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法管控下的帝國，基層員能力堪一絕。

郡下設縣道，縣中為鄉鎮，鄉分數亭，亭又有各里，里間編戶什伍。

皇帝的權利，幾乎深到每家每戶。

所以當‘始皇帝親征匈奴’、‘拯救趙地百姓于危難’、‘護佑華夏諸民’的詔書，自秦王宮發出后，九州大地以咸為中心，迅速蔓延沸騰！

攘夷終究是華夏共識，無論六國民如何抵秦廷，面對始皇帝這道詔書，卻也不得不豎起大拇指贊一聲：這瓜慫有種！

無數任俠、劍客、老卒，得知詔書容之后，自備糧草兵，在鄉老、亭長、里甲的帶領下，從九州各地趕赴趙地，去剿殺犯邊匈奴。

這得益于秦墨推廣的高產糧種，自持勇武者哪怕沒有軍功爵刺激，也敢浪費家中堆積如山的糧食，去跟匈奴人比試誰更頭鐵！

與此同時，王翦王賁兩位老將軍，也在始皇帝的授意下，開始搜集征調母馬，并從老秦人中征募騎銳士。

在秦法中規定，在籍年男子編為更卒，每年服役一月，其實就是服徭役，什麼都要干，但也接軍事訓練。

更卒得到訓練后，選拔優異者轉為正卒，秦軍平滅六國的主力，便是這些正卒，無戰事時也是每年服役一月。

而正卒中的勇武者，則會被選拔為戍卒，大抵也就是銳士，一次最服役一年，然后十年無需服役。

王翦王賁便是從這些老卒銳士中，征募善于騎者，堪稱優中選優！

大秦府監也在按照秦墨的要求，全力制造馬鞍、馬鐙、霹靂彈、馬甲……

國庫里那點可憐家底，眼可見的被消耗下去！

幸而有無數百姓，捐獻財貨糧草，為出征兒郎壯行助威，才讓嬴政心里好一些。

另外，百姓都慷慨解囊了，大秦的吏勛爵們，自然更要做起表率。

……

“諸位，陛下的意思，我已經傳達到。”

“大家商量一下捐多，各自送去給秦相即可，由他調配！”

趙高笑瞇瞇撂下一番，飄然而去，留下一群大秦文武，滿臉苦笑。

“前些日子才給秦相捐過，如今又要捐，本廷尉家中的妻兒老小，怕是要喝西北風度日了。”

李斯忍不住發牢道。

他是大秦最高法長，要以作則，平日不敢聚斂財貨，一家人全靠歲祿過活。

偏偏前次給秦墨扶貧，屬他出最多，家中已然不敷出。

再捐下去，他全家真要喝西北風度日了！

“此次是陛下親征需要財貨糧草，咱們做臣子的，總歸是不能太小氣。”

“還是勒腰帶，再捐一些吧。”

蒙毅出聲安一番，然后起道：“吾先回家中準備財貨了，諸位自便。”

眾臣見他如此，也只得陸續回家準備。

李斯更是無可奈何，垂頭喪氣回到家里，像抄家似的翻箱倒柜，又湊了一萬枚半兩錢。

讓家仆用牛車拉著，親自帶路送往鎮國侯府旁邊的茅舍！

“清香撲鼻，沁人心脾，真是仙茶啊。”

“此似玉非玉，當真華。”

李斯走到半途，卻被一群人堵住了去路，人群中間還不時傳出驚嘆聲。

家仆上前驅趕，也沒人讓路。

李斯約聞到一嘉木奇香，心中也生了好奇，便攔住要發飆的家仆，自己進人群中查看。

首先映眼簾的，是一位艷婦人，甚是惹人。

不過，李斯的目，卻被別的東西吸引。

婦前置有案幾，上面擺著一套，亮白如玉，卻又似玉非玉，嵌金漆彩繪，端是華非常。

“也！”

李斯咂贊了一聲。

此時婦正在擺弄旁的紅泥小火爐，爐燃著松球，爐上燒著一個提梁壺，壺中之水已然滾沸。

婦墊著素麻布，將提梁壺拿起，沖洗面前。

人長得，做什麼都顯得好看，加之其心無旁騖，舉止間給人以行云流水的沉凝之。

便是李斯也看的癡了！

直到剛才那嘉木奇香再次出現，李斯才猛然回神，趕忙定睛瞧看中沖泡的什。

茶葉，枯黃的茶葉！

“此乃炒制而的茶葉，君子可要品嘗？”

婦很有眼力勁兒，見李斯著華貴，便端起一杯，邀他品鑒。

李斯也不客氣，小心翼翼接過，先是賞玩土豪風瓷杯一番，然后又聞嗅茶香，最后才啜飲。

“唔！”

李斯悶哼一聲，眉頭皺起。

但片刻后，卻又舒展眉頭，閉目回味道：“果真仙茶也！”

婦嫣然一笑，玉手提壺為他再續一杯，然后將余下茶水，分于圍觀者品嘗。

“娘子，你在此設茶攤，想必也不是消遣炫耀吧？”

“說個價錢，額便買了你回家！”

人群中有大煞風景者嚷嚷道。

李斯品茶的雅趣被打斷，不由怒瞪那人。

但婦并不見怪，只是巧笑嫣然的打趣道：“妾乃鎮國侯府之歌姬，君子當真要買？”

那人頓時一滯，訕訕咧道：“額是玩笑而已，玩笑，呵呵。”

而其余圍觀者，雖無他那般尷尬，卻也立時肅容，便是四瞄的目，也收斂起來，一個個宛若柳下惠目不斜視。

“妾不賣，但這仙茶與瓷是要賣的，諸位君子愿買嗎？”

婦笑問道。

人群為之一靜，旋即便炸了鍋。

“當然買啊！”

“作價幾何？”

“有多額全要了。”

人群洶涌，誰也不愿錯過如此寶仙茶。

李斯悄麼蔫兒的把手中瓷杯，進袖子里，趁退出人群。

然后，他也不給秦墨去送捐獻了，就站在人群外看熱鬧。

約莫過了有半刻鐘，寶仙茶被咸豪客們搶購一空，婦前已然堆了山的半兩錢，更有不金餅夾在其中。

婦向路旁揮揮手，兩個劍客不知從哪鉆出來，幫婦抬起金餅錢幣，走進遠的鎮國侯府。

“秦墨啊秦墨，虧得陛下夸你廉苦自守，原來財貨都藏在侯府。”

李斯冷笑一聲：“這次看你如何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