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士明明是走，卻眼可見周圍的山石樹木飛也似的往后退去。

白澤卿這才知道，這道士適才為了遷就的速度，真的已經很慢了。

最讓嘆為觀止的是，這道士在如此快速的況下，還保持著姿翩然穩定，那些嶙峋的山石和擋住路的樹木，總在白澤卿覺似要撞上時，眨眼已在數十丈外。

前方突如其來的山崖，眼看就要撞上，那道士腳下一踏，竟輕輕往上躍去。

凌空的瞬間白澤卿嚇得尖著閉上了眼，手上下意識抱住了什麼。

“咳，松開！”

白澤卿過于張，還在尖。

“你不松手，我便松手了。”聲音有些奇怪，像是被勒住似的。

白澤卿睜眼——果然拼命勒住了道士的脖子。“對不起！”趕松開手，但馬上有重新拽了道袍肩背的一個破……越拽越大。

道士側頭看了一眼，神有些古怪，但終究沒有再說什麼。

白澤卿輕輕的吐出口氣，也不敢再說什麼，手上悄悄又多拽了幾寸服，拽得更了兩分。

元州城、一座與道士的形象十分契合的不知名破道觀中——

白澤卿怔怔看了看那道士扔在腳邊的幾株草，又看了看坐在窗沿上，角叼著一枯谷草，耍帥耍得不倫不類的落魄道士，神有些恍惚。

屬實想不到，他們走街串巷翻山越嶺的，竟是來這麼個破地方。這莫不是，就是這道士的……山門？

而且，這些草……真的是……藥嗎？他明明就在道觀外雜草叢生的院子里隨手扯的啊……

不敢問，也沒什麼神問。的還疼著，仿佛頭也開始疼了。

決定放棄思考，從角撤了一塊布墊在地上，撿了一塊石頭，將藥搗碎，敷在傷，疼得齜牙咧，瞄了一眼著窗外仿佛在出神的道士，還是強忍著沒有出聲。

一夜之間，城破獄，刑中毒，囚車押送，接踵而至。無論是雪夜待援、還是獄中求生，始終被力迫得心俱疲，沒機會多想。

跟隨這道士一路到了破道觀，驚險又離奇。

當然，離奇是事實，而驚險只是白澤卿單方面的。

不過，就這麼離危險，一時間又有些百集起來。

一想到家沒了，如今孑然一，就算相信父親也沒有證據，大哥二哥和奇哥的仇也不知道該找誰報，母親舅父舅母又該何去尋？

原本心中期待著這道士能帶著去尋舅父，想，就算撒潑打滾也要幫他求一副唐卡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可到了這道觀，便知道這些都是的妄想罷了。

這道士本就從頭到尾沒提過舅父和唐卡。

越想越覺委屈，越想越覺前路茫茫，不由鼻頭一酸，眼淚就落了下來。

道士剛一回頭，便愣住了。這小娃，在囚車艙底關著都正常的，這怎麼逃出來還哭了？摔倒時分明有那怨氣護著，有那麼疼嗎？

“喂，你狂麼？”

“唔？”

“關著不哭，逃出來哭？”

“我，我沒哭！沙，瞇眼了……”白澤卿胡的了臉。

“傀給我，你走，兩清。”道士懶得跟廢話。

“傀？”白澤卿一臉迷茫。

道士皺眉看著，想從臉上看出些什麼，但白澤卿是真的第一次聽到這個詞，所以毫無破綻。

于是道士大發慈悲的多說了兩個字。“木雕，給我。”

“不給！”

白澤卿終于明白了，這道士救時所說的拿東西換，竟是奇哥給做的木雕小人兒。

不知道為什麼，也不想知道，因為這事兒沒有商量的余地，本不用思考便拒絕了。

“我殺了你，便可自取！”道士冷冷道。

白澤卿當然明白這個道理，這個道士救時和一路行來展現的實力，殺簡直輕而易舉。

但是，這木雕小人兒是奇哥親手為做的，也是奇哥留給最后的念想了，怎麼可能為了活下去便將之拱手于人？

腦子飛速的轉著，倒也沒心思再傷春悲秋了，吸了吸鼻子，道：“道長，您辛辛苦苦救我一命，還背我走了這麼遠的路，殺了我是最不劃算的，對吧，等于，您這趟活兒白干了呀！”

“不白干。”道士點頭，“木雕給我。”

道士一臉理所應當，這小娃必定不可能看到這木雕的殘魂怨氣，那對來說，不過是個普通木雕，能比命重要？

白澤卿看著道士一臉認真的樣子，心道這道士本事是有，可怎麼覺缺心眼兒啊。

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繼續好言相勸：“道長，這木雕，它不值錢……”見道士皺眉，趕雙手捂住心口藏著木雕小人兒的地方，補了一句：“但它比我的命重要啊。”

“耍無賴？”道士挲著沒有胡須的下頜，冷颼颼的看著。

“誰耍無賴了！”白澤卿氣結，辯解道：“我這不是說了嘛，木雕不值錢！我……”

眼珠一轉，道：“我按江湖規矩，用錢買命！”以前常聽奇哥給講江湖故事，里面總不了以錢買命的橋段。這道士和道觀都如此落魄，想必是稀罕銀錢的。

“小娃，不是什麼都可以用錢買的。”道士很認真的教訓，隨后豎起三手指，“三千兩！”

“多？”白澤卿失聲喊道。

道士只晃了晃手指。

“三、三千兩？”白澤卿都上來了，也不敢大聲罵，忍不住低聲埋怨，“你怎麼不去搶？”

“不能隨意搶奪凡人財。”道士認真的搖了搖頭，“規矩太多，煩。”

喲，這耳力倒是好。白澤卿扯了扯角，強行扯出一個笑臉，帶上了一點對奇哥百試百靈的撒語氣，道：“道長，我不值錢！”

道士角一挑，豎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道：“我出手，值錢。”

“狗神！騙小孩兒的障眼法也值三千兩！”白澤卿心里嘀咕，要不是荒山野嶺的，又打不過他，都想轉就走了。

腦子有點轉不了，干脆擺爛：“三千兩真沒有，要不您干脆殺了我吧。”說完往墻了半寸，這道士不能以常理度之，萬一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