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立于戰車之上，雙手抹了把臉上的汗漬灰塵，開門見山道：“朕命沿途關塞、郡縣供應軍需，卿可備妥了？”

“已然備妥。”李信慌不跌作揖回道。

“善！”

嬴政滿意點頭，看向旁邊策馬而立的秦墨。

秦墨則向后一揮手：“張司馬，立刻接糧秣。”

“喏。”

瘦了一圈的張蒼翻下馬，叉著走向李信。

半個時辰后，三萬騎士出了蕭關，繼續馬不停蹄，趕往趙地邊境。

“卿，為何不在關中歇息一夜，明日再行軍？”

嬴政一邊啃著干鍋盔，一邊向秦墨問道。

他是真沒遭過這種罪，若非年富力強，恐怕早撐不住了。

秦墨策馬道：“能多行半日路程，便不要浪費時間，畢竟騎兵出擊，講究的就是一個快。”

“而且方才李信將軍的驚訝，陛下也看到了吧，那便是臣主張快速行軍的原因。”

“李信將軍都始料未及，匈奴必然更會措手不及！”

嬴政咬牙點頭，繼續在戰車上悶頭啃鍋盔。

那模樣，著實恓惶！

秦墨看的不落忍，無奈道：“陛下別啃鍋盔了，待晚間宿營，臣讓火頭軍做羊泡饃。”

“比這鍋盔還好吃？”

嬴政頓時來了神，丹眼放道。

鍋盔好吃嗎？

對于秦墨來說，就是一道普通主食。

但對于嬴政，以及三萬出征騎士來說，鍋盔是毋庸置疑的奇特食。

秦軍以前的軍糧，其實并非鍋盔，稻米和粟米反倒比小麥歡迎。

一來此時的關中，氣候潤土地沃，雨水多河道也多，天府之國最早也是指關中，遠不是后世開發過度的模樣。

總之，很適合種植稻米！

二來這先秦時代，其實石磨還未出現，也或許已有，但真心并未普及。

所以，麥子大多是蒸煮麥飯，吃著真心不咋地！

此次出征匈奴，秦墨便讓府監打造石磨，搜購關中的小麥，給大軍磨面，讓將士們以馬匹馱載攜帶。

打算到了邊地，出塞奔襲作戰前，在制作鍋盔或炒面，以期延長更多保質時間！

至于嬴政吃的，是出征前秦墨讓火頭軍試制的。

……

傍晚時分，三萬騎士背靠涇河宿營，夜前一座簡易營寨已。

火頭軍也已為全軍烹制了羊泡饃！

扶蘇親自端了一鐵盆，敬獻給老子嬴政。

“如此多羊，從何而來？”

嬴政見營中將士都在大塊朵頤，不由好奇問道。

秦墨主解釋道：“是先前蕭關的李信老將軍，他非要敬獻給陛下，都是剛宰殺的新鮮羊，陛下放心食用。”

說著，突的臉一沉道：“陛下曾明發指令，只需給大軍提供必要軍需，不要鋪張奢侈。”

“可李信老將軍，卻依然我行我素，敬獻數千扇羊，實在當罰！”

嬴政角搐，都不知道該說啥好了。

旁人都是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你這倒好，碗還沒端起來，就開始罵娘了。

有本事你在蕭關的時候，別要這些羊啊！

“唔，味。”

嬴政不想弗了李信忠君之心，便打個馬虎眼不提罰，開始專注面前的食。

按照后世方法烹制的羊泡饃，自是經典味。

嬴政吃的水淋漓，胡子都黏一塊了，邊吃還邊贊嘆：“如此食，何人烹制？宮中庖廚與之相比，都該剁碎了扔去喂狗！”

這夸人方式，很祖龍。

但扶蘇似乎很理解老子的，跟著點頭道：“然也，堂堂廚，烹制食竟還不如火頭軍，都該扔去喂狗。”

“火頭軍？”

嬴政從鐵飯盆里抬起頭，滿臉狐疑。

扶蘇點頭：“確是火頭軍，只不過他們得了大將軍指點。”

嬴政看向埋頭猛吃的秦墨，好奇道：“卿擅長庖廚之？”

秦墨含糊應答：“略懂。”

“大將軍又謙虛了……”

扶蘇嘿然，旋即頗有些興道：“父皇有所不知，大將軍的庖廚之，堪稱神乎其技。”

“更能化腐朽為神奇，將一鍋隔夜飯，烹制的千金不換，名曰蛋炒飯，兒臣初嘗時，險些把舌頭也嚼咽了！”

嬴政聽到隔夜飯仨字，頓時愣住。

朕初次去秦墨居住的茅屋，不也正是看見一碗隔夜飯，才心生憐惜大發雷霆嗎？

嬴政呆滯好一會兒，才又試探問道：“那蛋炒飯，比之此湯，孰優孰劣？”

扶蘇毫不猶豫回答：“蛋炒飯更佳！”

他活了這麼大，喝過不知多羊湯，雖不如眼前的味，也總歸是喝過。

但那鐵鍋炒出來，帶著鍋氣的蛋炒飯，他卻是平生僅吃過一次，自然到驚艷！

嬴政面皮一陣搐，他此時已然明白，當初摔碎那碗隔夜飯時，秦墨為何滿臉惋惜了。

人家那是真的心疼食。

虧得朕還心生憐惜，原來小丑竟是朕自己！

“陛下怎了？”

秦墨察覺氣氛不對，終于自飯盆里抬起頭，問道。

嬴政板著一張臉國字臉，鄭重道：“朕……要吃蛋炒飯！”

秦墨無語，哭笑不得道：“回頭有了隔夜飯，臣便烹制，請陛下品嘗。”

嬴政：“朕要吃蛋炒！”

秦墨：“……”

你擱這老和尚念經呢。

這吃貨，怕不是個假祖龍。

……

大秦平滅六國后，重新劃定了北地郡和上郡的范圍，兩郡囊括大半趙地舊土。

其中上郡更是直面匈奴，出了長城便能直驅河套。

蒙恬率領的戍邊軍團，正是屯守在上郡的趙長城一線，但有道是久守必失，漫長的邊境線，防也防不過來。

匈奴此次侵趙地，戍邊軍團幾乎沒起到作用，只能追著四劫掠的匈奴騎兵吃灰。

不過，隨著三萬騎士，馬不停蹄趕到上郡，匈奴騎兵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報……陛下、大將軍，前鋒哨騎于前方十里，發現千余匈奴騎兵。”

一騎飛馳而來，未至近前，馬上騎士已在高聲稟奏。

嬴政萎靡的神，頓時為之一震，丹眼中出兇厲之：“秦卿，且去滅殺之，朕不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