“你舅舅怎麼說？”

“什麼話都沒說，他一般不管這些小事的，只要別打死打殘。”

“我能手揍他嗎？”

“為何？”

“因為你舅母正在坑我。”

“那你就揍錯人了，你該去揍平侯曹襄，那才是我舅母的兒子，唯一的兒子。”

“那人好揍不？”

霍去病嘆口氣道：“不好揍，主要是因為這家伙病的海枯石爛的，估計你一拳頭就能活活打死他，死掉一個關侯，還是曹參的后人，不抵命實在是說不過去。”

“那就算了，給一個死人抵命一點都沒意思。”

“那個耬車給了吧，我們他娘的實在是太小了，狗屁的能力都沒有，看以后吧。”

“可以，請長平公主幫我在上林苑驪山下，渭水邊要一塊地，我打算在那里實驗新農，當然，實驗完畢之后，那塊地應該屬于我私人。”

“多大？”

“不超過三千畝，了無法試驗出效果。”

“理由？”

“這個就需要你舅母自己去找了，我只要去那里劃地就好。”

“為什麼一定是上林苑？”

“我一無所有，只敢跟陛下要他的地，也只有陛下在滿意新農之后才會心甘愿的給我土地，且沒有后顧之憂。

如果不小心要了別人的地，我擔心命不保。”

霍去病冰冷的臉上浮現出一笑意，拍拍云瑯的肩膀道：“好主意，等我獲得了軍功，我們一起在上林苑里置辦莊園，驪山腳下，渭水邊上，確實是一塊好地方。”

“順便告訴你舅母，豆腐作坊的工藝，我已經弄好了，只要按圖索驥就沒有問題。

至于合就算了，請你舅母折算銀錢給我，我想要去種地。

秋日草木枯黃之后，正好放火燒山，灰燼可以地，只要趕在上凍之前把土地翻好，明年開春就不會耽誤農事。”

霍去病笑的咕咕的如同貓頭鷹，用力的拍打著云瑯的肩膀道：“早就告訴你不要過于展鋒芒，滿陵邑里基本上沒好人，你拿出來的好東西越多，惦記你的人就越多。

這一次是那個司馬相如拿你的元朔犁向薛澤邀功，薛澤在聽說這事是我舅母在辦，立刻就打了退堂鼓，然后，哈哈哈，然后你就被人家裝坑里了。

我以為你起碼會置之不理，或者見死不救，最好的結果就是你能向我舅母哭訴哀告，沒想到你居然彀了，這完全出乎我的預料之外了。

別說我，就是事的始作俑者我舅母也愣住了，只是想試試你人品，結果……哈哈哈，現在尷尬的都不知道怎麼見你。”

“替你舅母說話，皇家人天生就是謀家，整天一步三計的算計人，才不會有疚這種覺，意外可能是真的，至于尷尬，還是算了吧。”

霍去病笑道：“不過啊，我舅母對我說“你可以為友”，這句話出自我舅母之口，算是對你人品的最高褒獎了。”

霍去病這一次離開的時候沒有跳窗戶，雖然還是有翻墻的壞病，卻用了梯子。

他剛走，梁翁全家以及丑庸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圍在云瑯邊像是在哭尸。

“城里不好待，等我病好之后我們就去城外種地去，安安靜靜的過自己的日子……”

梁翁連連點頭道：“種地好，種地好，關上大門就是自己的天地，好人經不起外面這些人的折騰。

老奴還想伺候小郎長大，親，開枝散葉呢。”

只有丑庸噘著道：“我們幾個也種不了多地啊。”

云瑯笑道：“你看我的樣子像是能趕著耕牛種地的人嗎？”

梁翁嘿嘿笑道：“傻大，小郎自然能找到種地的人。”

丑庸這才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