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聽著諾諾興高采烈宛若故人相逢的語氣，不由打了個哆嗦，知道對方這純粹是做給陳雯雯看的，只好干笑著看向顧讖。他早領教過這個小巫的邪惡，實在招架不住。

而且他還納悶兒的是，‘老顧’是他的稱呼，什麼時候諾諾也跟他這麼了？

“偶然遇到。”顧讖說著，遞給路明非一個寬心的眼神，示意自己的應援已經到位了，就等聚會那天全給施展出來。

路明非收到了他的暗示，之前因為聽陳雯雯說起畢業后的場景而蔫垮的子一下就了起來。

“你朋友啊？”陳雯雯略微有些窘迫，是見過顧讖的，卻被他邊孩上那鋒銳的氣勢到，諾諾笑容燦爛，自信張揚，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在這個南方小城長大的。

路明非支支吾吾地應著，他跟諾諾認識才沒多久，說是朋友的話還勉強，可要是否認，鬼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這是陳雯雯吧？”諾諾笑著問。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陳雯雯訝然。

“聽他說的，他還說...”諾諾看了眼路明非，“對了，你還欠我冰淇淋的吧？”

路明非張了張，當然知道是在訛詐，可又擔心胡說八道，當即就要掏錢包。

“我來買吧。”顧讖按下他的胳膊，不等他開口就對諾諾說：“一起去吧。”

諾諾鼻翼皺了皺，雖然本意是捉弄路明非，但還是說了聲‘好’。

街邊就有便利店，邊在冰柜里挑邊說：“這種時候不是應該讓路明非買單嗎？”

顧讖明白意思，有時候在喜歡的孩子面前請客買單能刷一波好，但他覺得像現在這種時候沒多大必要，因為陳雯雯對路明非的態度始終停留在一個朋友的分寸上，沒有喜歡或曖昧的跡象。

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他還記得這句話。

當然，他知道路明非的零用錢并不多，與其讓他破費倒不如自己解囊。

所以對諾諾的話，顧讖也只是一笑而過。

正挑選著吃什麼味道冰淇淋的諾諾沒聽到回答，就偏頭看了過去，發現那人倚著門框，邊嚼糖邊看著不遠的路明非兩人。

他們不管是從近前還是遠看，都跟二字不沾邊，就像整天跟在好學生后頭的吊車尾，而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那個低眉順眼的家伙圖謀不軌。

可能他們自己也知道。諾諾這麼想的時候，忽然就覺得路明非有些可憐了。

……

路明非當然不覺得自己可憐，他捧著大盒的冰淇淋吃得很開心，一時間都忘了邊還有陳雯雯。

走出老街就是鵝卵石鋪的沿河路，河岸綠植蔥郁，生機發，微風吹過枝頭，槐花像小雪般零落，有的飛去河邊，那里青草地上公英茸茸的小球一個又一個，青綠發藍的河水波粼粼地映著夕晚照，暈開橙紅的暖。

顧讖隨手拈了落在肩上的槐花放進里，和著糖慢慢咀嚼著。

陳雯雯偶然看到，清澈的眸子驚訝之余還泛著奇異，覺得眼前的場景好像有些悉，是在哪本書里看到過，沒想到會在眼前發生。

諾諾則抱怨著撣去棒球帽上的槐花，架勢就像是看到仇人要打仗，路明非就護著快化掉的冰淇淋離遠遠的。

只不過因為兩個電燈泡的，讓他跟陳雯雯完全沒了說話的機會，所以再三猶豫之后，路明非就了顧讖的腰眼，朝走在前邊諾諾的背影努了努下。

“我覺得有話想對你說。”顧讖小聲。

“我？”路明非指指自己，“可偶遇的不是你嗎？”

不得不說，在某些時候這家伙還是很機靈的，他從來不相信男之間會有偶遇，就像電影里演的那樣，多半是渣男見起意的手段。那如果代到眼下，就是諾諾別有用心！

是的，路明非百分百相信顧讖，同時覺得小巫是想從他這邊下手，從部開始瓦解他們，好讓自己乖乖滾去國。至于為什麼不選擇叔叔一家...這點他沒想到，因為叔叔他們不得把自己‘賣’了，如果將來能讓路鳴澤出國那就更好了。

像諾諾這種驕傲的公主，當然要選擇最難的攻略。

這邊路明非心里風云變幻，腦海中不吝上演了一出自編自導自圓其說的無間道，那邊諾諾跟陳雯雯聊得倒是很投機，雖然基本都是后者在問。

陳雯雯是那種典型的文藝孩，沒有離家太遠過，對外面世界的了解大多是從書上或是影視中聽說，所以對在國外留學的諾諾有種天然的好奇。

而諾諾也樂得從這里旁敲側擊一點消息，順便也看出路明非表白之路的坎坷，給當未來學弟是鐵板釘釘了。

想到這里，就扭頭朝后看了眼，路明非悶頭在喝化掉的冰淇淋，顧讖在看河邊草地上嬉鬧的孩--隨著幾個小孩子的追鬧，公英的白絮隨風搖曳。

一方面讓人惋惜有的公英花還未開好，一方面又為公英的種子能飄得更遠而抿起角。

就像他們，抗爭著命運，不斷做出不同的選擇，卻無法在做出選擇的前一刻知道以后的命運如何。而一旦存在這種想法，誰又能說究竟是在反抗著命運，想把它踩在腳下，還是一直被命運推著往前走呢？

諾諾忽然就覺得沒那麼開心了。

但顧讖心很不錯，在草地上的幾個小孩不小心將足球踢過來的時候，他長一就把足球勾在了腳上，還很有興致地左右腳來回顛球，惹得那幾個小子眼地看著，也不敢過來，等他一腳把球踢回去，他們就驚呼一聲，呼啦跑去追球了。

一陣風吹來，陳雯雯手挽了挽耳邊的發，角飛揚，懷中紙袋里的風鈴草隨風拂首。路明非看著，眼里像是盈著，熠熠生輝。

諾諾別過頭，看向沿河路的另一邊，與河邊風景相對的商業區，電影院亮起了霓虹牌，咖啡店里隨著客人走出，古典音樂和緩悠揚。

顧讖出手，槐花輕慢，雪似油桐，他突然有些意興闌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