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法禪師思量片刻，起從書柜最右側的小匣子里取出一柄鑰匙遞給白澤卿，又緩緩坐回團，才道：“這是藏經閣二層的鑰匙，小施主有空不妨去看看，里面有本《修真軼事》，是我寺前輩游方和尚記錄了他所見聞的修真界趣事奇事，其中有一篇章，似是講述了一位偃傀師之事，只是，事過于詭異，我亦是記不太清楚，不便詳說。”

白澤卿點了點頭，將這事記在心里。又輕捧了柴燒杯，抿了口茶，理了理思緒。

原以為《偃集》比之《傀靈》厚了一倍有余，可能比較難懂。下午讀了方知，厚是因為《偃集》中，文字偏，圖紙偏多。

書中除了繪制了日常玩樂的小件，還繪制了巧的機關弩箭以供軍中。

道士隨手扔給的這本書，若是流世間，還不知引來什麼樣的爭搶。當時便下定決心要好好保存，待學有所，再還給師父。

輕輕放下茶盞，說道：“《偃集》里說，奇技巧僅算尚在門檻，門者能以木、竹、石等材質，雕出小貓、小鳥、兔子等各式，又在其間制作機竅，使之如同活行，逗人開心。”

慈法禪師道：“雕刻是基礎，民間藝人會此者多矣，關鍵還是能使之行的機竅。老衲曾聽聞萬皆可以偃達之。這說法恐怕有些夸大，但也不無道理。據聞通此道者，世間靈，猛禽巨，皆可驅使。”

“雕刻技藝我舅母和奇哥也是擅長的，我也算略學了一二。可我們并不知道如何能使之行。今日看了《偃集》中的機關圖紙，猶如當頭棒喝。可惜我資質魯鈍，連最基礎的機竅也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理解，還未曾實踐。若是舅母和奇哥能見此書，定然十分高興。”白澤卿說到此，又覺心口如同被突然刺了一刀般，疼痛難忍。

立刻深吸一口氣，自我安：沒關系的！奇哥魂魄尚存，只要自己足夠努力，一定能再見到奇哥，再抱抱他，讓他帶著自己騎玩鬧。或許，師父也能帶來寧州那邊的好消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調整緒，繼續說道：“書中記載，三百多年前齊國大偃師公輸先生所雕刻之歌舞藝人，不僅技藝湛，且在樂宴后勾引齊國太子妃獲罪。可斬首后并無鮮噴濺，全關節如零件散落一地，齊王大驚，詳查舞樂團，三十六舞樂伶人不論男皆乃木雕。自此，天下方知公輸先生大名。”

“老衲倒是先聽聞公輸先生大名，才知有偃一法。以竹木雕刻男老以驅使，言語行與常人無異，可以以假真。這樣的大偃師屈指可數。公輸先生更是其中翹楚。”慈法禪師點了點頭，給白澤卿添了茶，示意繼續。

白澤卿皺著眉，兩手食指按在茶盞上，輕輕轉，似是不知如何開口。

慈法禪師直接問道：“小施主可是還在想將偃與傀靈結合之事？”

“嗯！”白澤卿點了點頭，說道：“我看到《傀靈》里說，做得最好的人偶跟人只差一個傀靈，是最容易被魂魄附著的。我當時便想，偃師所雕刻之人偶，應當便是傀靈最好的棲之所了。”

其實，最先想到了奇哥為雕刻的木雕小人兒，最終為奇哥殘魂所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