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人。

這四個字的份量，太重了。

阿萱幾乎是本能的抗拒，轉開了頭去，“你要不要先回去坐好？”

公孫羽倒也沒有糾纏，回到位置上，坐正了子。

阿萱這才微微松了口氣，看著外頭的天，忍不住問道，“你怎知道今日有雪？”

“義父會卜算天氣，當年借此得了不勝仗。我跟隨義父多年，自然學得一二。”

說起自己的義父來，公孫羽連笑容里都著幾分自豪。

阿萱微微點了點頭。

雖然不太喜歡這位從未見過的禹王，但不管是從公孫羽還是粱煜的態度上來看，這位禹王的確是個有本事的。

一炷香之后，馬車終于抵達了山頂。

不得不說，公孫羽選得這個位置真是極佳。

四周并無樹木遮擋，禿禿的山頭，算不上太高，卻能將整個京城都納眼底。

只是今日雖然無風，卻涼意刺骨，以至于阿萱都不由自主地來回了一下自己的雙臂。

下一瞬，一件厚實的斗篷卻披在了的肩上。

子一下就暖了。

阿萱略有贊許地看向公孫羽，“沒想到公孫將軍還細心。”

這件斗篷一看就是式的，顯然是為了而準備。

得了表揚的公孫羽便越發得意起來，“約小萱萱看雪，怎麼能把小萱萱凍著？”

聞言，阿萱忍不住輕笑起來。

也不知從何時起，對于公孫羽的那一聲‘小萱萱’，已是沒有如從前那般抵。

好似，聽得多了，也就習慣了。

抬眸看了眼天，“我看這天沒有半點要落雪的意思，公孫將軍會不會算錯了？”

公孫羽也抬起頭來，看著那蒼涼的天，微微皺了眉，“倘若真是算錯了，那便是老天爺在告訴我，小萱萱非我良緣。”

還能這樣？

阿萱挑眉看他，“那若是下了呢？”

聞言，公孫羽垂眸看來，角笑意輕，眸溫煦如風，“若是下了，此生公孫羽非你不娶。”

許是他的神太過真摯，阿萱莫名有些慌了。

“公孫將軍不覺得這樣太兒戲了嗎？你我說起來也并不太悉。”

公孫羽自見的第一面起，便娘子，一直說著什麼娶的話，讓覺得，他并不是那麼真誠的。

事實上，阿萱一直覺得公孫羽不過就是將這門親事當了一個玩笑。

當，一件可以與粱煜作對的事兒來做。

但眼下，忽然意識到，公孫羽是認真的。

可，除了知道他是大名鼎鼎的公孫將軍，戰功赫赫，是紫瑜郡主的義兄，禹王的義子之外，其他什麼都不知道。

也相信，公孫羽除了知道是粱煜養大的，不好惹之外，也對一無所知。

兩個并不悉的人，又怎麼能在一起呢？

公孫羽卻并不這樣認為，他向遠的京城，目變得深邃，“你可知，我第一次見你是在何時？”

阿萱眉尾微挑，“難道不是在凌城？”

“是在蛇窟外。”

公孫羽的回答，完全超出了阿萱的預料。

茫然地看著公孫羽英氣的側臉，腦海中拼命地搜索，卻失蹤沒有搜尋到蛇窟外有關公孫羽的記憶。

自然是不會有的。

連自己是如何落下蛇窟的都不記得了。

腦海中，除了那些蛇爬過時的覺之外，便只記得粱煜對說，“別怕。”

其余的，半點印象都沒有。

公孫羽深吸了一口氣，方道，“那日，我路經蛇窟見到了你，你當時哭得凄慘，一張小臉全是眼淚跟鼻涕，好不可憐。但，我急著去找紫瑜，所以我想，等我接到了紫瑜便回來救你。”

可，等他回去找時，已是被粱煜救了。

后來，就了粱煜的小跟班。

粱煜上哪兒都帶著，他自然也見過了幾次。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在蛇窟被嚇壞了的緣故，那時只認粱煜一人，若是見不到粱煜，便會咬著默默地掉眼淚，委屈又可憐的模樣，實在人心疼。

那時他便想，那日若是先去救就好了。

先救了，這個小跟班就是他的了。

后來，粱煜將寵了無法無天的模樣，讓褪去了膽怯，了如今這張揚不羈的子。

也是遠遠見過幾面的，只是那會兒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除了粱煜。

所以，遠在邊關的他收到粱煜寄來的婚書時，心實在是竊喜。

他想著，原來粱煜這麼些年，都是在給他養媳婦兒！

既如此，那他可不得好好把握？

當年蛇窟外，他沒能第一個去救，那至如今，他不能再步人后。

他，不想再讓任何人搶走了。

阿萱并不知道公孫羽心中是如何想的，也不知道，與公孫羽之間，竟然還有這樣一段‘孽緣’。

只是，腦海中不想到了一種可能。

如若，當初是公孫羽救了，那是不是就不會遇到粱煜，也不會喜歡上他，上一世就不會落得那般凄慘的境地。

可，一切也都只是如果而已。

那日蛇窟外，公孫羽雖然是第一個發現了的，可，終究是沒有救。

阿萱長嘆了一聲，“興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哪怕再回到當初，想，公孫羽也是會選擇先去找他的義妹的吧。

鼻尖忽然一點冰涼。

阿萱詫異抬眸，就見漫天飛雪洋洋灑灑，翩然而落。

“是啊，是天意。”公孫羽也抬起了頭來，看著那一片有一片的銀白落下，心中卻是狂喜不已。

“小萱萱，你看，這就是天意！”

是天意讓他娶！

所以，他公孫羽這輩子都認定了！

阿萱出了手，看著那如鵝般的雪花落在自己的手心，漸漸化為一滴水珠，思緒卻飛到了上一世。

那時，粱煜與并肩立于城墻之上，看著塞外的飛雪漫天。

他說，“阿萱，這是初雪。”

不知道，那時的粱煜是不是也想與說一聲‘若與心之人看得初雪，這一世必能白頭偕老’。

只知道，那場雪之后，在孤城苦苦等了他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