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請留步》第24章 一人抵一軍

“還請先生教在下應對之策!”

元子攸態度極為謙卑的對劉益守行了個五投地的大禮,然后將那份檄文遞給了他。

你妹的,抄作業都不會抄,還要老師講解!不知道是因為太茍了呢,還是心思太多!

劉益守心中暗自嘆息,元子攸這碧蓮,還真算得上一個奇葩。

“這份檄文,回府以后,找信得過的文士,或者干脆就你們自家兄弟,謄抄個幾十份。明天早上天還未亮,就顯眼的地方還有專門告示的地方。

朝廷將會在明天下旨,立那個孩為天子,所以我們就要在旨意下達之前,將這件事捅出來!明白了麼,搶的就是時間!但也不能太早出來,太早了太后有所準備,會干脆不下旨了!”

看到劉益守侃侃而談,元莒犁心中慨。別看這人平時好說話的,作風也很正派,這招損招使出來真是一點違和都沒有。

別人哪個地方弱,他就往哪里捅!

聽完劉益守的解釋,元子攸雙眼放,如小啄米一樣點頭道:“放心放心,先生代的事,在下一定會辦好的!”

很多人在危急時刻抓瞎,不是因為他們蠢,而是因為本看不清方向,一旦可以看清方向,那麼就能迅速走出危機,甚至反殺。

“行了,帶著你三姐走吧,我要睡覺了。”

劉益守擺擺手,示意元子攸姐弟快滾。

兩人悻悻離開,走到圣明寺的前院時,元子攸拉著元莒犁的手,一臉認真。

“三姐,要不……你就在圣明寺呆著吧。劉益守邊沒有我們信得過的人,始終都是個患。元氏的人如此多,萬一爾朱榮不支持我們彭城王府,而支持其他人怎麼辦?這件事瞬息萬變的,非得有智慧的可靠之人才能擔任。”

元子攸總算是說了句靠譜的話,只可惜這個決定劉益守早就猜到,并且告訴元莒犁了。所以這位容如仙子一般的元氏娘子,只是輕聲嘆息,微微點頭。

覺得元子攸的道行,真的是差太遠了。他所有的舉,都在劉益守的預測之中,這種事,真是細思極恐。

“我知道了。”

元莒犁微微點頭道,其實也不想走。

“三姐……劉益守乃是難得的人才,如果能抓手里,對我們會是一個極大的助力。三姐不妨犧牲一下,他也長得不賴,一表人才的,也不算丟我們王府的臉,對吧。”

元子攸帶著神笑容,將一個黃紙包放到元莒犁手中。

“三姐見機行事吧。”

說完就邁著輕松的步伐離開了,卻沒有看到元莒犁看著他的背影,眼神很是復雜。

“唉,元子攸也算是花了本了,連異母姐姐也肯賣啊。”

劉益守悄無聲息的從元莒犁后走出來,輕輕一抓,便將手中那個黃紙包拿到了手中。

“嘖嘖,這是行走江湖的利,采花賊的福音啊。”

他將紙包在元莒犁面前晃了晃說道:“沒收了啊,別整天想著這些歪門邪道的。”

兩人回到禪房,剛一坐下,元莒犁就長嘆道:“元子攸完全變了,或許是我真的不了解他,他現在已經變了一個為了權勢不擇手段的人,他為什麼會變這樣?”

眸盯著劉益守,似乎想從對方上看出什麼來。

“你這樣看著我,會讓我覺很奇怪,就像是被一頭母狼盯著。”

“好吧,我是在想,為什麼元子攸會被權勢迷,而你不會呢?”

因為我知道他遲早要涼啊。

劉益守在心中默默說道。

“我們接下來就是等著胡太后出招麼?”元莒犁好奇問道,作為的主人,胡太后沒理由遇到這種事不反擊。

劉益守搖搖頭道:“也許會無能狂怒,但是毫無辦法,這是謀,會提前掏出自己的底牌,打原先的節奏。”

“所以呢?”

“等會會有個人來,你最好回避一下。”

劉益守指了指禪房的門說道。

“還有誰會來?我也不見你去通知誰啊。”元莒犁覺很奇怪,因為一直是跟劉益守在一起的,難道于校尉會到這里來?

想想也不可能。

胡太后立皇帝的事被泄出來,于校尉肯定會被人懷疑。這個時候來圣明寺,豈不是不打自招?

“今日會來這里的人,馮令華。”

馮令華!

此人乃是馮小娘的姑姑,馮熙的兒。而馮熙則是孝文帝元宏的岳父!任城王元彝,就是馮令華的親生兒子。

也就是說,元彝只能代表任城王一系,而馮令華,除了可以代表任城王一系,還可以為長樂馮氏牽線拉橋!

至于為什麼馮令華會來,原因很簡單,因為元子攸想上馮小娘,而馮小娘是定給元彝的。如果馮小娘自己要鬧緒不嫁,倒是可以理解,但元子攸想強上,那就不是下半的破事了!

這關系到派系站隊的問題,于公于私,馮令華都要去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而直接上門彭城王府,找元子攸興師問罪,得到的結果,就會是元子攸那夜自言自語的一番話,馮令華可不是想聽這個。

馮令華歷經孝文帝,宣武帝,還有剛剛死去的明帝(尚未加謚號)三朝,吃過的鹽比元子攸吃過的米都多,又怎麼會被這廝輕易忽悠。

所以很自然的,馮令華就一定會來圣明寺一趟,找“當事人”劉益守了解下況。

元莒犁倒吸一口涼氣,馮令華居然會來興師問罪,元子攸這一關不太好過。哪怕人家上不提,以后也有辦法給你小鞋穿。

當然,元子攸當了皇帝以后,另說。

“然后呢,你打算跟談什麼?”

“馮氏在朝中勢力極大,我會讓聯絡朝中可靠的朝臣,聯署一份反對胡太后立兩歲孩為天子的信。然后,將這封信,給爾朱都督。”

劉益守了個懶腰說道。

“就這?”

元莒犁總覺好像有點不對味。

“如果讓他們簽署支持元子攸繼位的信,那就是明目張膽的造反了!這些人,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你怎麼可以讓他們這些沒什麼武藝的人拿著刀去死呢,太苛刻了。”

劉益守明白,通常況下,要說“是”,那是很難的,但是說“不”,卻是很容易。

比如說讓一個人說自己“是好人”,這就很難為,但說“不是壞人”,那就順口多了。反對胡太后立兩歲天子,是“鐵骨錚錚”,而贊元子攸繼位,迎接爾朱榮,則是臣賊子所為。

現在這種況下是如此。

所以讓他們去反對胡太后,難度比投靠爾朱榮要低多了!畢竟胡太后也不是什麼好鳥!

“那做這些有什麼用呢?”元莒犁還是有些不明白。

劉益守擺擺手道:“沒什麼用,就是想讓爾朱榮看看,朝臣們還是支持他的,所以他就能比較堅定的,并且采用比較溫和的手段去理善后的事。”

其實這些也是劉益守推測的,因為從歷史上看,爾朱榮有時候并不是一個很理的人。劉益守只是說盡最大的努力,去爭取一個比較好的結果罷了。

一家哭總好過一路哭。

至于他現在為什麼這麼熱心的幫爾朱榮,不需要跟元莒犁這樣的婦道人家說什麼。

……

“喂,幫我肩膀。”

寫了一天文書的元莒犁趴在草墊上,整個胳膊都麻痹了。

劉益守猜錯了,馮令華并沒有來,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但是賀拔勝去轉了一圈,卻覺到大事不妙。

都是穿著鎧的宮衛,在搜捕“可疑人員”,說白了就是的流人口。不知道多人被抓,還有元氏各個府邸外,都有宮衛在盯梢。

不過據賀拔勝描述的,此舉貌似只是胡太后在無能狂怒,并沒有對時局產生什麼實質的影響,因為被抓的明顯都是些來往商旅。

反而是將胡太后他們要立出生不久的嬰為天子的事,徹底在城傳開了!街頭巷尾都在討論這事,幾乎到了婦孺皆知的地步。

“對不起,在下有三不做。”

劉益守看著趴在草墊上“撒”的元莒犁,表示自己對蹬鼻子上臉的妹子絕不慣著。

“哪三不做?”

元莒犁一時間也忘了胳膊酸痛。

“一不盞茶遞水,二不洗掃地,三不鋪床疊被。”

劉益守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

元莒犁趴著懶得翻,只是帶著揶揄說道:“之前我睡覺的被子都是你疊的,居然還能疊得四四方方,你也真是厲害。”

元莒犁讓劉益守想起了前世某人說人拉便便都是的笑話。這妹子四不勤五谷不分,要是沒有家奴伺候,就是個廢。在圣明寺呆了一天,上的氣質狂掉,宛若仙子落凡塵。

還不如馮小娘呢!

“剛才只是開個玩笑,其實我是想說,我一不做牛做馬,二不為奴為婢,三不作威作福。我找跟子你,酸痛的話你自己敲吧。”

自己敲可還行?

正當劉益守準備去找子的時候,就聽到外面傳來道靜的聲音。

“于校尉來了,穿著僧的常服,有急事!”

劉益守連忙吹滅了油燈,用被子將趴在草墊上的元莒犁蓋住,然后拉開廂房門,讓于校尉進這個黑燈瞎火的房間。

“這個時候你還睡得著?”

于校尉的聲音頗有些急切。

“為什麼睡不著?”

“胡太后暴怒了,今天殺了十多個宮衛,因為我在百尺樓辦公,所以逃過一劫。那天在永寧寺附近巡夜的宮衛全都被殺。

元寶炬他們一家人,現在都被抓了,關在永寧寺。胡太后一直對要不要立兩歲的元釗(元寶炬侄子)很是猶豫。”

于校尉的語氣很是急促。

胡太后想立嬰當天子,這件事的暴對于的權威,是一個極大的打擊。多虧了劉益守那個“戰斗檄文”,讓群臣們看到了胡太后的權威看似如日中天,實則搖搖墜!

現在已經有人建言,讓北海王元顥回來主持大局!而現在這位王爺,正帶著一支主力,前往鄴城鎮葛榮的叛

這也是爾朱榮很心急的原因之一。

但是胡太后現在暫時還不敢走這一步“狠棋”,因為爾朱榮不過是邊地一契胡酋長,政治地位很低。而北海王則不同,他的政治地位很高,隨時都可以“登基”。

胡太后被北海王和爾朱榮夾在中間,實際上境相當危險。而,支持北海王的大有人在!

“于將軍不要輕舉妄,只等著胡太后立元釗為天子即可。”

劉益守沉聲說道,月下,兩人的影子如同鬼魅一般。

“你怎麼知道胡太后會立元釗為天子?如果寫一封詔書,招北海王回呢?”于校尉今日來,不就是為了這事麼?

如果北海王回了,那真就沒爾朱榮什麼事了!雖然北海王回,會對河北戰局產生災難的嚴重后果,可誰知道北海王會不會因為想當天子想瘋了,而孤注一擲呢?

“確實有這個可能,但是我相信,胡太后是一個做賊心虛的人。做過什麼事,心里定然清楚得很,也相信自己一定會被北海王清算。

所以說立元釗為天子,不過是的政局更一些。但北海王必死無疑。一個人趨利避害是本能,又怎麼會自己殺死自己,而便宜別人呢?”

此刻的劉益守,宛若察人心的神明,讓于校尉不得不佩服。

“明白了,那我走了,一切照舊。”

“嗯,你也多小心,記得什麼都不要做,只需要違規開一次城門,就一次。”劉益守特意強調道。

于校尉退出了房間,消失在了黑暗中,劉益守額頭上的冷汗,剛才他可以覺到,對方對他起了殺心!

如果這個問題沒解釋好,說不定對方會很從容的跳到北海王那條船上!先拿自己的人頭,去解除太后的疑慮,再徐徐圖之。

誒?怎麼沒聲音了?

劉益守掀開被子,發現元莒犁一團,嚇得直發抖。

“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

“劉益守,你這個大騙子!”

元莒犁像是一頭雌豹,撲過來掐住他的脖子,滿臉都是淚水。

“北海王的事,為什麼你不跟我們說!這是多麼危險的事!如果說了的話,我們……”

都失去力氣,捂著臉痛哭。

“如果先跟你說了,你們就不會局了啊,這不是明擺著麼。”

劉益守長嘆一聲道,滿臉無奈。

他一個手無寸鐵,毫無社會關系的年輕人,現在一人抵得上一支大軍,還想要他怎麼樣?他只是一枚“銅錢”,到借力,可不是一錠金子,能把人砸死啊。

革命可不是請客吃飯!又要有所就,又要照顧好所有人,這怎麼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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