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請留步》第22章 唯有套路得人心

離永寧寺不遠的一座小廟門前,劉益守和元莒犁坐在寺廟對面的一塊大石頭上。元莒犁換上了一套寬松的黑常服,掩蓋了傲人的材。

下,劉益守低頭沉思著什麼,看起來非常專注,而坐在他邊的元莒犁就比較無聊了,畢竟,這大半夜的到個寺廟門口干坐著,實在是有些令人不著頭腦。

“你覺不覺得,我們兩個坐這里……”

元莒犁還沒說完,劉益守就接著話道:“很像傻子對麼?”

你也不用把話說這麼直接吧?

元莒犁微微點頭,確實覺得自己現在的行為就像傻子一樣。

“我只是在賭,胡太后的策略,是不是會跟我想的一樣。”

“胡太后能有什麼策略?”

元莒犁好奇問道。

“胡太后怎麼可能沒有策略呢?國不可一日無君,天子無后,那麼胡太后會怎麼辦?當然是找一個替代的。”

劉益守幽幽說道,元莒犁覺這話聽著悉,仔細一想,不就是之前對方給自己灌輸的觀點麼!

天子無后不假,但后繼之人,屬于哪一脈,則是大有講究!

對于胡太后和權臣們來說,繼任的皇帝,必須要年,還要老實聽話,并且家族勢力不能太強!對于胡太后來說,彭城王一脈雖然不是最差的選擇(最差的是高王元雍)。

但也是相當差勁的選擇了。畢竟,胡太后和當年老彭城王之死,也有點關系。

地的想,胡太后會任由著天子的位置空著麼?不存在的,必然會找一個容易控制的人上位。一兩歲的孩子,似乎是一個最好的過渡。

“這附近,是不是住著什麼人?”

元莒犁總算是回過神來了,不笨,只是缺閱歷。

正在這時,有一隊宮衛走來,看到劉益守他們坐在大石頭上,立刻就帶著兵刃圍了過來!所以元莒犁并未得到劉益守的回答。

“你們兩個,深夜在此地作甚?”

領頭的宮衛沉聲問道,他們上的盔甲,跟于校尉的很像,只是偏黑,在月下看不太清楚。

“我們在做什麼,你們看不出來麼?”

劉益守忽然摟著元莒犁的腰,親的咬著的耳朵低聲道:“配合一下。”

元莒犁聽了,連忙抱住劉益守的胳膊,用挑釁的目看著圍著他們的宮衛,那眼神似乎在說:我們就是喜歡在這里調,礙著你們的事了麼?

臥了個槽,俊男大半夜的撒狗糧,幾個宮衛面面相覷,想起某些鬼故事中的狐妖,又擔心這兩人是狐妖假扮的,要不怎麼男的帥的靚呢?

一時間場面居然有些凝固。

這都能把人嚇住?

劉益守輕嘆一聲道:“我們就是找茬的,你們帶我們去找于校尉吧。”

于校尉!

幾個宮衛都是瞬間夸張變臉,有人悄悄的后退,想要溜走。

“喂,違反宵的人在這里,還不來抓?你們是怎麼巡夜的?”

劉益守覺很奇怪,似乎眼前這些人聽到于校尉的名字,就跟看到老虎在邊轉悠一樣。

“那個,兄弟啊。宵什麼的,都是抓可疑的人,你們喜歡晚上談,也由得你。但見于校尉,實在是不太方便,你們這就離去吧。只要不在周圍轉悠,一切都由得你們。”

領頭的宮衛有些為難的說道。

劉益守瞬間領悟,于校尉治軍嚴苛,讓這些兵油子都怕了。這些宮衛都是的勛貴子弟,人家全都是整日打醬油混飯吃的。

如果抓兩個月下談的人回去,肯定會被于校尉罵。要知道,常規巡夜的工作,并不是由宮衛執行的,宮衛巡夜的場所是皇宮啊,出宮巡夜,那是特別任務!

很明顯,他們在此地宵,并不是針對劉益守這樣的人,而是針對某些特定人群。

但這個,領頭的宮衛不能告訴劉益守。

“你們派一個人,領著我們去見于校尉吧。”

劉益守平靜說道,帶著不可置疑的威勢,讓這些宮衛微微有些一愣,覺事可能并不簡單,因為對方實在是太過于有恃無恐了。

領頭的宮衛有些不愿的指派了一個人帶路,然后帶著其他人離開了。經過此番試探,劉益守已經基本確定了一些事

大膽推論,小心求證,推論過程已經結束,現在是時候去于校尉那里求證了。

……

于校尉的辦公地點,不在皇宮,而是在城西北角,靠近金墉城的百尺樓!

來到這里,哪怕是元莒犁這樣缺閱歷的郡主,也察覺到些許不對勁了。直屬于胡太后的軍宮衛,為什麼不在皇宮里呆著,卻跑到西北角的金墉城附近呢?

劉益守暗暗思索,這可能是胡太后對時局的一種“應激反應”,簡單的說,就是用自己人和親信,控制城防核心(不可能控制住所有的城門,畢竟太大了)。

未必察覺到什麼,很可能只是覺事不對勁罷了。

“不想今晚馮娘子那種事發生在你上,就不要跟我分開。在彭城王府,我尚且能帶著馮娘子全而退,到這里,再來一百個劉益守都不夠看的。”

元莒犁連忙跟上劉益守的腳步,不敢東張西

兩人來到簽押房,那個帶路的宮衛,跑得比兔子還快,關上門轉眼就跑沒影了。劉益守原以為于校尉的辦公地點應該案牘很多,沒想到居然連一張紙都沒有,甚至連筆墨都沒有!

他不會只是在這里混時間吧?

劉益守心中升起一個古怪的念頭。

“你上次說你要做大事……”

于校尉看了看劉益守邊花容月貌的元莒犁,想了想,最后居然什麼也沒說,千言萬語都在一聲嘆息里了。

人家為了下半生的“福”,個漂亮妹怎麼了?這只是人之常而已!怎麼就不算大事了?

于校尉有些好奇的問道:“那你這麼高調的找到我,是為了什麼呢?”

“知道這一位是誰麼?”

劉益守指了指元莒犁反問道。

“知道,彭城王家的三,容貌非常出眾,應該說是他們家最漂亮的一個兒吧。”

于校尉漫不經心的說道,好像這些事他都了若指掌一樣。

劉益守和元莒犁二人對視了一眼,后者有點理解為什麼劉益守這麼晚來找于校尉了。

軍宮衛,在永寧寺附近布防,哪怕走近,都會被盤查,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益守沉聲問道。

于校尉翻了個白眼,毫無回答的興趣。

“那麼我換個說法吧。胡太后已經選定了一個新天子的人選,他就住在永寧寺附近。你們在那里布防,不過是想看看誰會在那附近晃悠,誰會鉆進籠子里,對麼?”

于校尉將放到辦公的桌案上,那姿勢似乎是在說:你繼續編,我聽著呢。

“那麼我用排除法啊,你不用回答。”

劉益守來回踱步,指著元莒犁道:“彭城王府家的幾個兒,嫁的都是強力家族,其中就有隴西李氏。至于邊這位,早已名聲在外,本不愁找不到好人家。

元子攸等人,也都年,嫡子就有三個。這力量,已經自系,胡太后難以足,所以,彭城王一脈被排除。”

“高王子嗣雖多,但他一向都是無心政務,子也特別多。胡太后若是將天子的位置給高王一脈,自己就混不下去了。主要是高王名聲太差。”

“天子無后,自然是不需要多說。但是有一家人,似乎很符合胡太后的要求,那就是宣武帝之弟元愉家的后人。

我記得,現在好像還有元寶炬在。當然,元寶炬也年了,胡太后對他肯定忌憚,不可能立他為天子。

只是,他有沒有兒子呢?他的幾個兄弟,哪怕是已故的,有沒有兒子呢?所以我就非常好奇了。

于校尉,你能給我一個答案麼?雖然我會很容易查到,但是,你告訴我,還是會快一些。”

劉益守非常確定,于校尉能一眼認出元莒犁,除了這位是大外,也說明于校尉是個“有心人”。而以他的份,聽從胡太后的命令就行了,要“心”做什麼。

他有的,只能是不臣之心!

“你這個腦袋,還真是……有點厲害了。”

于校尉長嘆一聲,對劉益守二人招呼了一下,三人湊近以后,他才略帶些許無奈的說道:“天子與潘充華有一,尚未起名,知道的人寥寥無幾。

明日,胡太后就會昭告天下,詐稱此為男,登基為帝。但,這始終不是長久之計。所以,胡太后看上了元寶炬已故兄長元寶暉的兒子元釗,正如你所說,年紀很小,才兩歲。

元寶炬一家人都是住在永寧寺附近,你的猜測完全正確。”

元莒犁心中掀起驚濤駭浪,沒想到一個不小心,就聽到了要人頭落地的消息。只是,于校尉跟劉益守說也就罷了,為什麼要跟說呢?

“于校尉,我跟什麼關系,你應該也看到了。爾朱都督的計劃,就是扶持彭城王一脈,從三個嫡子中選一個出來做天子。

胡太后這條船,要沉了。彭城王府有爾朱都督這個強力外援,獲勝只是遲早的事。如果到那時候再投誠,恐怕……這魏國將會沒有將軍的立錐之地。

不如在關鍵的時候,于校尉棄暗投明。有在下在爾朱都督面前建言,有這位三娘子在新君面前說好話,于校尉兩邊都能吃,兩邊都買你的賬。

這樣兩手抓,兩手都,雙倍的快樂,何樂不為呢?”

嘖嘖嘖,死人可以說活,也莫過于此了。

元莒犁在心中暗暗慨,劉益守此人真是口若懸河,關鍵是在在理。別說是于校尉了,就是自己,也覺好像真的就跟劉益守是人關系!

“你有何憑證?”

于校尉沉聲問道。

嫌貨才是買貨人!劉益守暗一聲“穩了”!

“如果真有那東西,還能安全的進出城門麼?被人抓到怎麼辦?

于校尉可以按兵不,但是以你的本事,一定可以知道爾朱都督的大軍,什麼時候占據黃河對岸的河重鎮!

丟失,等于無險可守,這個你比我更清楚。如果有那一天,你應該就能相信我說的話,如果沒有那一天,我在圣明寺又不能跑,你再去一趟將我逮住,亦是易如反掌。”

說得好!

元莒犁在心中大,給劉益守喝彩!這番話真是說得偏僻里,于校尉現在已經到了命運的最后抉擇時刻,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這個時候,只能聽劉益守的。畢竟,胡太后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去勸服于校尉跟著自己一條路走到黑。如果有那種本事,就是北魏的第二個馮太后了,何以能落到今日之下場?

“你這些話,我都聽進去了。所以,我要做什麼事,取信于你呢?”

于校尉是明白人,自然知道關鍵時刻約定不可信。

“彭城王府的人,會在某天出。于校尉當夜,要打開所在城門,放他們離去。取信于人,總不能空口白牙,必須要拿出真金白銀來,對吧?”

聽完這話,于校尉點點頭,從懷里出一個紅的甲片,正是他那套鎧上多余的。

“這個甲片形狀特殊,有(凹凸)兩片,正好刊合。需要開城門的時候,以此為信,用過之后,我就要將甲片收回。”

劉益守拿到甲片,將其遞給元莒犁道:“收好了,你們家保命的護符,關鍵時刻再用。”

元莒犁不知道劉益守為什麼要當著于校尉的面說,不過還是小啄米一樣點了點頭。

“于校尉公務繁忙,那我們這就告辭了。”

劉益守拱手告辭,于校尉將其送出百尺樓,這才一屁坐到簽押房胡凳上,覺整個人都要虛了。

“后生可畏啊,居然可以跑這麼遠了。”

于校尉喃喃自語道。

……

這個季節,天亮已然很早,迎著霞,元莒犁那雙目一直盯著劉益守的臉,越看越是覺得帥到了無以復加。

原本以為馮娘子很淺,居然會因為男人帥就“淪陷”了,沒想到這一夜過后,才發現小丑原來是自己。

“你怎麼知道皇家這麼多事?”

元莒犁好奇問道。

“如果我說都是詐唬的,你信麼?”

“我信你個鬼!”

那個于校尉一看就不是簡單角,元莒犁才不相信劉益守什麼都不知道呢。

“對了,其實昨夜,馮娘子就算失,后果也沒你想的那麼嚴重。嫁給我弟,跟嫁給表哥,差別并不大。

我知道你很難接,但……好多時候游戲規則就是這樣的。而你會搭上一條命,很不值得。”

元莒犁原地站立,對著劉益守的背影說道。

“就算你把那事說得再好,你也沒法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那些事,你問過了麼?那些你們覺得很好的事,覺得沒關系的事,你們問過馮娘子了麼?”

元莒犁無言以對。

“所以我討厭你們這種人。”

劉益守頭也不回的走了。元莒犁看了看手中的紅甲片,眼角的淚水,快步跟上對方,生怕他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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