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家長在學生的引領下進教學樓，在眾多笑容里，夏彌像霜打的茄子，蔫蔫的。

這時候就出現了一個必不可緩和氣氛的人。

“老顧？你怎麼在這？”路明非滿臉驚訝。

顧讖今天的西服外套竟然是好好穿在上的，而不是像往常那樣披著，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不過他知對方的格，第一眼蹦出來的詞是‘斯文敗類’。不過他更驚訝的是顧讖邊的夏彌。

路明非對這位舞蹈社團的團長早有耳聞，人長得漂亮不說，還難得算是平易近人，起碼跟打招呼不會被無視掉，是一眾學弟的夢中神。

路明非曾在元旦晚會上遙遙看過對方跳舞的姿，修長的天鵝頸，纖細的腰，優雅安靜，自信翩然。跟觀眾席那些漲紅了臉也只憋出一句‘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的臭弟弟仿佛兩個世界的人。

當然，路明非也在此列，他當時甚至連這句用爛的詩句都沒想起來，滿腦子都是‘媽的這妹子真好看’！

但顧讖是怎麼跟認識的？路明非剛剛可看到了兩人在打鬧。

“我來開家長會。”顧讖說。

“家長會？”路明非怔了怔，“你有親戚在我們高中？沒聽你說過啊。”

“我是哥。”顧讖看了夏彌一眼，后者則有氣無力地說：“他是我雇來的。”

路明非懂了，只不過心底忽然有些羨慕，不是因為顧讖賺了錢或者能給妹子開家長會，而是像這種時候，夏彌起碼能找個人來。

不像他，連給他開家長會的人都沒有--叔叔跟嬸嬸都驕傲地去給未來的高材生路鳴澤開家長會了。

“要不我把他借給你？”夏彌沖路明非說。

路明非下意識想說‘好’，但還是撓撓頭，笑著說算了。

他忽然覺得自己在這里有點尷尬，按理來說他面對尷尬的況不，但都不像現在這樣無所適從，可能是因為顧讖。他本來想問一下他們兩人是怎麼認識的，因為實在好奇，但轉念一想這也太多了。

就在這時，有人喊他。

“路明非。”

溫也悉的聲音讓糾結著找借口遁走的路明非猛地回神，他不必回頭看都知道來人是誰。

顧讖也看了過去，是個穿著學生制服，看起來就很乖巧文靜的生，黑的長直發挽在耳后，手里還捧著本英文名的書。

“陳雯雯，你來找我啊？”路明非憨笑道。

他的眼睛里一下就有了不一樣的彩，就連笑都靦腆了許多，以致于在場間另外兩人的眼里，就覺得傻里傻氣的。

“家長會都快開始了，你的座位還空著呢。”陳雯雯說話時細聲細氣的，倒不是刻意。

還看向站在一旁的顧讖跟夏彌，在想路明非什麼時候了新朋友，而且對夏彌還是有印象的。

家長會啊，路明非的肩膀垮了垮。

“你去給他當家長吧。”夏彌輕聲道。

“錢可不退。”顧讖提醒。

夏彌對他是徹底沒脾氣，當即決定盡快回京。

--最后需要確認的事項已經讓失了，楚子航這邊也沒有什麼進展，有關奧丁的事只好暫告一段落。最關鍵的，是不放心那個傻哥哥。

……

四月的微風起落，甬路兩旁的油桐沙沙作響，白花絮飄搖。

陳雯雯抱著書走在前頭，顧讖走在后邊，旁是走幾步就要撞到他胳膊的路明非，這小子明顯心不在焉，而且心里不知道在想什麼七八糟的事。

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他一雙眼睛看起來是在看路，可看著四周時的目飄忽，只有看到陳雯雯的時候才像有了焦距，不過也只是幾秒的注視，便馬上移開視線。

沒底氣，不自信，宅男的通病。

顧讖小聲說：“你喜歡。”

不是問，而是肯定。

路明非嚇了一跳，“我沒有！”

聲音太大，惹得前邊的陳雯雯回頭，給了兩人一個疑的眼神。

“他問我最近有沒有在玩游戲。”路明非趕掩飾，“我都在看文學書，哪來的時間打游戲啊。”

他還干笑兩聲，佩服自己急中生智。

但或許陳雯雯本就沒在意，只是老師讓出來找一下路明非，然后現在在回班級的時候，順便給路明非的‘家長’引路而已。

顧讖看著著口順氣的路明非，哼了聲，表明自己的態度。

“抱歉啊。”路明非不好意思地說：“我是喜歡啦，但不知道，所以我才...”

“還沒表白嗎？”

“嗯。”路明非低著頭，在他追問之前先開口，“為什麼要表白呢，反正肯定會被拒絕，還不如像現在這樣。”

因為在他眼里，陳雯雯是芒萬丈的，是他生命中第一個偶像，圍繞在邊的人不知道有多，是跟文學社的那些人比，路明非就沒什麼信心，何況里邊還有一個趙孟華。

他跟那些‘喜歡就去表白啊，大不了連朋友都做不，反正我又不缺朋友，缺的是你’的那些人不同，他能稱為朋友的屈指可數。所以與其表白后直接被拒絕，連朋友都做不，還不如維持原狀，說不定能有一點點希。

而對于聽了自己的回答后，沒有反駁也沒有繼續問的顧讖，路明非并不覺得意外。

因為顧讖總能諒別人，從沒有給人難堪過，路明非打心眼兒里敬佩他。

之后的家長會，顧讖八方不，承了來自青春期學生們各異的目、家長們的各種卷，以及班主任‘本來對外表有欺騙的他還有些興趣，可當知道他是來給路明非開家長會的人之后’的無視后，十分淡定地結束了今天的‘兼職’。

路明非也有些臉熱，不過他看到了在不遠的叔叔一家。

他以為他們是在等他，其實路谷城正意氣風發、慷慨激昂地在一眾家長中胡吹侃；澤太子抱著手機，胖臉通紅地在發消息。

路明非暗地想，他大概是在添油加醋地給‘夕的刻痕’訴說今天的流水賬，而雷打不的開頭語永遠是東拼西湊的憂傷語句。

他實在不想舉例。

“我先過去了。”路明非揮手跟顧讖告別，麻利地朝那邊跑去。

很快，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顧讖站在臺階上，要離開了，但沒看到夏彌。

“真現實啊，像人一樣。”他這麼想。

然后，肩膀就被拍了下，一個輕快的聲音響起。

“我了，請我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