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第186章 番外三
縱觀孫良宜這個人,他為這一生,所非議頗多。
他是元熙帝的老師,元熙帝登基之后,對他尊崇有加,后至太傅。
其在朝期間,他提出了一系列的施政舉措,得到了元熙帝的支持,包括:清丈土地,限制富紳兼并土地;設立商埠,加強與海外的流與商貿;加強邊防駐軍,裁撤部分軍;按收益梯度取稅,減輕農民賦稅,增加商紳賦稅;興修水利,開墾荒地;改革科舉制度,唯才用人;等等。
因元熙帝對其信任和重有加,他提出的舉措均得到了很好的實施,在元熙帝當政的后期,大燕國力較之前進一步繁盛,國庫充盈、經濟發展、百姓負累減輕、人民安居樂業。
但其提出并積極實施的舉措得罪了一部分紳、商人等,因此其為時,到不攻訐,許多子虛烏有的事加諸在他上,被人編段子、寫書籍進行傳播,他便了一個上取寵、好大喜功、貪贓枉法、打擊異己的佞小人。
傳聞里,他□□過無數的,家中的宅院有放滿了金銀珠寶,還喜歡給自己的政敵扎小人、下降頭,總之不是什麼好人。
但實際上,他一生未曾娶妻,亦無后嗣。其在六十五歲那年向元熙帝提出致仕時,這位被人構陷為“貪”、“臣”的正一品太傅,除了皇帝所賜的宅院和家中部分賜之,竟無什麼值錢的東西,邊的下人也只有一個照顧他飲食起居的老嫗及兩個小廝。
致仕之后,元熙帝與他最后一次君臣、師生相見時,元熙帝并未向賞賜其他人那樣賜給這位老師金銀珠寶或良田,他賞了他一座位于江南的宅院,并給了他一箱昭順宸妃舊時在宮中所用舊。
元熙帝對孫良宜道:“老師是寡之人,比起賞賜老師黃金萬兩或良田千畝,朕想這些或許更符合老師的心意。朕登基之后,已讓人將母妃在江南老家的祖宅購回,我想老師應當喜歡那里作為自己的養老之。”
已經老態的孫良宜含淚叩謝皇恩,辭別了這個他教導了一生、也輔佐了一生的帝王,然后帶著一份房契和一箱昭順宸妃的舊,帶著那個孤苦的一直照顧他的老嫗回了江南。
他在回江南的路上,撿得一個被父母丟棄的五歲,將其認為孫,取名“念櫻”,然后帶在了邊。
他在江南莊家的舊宅里,過完了他剩余的一生,邊僅有老嫗和這個收養的孫陪伴。
在其七十三歲那年的隆冬,他在后院的廊下,拿著書靠在躺椅上,看著后院的那片梅花林,突然想起了幾十年前,年的自己爬上院墻,與墻的姑娘說話,那時的梅花也如現在這般開得那樣艷,那是孫良宜一生之中,最好的時。
他懷念著那些記憶,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他的孫念櫻怕他冷,將炭盆移得近了一些,拿走了他手上的書,替他抹去眼角的淚,并為他蓋上了厚毯子,然后就坐在他邊陪他。
而這一覺,孫良宜再一次醒來時,是在一個陌生而又有些悉的房間。
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十四五歲的青櫻雙手捧著臉坐在他的床前,的臉上帶著不諳世事的俏,那是一張年輕的、漂亮的、沒有經過史詩滄桑的臉。見他醒來,極高興的笑了起來:“你醒了?”
孫良宜以為自己還在做夢,又怕這個夢醒了,一直看著,甚至不敢說話。
青櫻轉從床邊的小桌子上給他端來一碗黑乎乎的湯藥:“你醒了就趕將藥喝了,你這次可病了好久。”
孫良宜看著,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眨一下眼睛,這個夢就醒了。
青櫻看著他的樣子,手放在他的眼睛前揮了揮,忍不住道:“你病傻了,為何一直看著我。”
說著手在他額頭上試了試,又試了試自己的額頭,自言自語的道:“退燒了呀。”
孫良宜直至將手放到他的額頭,著手掌的溫度,他才相信這一切有可能是真的,而不是夢。
青櫻還活著,真實的活著。
孫良宜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手握著青槿的手,手上端著的湯藥全部灑在了地上,碗也被他撞翻了,碎在了地上,但他卻不顧得,小心翼翼的又痛苦的喚著:“青櫻……”
“你干嘛,一驚一乍的。”
孫良宜眼睛潤,焦急又驚恐的道:“青櫻,你不能進宮去,不要進宮去……”
你進宮去會死的。
孫良宜沒有說下去,哪怕只是想到那個字,他心里仍會痛。眼前的青櫻十四五歲,很快就會隨著孟家大小姐宮去,會在那座皇宮里丟掉命。他想告訴,不要去,千萬不要去。
青櫻越發奇怪的看著他:“什麼進宮,我連上京都沒有去過,進宮做什麼。”
說著看著灑在地上的藥和碎了的藥碗,又有些生氣道:“你看你,藥全灑了,又得重新給你煎藥。”
說著出自己被他握著的手,把碎瓷片撿起來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
但孫良宜卻只記得說從沒有去過上京的話,看著一直忙碌的,小心的試探道:“這里是哪里?”
“這里是書院里你的房間啊。”
孫良宜左右打量了房間一眼,然后在記憶中緩緩的對上。是了,這是他在江南讀書的書院里房間。雖然房間里的陳設與記憶中的已經有了很大不同,但還是那個房間。
孫良宜又問:“這里是江南?”
他不經意時,又見了床邊桌子上放著的一面黃銅鏡,鏡子里面出了一張年輕的年的臉。孫良宜漸漸的疑了起來,他手著自己的臉,然后用力的掐了一把,他痛得輕呼出聲,這才相信一切都是真實的。
青櫻看著他,目比他還疑,小聲的嘀咕著:“不知道是不是鬼上了,該找個巫神來給他驅驅邪。”
嘀咕完就出去了,過了一會,又重新進來,手上端著一碗新的熱乎乎的藥。
把藥放到他的手上,對著目不轉睛看著的孫良宜道:“你自己喝藥,我要回去了,我今天是跑出來的。”
說完拍了拍上的裳,轉就出去了,走出門口又想到了什麼,將半個子重新探回來,對他道:“記得喝藥,下次我來,你病再不好,我不理你了。”
然后又對他做了哥警告的姿勢,便真的走了。
孫良宜看著手里端著的藥,好半天仍是渾渾噩噩的,有些鬧不清楚現在的狀況,直到藥已經冷了,他才緩緩的將藥喝下去。
等喝完了藥,他重新躺回床上,混沌的腦子里開始慢慢整理正在發生的事。
他明明記得莊家是在青櫻九歲那年出事的,青櫻十四五歲的時候已經在宋國公府,當孟燕德的丫鬟,并且很快就會隨著宮去……
可是現在,青櫻說連上京都沒去過,還在江南,而他也還在江南……
他,是重生了一世嗎?
那莊家其他人呢?也都還好嗎?
他像是想要去驗證一些事,急忙從床上起來,披了裳焦急的往外面跑。
他按照記憶,一路跑,一直跑到了莊家宅子的門前。
他看著宅子的大門上懸掛著的“莊府”的牌匾,門口有門房在看門,門前人來人往,宅子里面有丫鬟在灑掃,門口的門房仿佛還認得他,笑著和他說話道:“喲,是孫公子,又來找我們家大小姐?我家老爺說了,你和我家大小姐兩個男未婚未嫁,老是混在一起像什麼話,讓我們以后不許放你進去。”
前腳剛走進府里的青櫻看到了門口的孫良宜,疑的又從里面出去,問他道:“你怎麼跑來了,你病還沒好呢。”
原來莊家真的還好好的。
孫良宜手握住青櫻的手腕,看著,臉上落下淚來。
青櫻看著他握在手腕上細長白皙的手,手指骨節分明,但握著卻極,仿佛怕一放開就會消失了一樣。
耳紅了起來,小聲道:“男授不親的,現在大街上呢,這麼多人看著……”
話音未落,孫良宜卻一把將抱在了懷里,他抱得有些用力,讓青櫻一下子都沒有反應過來,愣住了。
跟著又聽到他帶著些哽咽的聲音,聲音帶著激和慶幸:“太好了,真的太好了,青櫻,一切都沒有發生,你們都好好的。”
莊家沒有因為牽涉進宮廷之爭而出事,莊家一家都平安,還好好的,沒有遭那麼多的苦,也沒有進宋國公府,所以以后也一定不會進宮去的。
一切都那麼好,一如他前世常常幻想的那樣。
青櫻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了,但看著他這樣,還是忍不住手拍了拍他的背,安著他:“你究竟怎麼了,我在啊,我一直都好好的。”
孫良宜本還有許多話想說,也有很多話想問,但他此時卻一點都不想再開口。只要還好好的,一切都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青槿從門上出半個腦袋來,這時的不過十歲,與青櫻相似的臉龐上帶著稚氣,但眼睛卻是明亮而活潑的,眼珠子溜溜的轉,仿佛隨時都會在肚子里生出一個壞主意。
看著抱在一起的他們,眉眼彎彎的,笑瞇瞇的道:“你們也不知道躲著點,等會爹回來,門房肯定要告訴爹爹。姐姐今天一整天都不在家里,我就猜你跟孫哥哥約會去了。”
孫良宜和青櫻這時候終于分開,青櫻臉上有些不好意思,瞪了青槿一眼:“小丫頭多什麼,你今天跑哪里去了,讓你好好在家練字,你是不是也跑去外面跟人打馬球去了。”
又轉對孫良宜道:“我真的該進去了,你也趕回去,等我有空,我再去找你。”
孫良宜臉上仍帶著深沉的眷,但卻依舊微笑著對點了點頭,于是青櫻在他不舍的目下,一步三回頭的進了大門,牽著妹妹一起進了府里。
青槿被姐姐拉著臨進去之前,還揶揄的看了孫良宜一眼,對他揮了揮手:“孫哥哥,再見。”
孫良宜重新回去書院之后,開始按時的喝藥,努力的養病。他重生的事,他雖然仍有些地方想不通,但他認為這是上天對他的眷顧。
他并不是什麼嚴重的病,只不過是寒發熱,他也算健壯,吃了幾服藥,發了汗之后,便好了。
痊愈的那一日,他將自己好好的收拾了一番,刮了胡子,穿了整潔的裳,臉上帶著笑意從書院出來。路過街上時,看到路上有青櫻吃的鹵肚肺,于是買了一份直往莊家去。
他沒有從前門進,而是走到東側的院墻外面,爬到樹上掛了一條紅帶,然后門路的再爬上院墻。
過了一會,青櫻果然跑出來了,笑著問他道:“你病好了?”
孫良宜笑著對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然后將手上包著鹵肚肺的紙包扔給:“給你買的。”
青櫻將紙包接過后打開,看著里面讓人垂涎的鹵肚肺,直接用手拿著吃了一口,了一下手指,然后對坐在墻上看著笑的孫良宜道:“你下來吧,你在墻上,等一下會被護院看到的。”
孫良宜點了點頭,從墻上跳下來拍了拍手,然后兩個人便一起坐到院子的亭子里說話。
青槿是跟著青櫻一路尋過來的,趴在一棵樹上,看到他們,笑嘻嘻的問他們道:“要不要我幫你們把風?”
請移步瞪了一眼,訓道:“回去寫你的字去,我晚上要檢查。”
青槿對“哼”了一聲,做了一個鬼臉,然后才離開了。
之后的日子,孫良宜和青櫻便仿佛回到了記憶里那段好的時,有時候是孫良宜跑來找,有時候是找著借口出來,兩個人說話,說不完的話,無話不談。
有時候孫良宜甚至還能聽到莊家大夫人和二夫人吵架的聲音,青櫻有些話也會跟他抱怨:“們又吵架了,這次是因為我爹買回來的簪子,兩支一模一樣的簪子,但我娘說這海棠花的款式是二嬸母才喜歡的,我爹偏心。二嬸母又說本不喜歡海棠花,上次我爹買回來的布料的是我娘才喜歡的,我爹才是偏心。兩個人總是為這種小事吵來吵去,我爹今天一大早就躲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但如今他便是聽著抱怨家里的那些瑣事,比起前世所到的那些苦,他都覺得此時是幸福的。
他們在莊家見面并不安全,有時候也會被莊家的人發現,遭到莊老爺的訓斥。
儒雅而善良的莊老爺對下人都很親切,唯有對這個要來拱他家小白菜的孫良宜十分的兇,每次都向讓家丁將他狠狠揍一頓,但都被青櫻撒著阻止了。
后來,他們就將見面的地方改在了外面,他陪著逛街、逛廟會、放花燈、放風箏、踏青,有時候為了出府,會帶上妹妹做掩護,因此他們后還常常會帶了條小尾,這條小尾總是仗著自己年紀小,讓姐姐給買這個買那個。
這種幸福的日子,孫良宜總覺就像做夢,害怕夢醒了,唯有他用力的掐著自己覺到疼的時候,才會相信這是真實的,他真的在擁有著這些幸福。
他總是很認真的帶著笑意聽說話,說的每一個字他都喜歡聽。
有一次,他們逛街時經過一宅院時,青櫻看著那座破敗的已經掛滿了蜘蛛網的宅子,上面半邊牌匾已經垂落了下來,宅子里面空無一人,忍不住與孫良宜嘆道:“這林家從前也是江南數得上名字的富商,五年前突然就被抄家了,家中的男丁全部死了,婦孺則全部被發賣落奴籍,也是可憐。我聽人說,是他們家進獻到宮里去給貴人祝壽用的瓷出了問題,害死了宮里的一位娘娘和一位皇子,因此才會落這樣一個下場。林家和我家在生意上有競爭關系,從前我爹老是罵他們家手段下作,不肯好好做買賣,總弄一些不上道的手段,但看著他們家落這樣的下場,心中也難免同。”
孫良宜心中一,所以前世發生在莊家上的事,這一世發生在了林家上了嗎。他記得,前世莊家出事,還有林家了一手的,結果這一世,反而是他們家出事。
孫良宜心中不安,看著青櫻,問道:“青櫻,五年前,有沒有京城來的貴人找你們家定制過一副刺繡?”
青櫻道:“有啊。”
孫良宜心中一,整個人都張起來,跟著又聽到青櫻道:“我爹本來還很高興呢,招了許多繡娘來,準備繡出一副驚世絕倫的刺繡來,讓貴人們驚艷一番。你還說呢,你那時候也像現在這般病了一場,之后奇奇怪怪的,醒來便突然跑到我家來,像是被鬼附了一樣,莫名其妙跟我爹說這刺繡不能做,做了莊家會出事的,會被抄家……”
孫良宜更疑,他五年前也重生了一次嗎?
“那莊老爺是聽了我的話,才沒有制這幅刺繡。”
“當然不是,你那時候一個學院的窮學生,我爹怎麼會信你的話,他把你當瘋子打了出去。后來,你為了不讓我爹制那副刺繡,將我家繡坊的工人都趕出來后,點了把火燒了我家的繡坊。我爹氣得差點要將你送,還是我替你求的。”
青櫻十分奇怪起來,轉頭看著孫良宜道:“奇怪,這些你不記得了嗎?”
“我這次病了一場,有些渾渾噩噩的,許多事有些記不清楚了。”
跟著又張的問道:“那后來呢?”
“后來是上京來的另一個貴人將他勸住了,那位貴人是個年輕的公子,跟你差不多的年紀,但我爹卻對他極為信任。他跟我爹說,他可以給我家的生意提供其他的門路,不必通過向貴人進獻刺繡,焉知這刺繡不會給莊家招來禍患。我爹猶豫了之后,聽信了他的話,拒絕了那位定制刺繡的貴人。后來林家出事,我爹才覺慶幸,又想起你之前的提醒,對你態度才好了一些。”
“那位勸住你爹的公子是誰?”這個人令他覺到不安。
青櫻搖了搖頭:“不知道,但看他那氣派和行事,肯定是極位高權重的人,他這幾年幫了我家許多忙,仿佛沒有他辦不了的事。我爹或許知道他的份,但他沒有跟我們說。”
“那他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幫莊家?”
“也不算無緣無故,五年前,也就是那位貴人向我家求定刺繡后不久,槿兒在外面玩時遇到他,說是槿兒拾到了他十分重要的東西因此十分激,他上門來致謝,和我家一來二去的就往頻繁了起來。不過他這個人也有些怪,他那樣的人,按理不會將我們家這樣的商賈放在眼里,便是激讓人送份禮便罷了,但他對我家卻十分殷勤,特別是對槿兒,莫名其妙的好,有時候連我爹都比下去了。自那以后,他每年都會特意的來江南,說是有事路過但看著像是專門來探槿兒的。每年從上京送來給槿兒的東西也是一車一車的,吃的穿的喝的玩的什麼都有,還給槿兒寫信。連我爹都笑說,這是別人幫他養大了閨。”
“對了,他還寫信給我爹,說想讓青松去從軍掙功名。他說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家中沒有人出仕為,家中再多的財富都是護不住的。青松讀書不行,倒是可以走從軍這條路,他說他會幫青松安排好,而我爹已經同意了,準備過完年就按照他的安排讓青松去從軍。”
孫良宜對這人的份越發好奇起來,又是擔憂,這樣手眼通天的人,只可能是上京權力中心的人。他如今一點都不想莊家和上京的任何人事扯上聯系。
兩人走到一個賣簪子的攤子前,姑娘家對這些好看的東西總是喜歡,青櫻開心的走過去站在那里挑選,看到一支自己喜歡的梅花簪子,拿起來準備往頭上試戴。
孫良宜見不正,于是手從手里將簪子拿過來,對道:“我來吧。”
然后小心的將簪子戴在了的發髻上,手了以下發簪上的流蘇。簪子看起來雖然不名貴,但卻十分好看,也很適合。
孫良宜問小販:“多銀子?”
“八十文,承惠!”
孫良宜從上找出荷包,數出銅板遞給小販,青櫻含笑看著他,也沒有拒絕他付錢的舉。
兩人繼續往前走著,孫良宜后來又給買了一束花、一包吃的點心。
青櫻心很好,又問起孫良宜道:“孫良宜,你如今已經有秀才的功名,以后還繼續參加科舉嗎?”
孫良宜搖了搖頭:“我對出仕為沒有什麼興趣。”
這一生,他只想普普通通的和心的人相守。
青櫻點了點頭,道:“那也行,人這一輩子,總要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我看你學識好,以后在書院里當個老師也不錯。”
青櫻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用手上的花半捂著臉,笑著對孫良宜道:“孫良宜,我明年十五了。”
孫良宜點了點頭,含笑看著,“嗯”了一聲。
青櫻紅著臉道:“等我及笄后,你上我家提親吧。我已經跟我爹說好了,他同意我和你在一起,但是他不想我離開他,所以你得贅我家。”
孫良宜愣了一下,直直的看著。
青櫻見他毫無反應,有些生氣的跺了跺腳:“你不愿意?”
孫良宜紅著臉,有些結結起來:“不是,不是,我怎會不愿意。”
跟著他連忙跑上前去,有些小心翼翼的勾了勾的手,他不敢牽的手,便只敢輕輕的握著的手腕。
兩個人相視著笑了起來,臉上都有些的紅暈,青櫻主的拿了他的手,和他的手牽在一起。
不過兩人牽了一會,便有些尷尬的放開了。
孫良宜送青櫻回莊家,到了莊家門口時,正看到一輛馬車停在了莊家門口。
一個年約十七八歲的公子從馬車上下來,那人披著一件昂貴的銀白披風,材欣長高大,背著站在門前。
青槿從府里笑著飛奔出來,跑到了他的跟前,那人怕摔倒連忙將扶住,手了還不到他下的青槿的腦袋,仿佛在與說著什麼,讓青槿極為高興起來,明的笑著。
青櫻指著他道:“說曹曹到,他就是我說的那位公子。”
孫良宜卻只覺得他背影十分悉,悉到他瞬間就認出了這個背影來。
果然那人回頭時,孫良宜看到了那張悉的但卻比前世更加年輕的臉,但面容的青稚卻并沒有減他上的威嚴和不經意間向外人彌漫出來的殺伐之氣,他有雙不符合年紀的像是看世間一切的眼睛。
他牽著青槿的手,含笑著對孫良宜頷了頷首,喚了一句:“孫先生。”
孫良宜一下子愣住了,因為他喚他……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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