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父子倆品茶賞杯的功夫，灶房里也飄出飯菜香味。

稍傾，秦墨端著鐵鍋和竹筷出來。

“晚輩把家中僅有的一條臘下鍋了，兩位老將軍可別嫌棄。”

鐵鍋置于案幾，鍋蓋掀開，一辛辣濃香，頓時彌漫開來。

“咕嘟！”父子倆齊齊吞咽口水。

探頭往鍋里看去，卻是土豆燉臘！

當初秦墨之所以穿越，是因為與家人野游走散，適時上背著不食材。

這些年，他帶來的食材，早已培植功，并在平滅六國期間，攻下一地推廣種植一地。

八寶粥料里的各種高產主糧，還有土豆、白菜、茄子、辣椒等菜蔬……都并不稀奇了。

稀奇的是烹飪方法！

“我那僅有的陶碗，方才讓陛下摔了。”

“兩位老將軍將就一下，便用這些三扁四不圓的碗碟用餐吧。”

秦墨從案幾下出三套瓷碗瓷盤，給父子倆一人分了一套。

這些瓷碗瓷盤與茶杯同出一窯，由于積相對較大，燒制難度也更大，故而比茶杯更加劣。

是真的三扁四不圓，上不得臺面！

可縱然如此，父子倆也是小心翼翼接過，生怕給他摔碎了。

秦墨看的莞爾不已。

“兩位老將軍不必如此，這些碗碟皆是殘次品，并不珍貴，摔了也就摔了。”

父子倆愕然問道：“殘次品？難道還有更好的？”

秦墨點頭：“下一窯也快燒制好了，想必能進些，兩位老將軍若喜，回頭送幾套到府上。”

“那便謝過秦相了。”

王賁拱手一揖，欣然接。

而王翦，比兒子臉皮更厚，則是指著茶杯道：“這杯中仙茶，最好也送一些。”

“茶，當然有。”

秦墨探手又從案幾下出一個瓷壇子，嘿然道：“但今日，咱們只喝酒！”

說著，拍開封泥，為父子二人斟滿茶杯。

濃烈的酒香，瞬間過燉香氣。

王翦見此，眼，口中卻是打趣道：“秦相，酒是用來給軍卒傷口消毒，陛下法令嚴飲用，你這是壞法度了啊。”

“父侯平日里也沒喝，就別逗弄秦相了。”

王賁實誠人，開口便揭了父親老底。

“再說，這酒是秦相研制，陛下法令再嚴，也管不到秦相頭上。”

秦墨聽得哈哈大笑：“酒那東西喝了傷，陛下頒布法令飲，其實也是為軍中將士著想。”

“不過，晚輩這壇并非酒，而是真正的酒，兩位老將軍放心飲用。”

武人獷，沒有不酒的。

父子倆聞言，立即各自端杯品嘗。

窖藏過的二道鍋頭，了燥勁兒，醇厚確非酒可比。

父子倆一杯下肚，不由眼睛放，贊道：“酒！”

“別忘了還有食。”

秦墨率先夾起一塊燉至爛的臘，塞口中開吃。

父子倆也不再客氣，迫不及待夾了燉品嘗，卻是又香又辣，讓人罷不能！

兩位大秦徹侯，一口酒一口，吃的不亦悅乎，一邊吃喝還不忘一邊慨。

“看來，秦相雖節儉，卻并不苛待自。”

“額們父子平日的吃食，與秦相的吃食相比，可稱泔水矣！”

……

兩日后，秦王宮園。

嬴政穿玄黑便服，觀看長子扶蘇舞劍，點評道：“華而不實，終究了銳氣。”

“你若與秦墨捉對廝殺，怕是眨眼便已人頭落地！”

扶蘇收劍苦笑：“父皇說笑了，秦相乃華夏第一勇士，兒臣如何能比？”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日后秦墨再行征討之事，或可跟去歷練一番，定讓你獲益良多。”

嬴政囑咐道，扶蘇連忙揖手稱是。

父子二人又閑聊一番，嬴政突然看向旁侍立的趙高，問道：“秦墨這兩日沒來上朝，可是從那茅屋中搬出去了？”

“秦相尚未搬出去。”

“未搬？”

嬴政頓時皺起眉頭。

趙高惶恐，趕忙解釋道：“陛下有所不知，李廷尉贈與秦相的百畝大宅，被秦相用以新設了一座學館。”

“臣等贈與的健馬、車駕、絹帛等財貨，也被秦相變賣，用以聘請夫子。”

“如今，秦相又是孑然一了！”

嬴政都聽傻了，“又……又敗了？”

“照此下去，給他個國庫，也不夠敗啊！”

扶蘇不敢茍同，替秦墨辯解道：“父皇，秦相一心為國，父皇應該夸獎才是，怎能說敗？”

“你個瓜慫懂甚！”

“自三皇五帝以來，你見哪家貴族勛臣，住茅屋吃隔夜飯？”

“大秦還要不要臉面了？”

嬴政沒好氣訓了兒子一通，然后向趙高問道：“王翦王賁呢？朕是怎麼代他們的，竟連些許小事也辦不妥！”

他是真怒了，直呼兩位徹侯的姓名。

“兩位老將軍每日三趟去茅屋苦勸，奈何秦相也是心堅毅之人，不是旁人輕易能勸的。”

趙高無奈解釋道。

嬴政冷哼一聲：“勸不，難道不會用計？”

“兩個在沙場上智計百出的老將，擺不平一個后生晚輩，丟不丟人！”

趙高：“……”

扶蘇：“……”

那是咱大秦帝國的丞相，不是六國舊臣，用得著如此嗎？

……

當夜，連續在秦墨家蹭吃蹭喝兩天的王家父子，終于良心發現了。

父子倆在府中大排筵席，邀請秦墨上門赴宴。

秦墨架不住兩位老前輩的盛邀約，只得帶了禮前去。

“新出窯的瓷。”

“新炒制的雨前山茶。”

“還兩位老將軍莫嫌寒酸！”

秦墨徒步而至，將手里拎著的禮奉上。

王翦王賁看著堪比玉的素瓷，聞著沁人心脾的茶香，不由老懷大。

“好好好，如此厚禮，怎會嫌棄寒酸，快快席。”

“近日府中新得一舞姬，貌絕倫，翩然若仙，慣會舞劍，秦相定要品鑒一番！”

兩個老不正經，將秦墨按在席間，又揮手來舞姬助興。

秦墨倒也安之若素，讓吃喝就吃喝，讓看就看，見舞姬劍技不凡，還不忘鼓掌喝彩。

“秦相，此段可還得法眼？”

王翦挑了挑壽眉，滿臉曖昧道。

那模樣，當真像個老公。

秦墨哭笑不得，點頭道：“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