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震驚的不止知離，還有正在拼盡全力跟謝宸決一死戰的修者們，知離敢發誓，從他們眼中看到了類似震驚和懷疑人生的緒。

也是因為謝宸不按常理出牌，眾人的攻擊短暫停滯，等回過神時，謝宸臉上的裂痕已經逐漸消退，領下的紅也有愈合的趨勢。知離也發現了這一點，心下一時驚訝不已。

謝宸微微直起，眸沉沉地與知離對視，知離在他的視線里咽了下口水，剛要開口詢問，他的拇指便上了的挲幾下。

魔尊大人接吻實在算不上溫，攻城略地霸道十足，知離在他的磋磨下，仿佛都薄了一層，此刻他的手指略微一用力，便有種輕微的刺痛。

這狗東西，肯定給咬破了。

“破了。”謝宸說。

果然。知離角了，余瞥見蠢蠢的眾人，猛然冷靜許多——

幸好謝宸及時打斷，否則真將心中所想問出來，只怕這些人就要來攻擊了。雖然對謝宸非常信任，認定有他在自己就不會出事，可到底不想為其他人的靶子。

知離暗自慶幸一秒，下一瞬便被謝宸帶著閃出三步遠，而他們剛才站的地方剎那間炸出一道深坑。

因為謝宸突然耍流氓而暫時停止的戰局，這一刻又重新開啟。

謝宸上的紋路雖然暫時減，但隨著他大量使用靈力，又開始緩慢往外延。知離想幫他，但又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可以幫他，心里萬分焦急時，腦海驀地閃過合歡宗宗主那張臉。

“尊上~”戰火連天中，一個小眼拋給謝宸，滴滴開口，“你只顧著打架都不陪奴家，奴家要親親啦。”

謝宸：“……”

修者們：“……”這妖究竟分不分場合？

無視眾人古怪的眼神，知離繼續努力：“快點啦，不然奴家就生氣……”

話沒說完，里就被塞了塊糕點，謝宸冷眼看：“哪這麼多病。”

知離：“……”你大爺的老娘在幫你！還有這糕點哪來的，是不是從我乾坤袋里的？！

憤憤把糕點吃了，又從乾坤袋里掏了一塊。這邊謝宸又是毀養魂冢又是跟修者決戰，在這邊吃了一塊又一塊糕點，最后還在乾坤袋里拉出一盤魚香。

“妖！”一個修者遲遲殺不了謝宸，本來就有點緒不穩，一看到掏菜出來，心態徹底崩了，不管不顧朝殺來。

知離正沉浸在沒有筷子怎麼吃飯的問題里，突然被點名頓時嚇一跳，一抬頭就看到一顆憤恨的腦袋飛出三米遠。

而還在原地。

噗——

噴濺，弄了一，手里的魚香也糊糊的，而旁邊的謝宸衫整潔，沒沾上半點污穢。

飛速甩飛手上的菜，一臉哀怨地看向謝宸。

“活該。”謝宸冷笑。看不慣如此悠閑的，又何止剛才那一人。

知離吸一下鼻子，徹底老實了。

這一會兒的功夫，修者已經有大半喪命，薛長松等人也了或大或小的傷，養魂冢中的墓碑更是一塊塊碎裂，還有二十余塊便全軍覆沒。

勝負似乎已經分出來了。

蜀山掌門一邊辛苦抵謝宸，一邊飛速思考要不要趕撤離，正糾結時，薛長松突然音他：“各門派尊者們復生無，無人是他對手，你以為想逃便能逃得掉？”

“那該如何？”蜀山掌門立刻問。

薛長松眼神郁，死死盯著謝宸看了許久，終于下定了決心：“毀冢，灌靈。”

蜀山掌門愣了愣：“你確定？萬一殺不了他，日后只怕更難。”

“日后？若是殺不了他，我們今日定會死于非命，還談什麼日后，沒時間了，快點！”薛長松催促。

蜀山掌門咬咬牙，一時間沒有回應。

濺了一的知離徹底沒胃口了，只能靠觀察眾人神打發時間，當看到蜀山掌門和薛長松眉來眼去卻無人說話時，當即向謝宸告狀：“尊上，他們肯定用音傳聲罵你呢。”

蜀山掌門：“……”

薛長松：“……”

知離在告狀時，已經完全忘了自己修者的份，只知道這倆貨剛才為了讓謝宸分神，便故意攻擊。他們之間的恩怨，從來沒參與過，但攻擊，那就是壞人了。

謝宸聞言冷笑一聲，攬著的腰朝二人殺去。

薛長松眼神一凜：“你還等什麼？！”

蜀山掌門急忙避過謝宸的攻擊，一劍刺向養魂冢的陣眼。

“……他為什麼要毀養魂冢？”知離不解，一抬頭看到謝宸沉的臉，突然覺得不妙，“尊上？”

謝宸勾起角，眼底彌漫瘋狂的殺意：“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殺了本尊？”

話音未落，便出手殺向二人，二人慌忙丟出一個又一個法拖延時間，然后拼命攻擊養魂冢。他們實力雖不如謝宸，但勝在憑借自己的份地位，所得法皆是上品，能有效拖延時間也就算了，加上對這座養魂冢十分悉，每一次攻擊都十分準，因此毀壞墳冢的速度不比謝宸慢。

墓碑持續炸裂，養魂冢突然發出人一樣的哀嚎，聲音尖銳又痛苦，仿佛一瞬間回到三百年前那場大戰。知離只覺耳一痛，下意識捂上耳朵。

親眼見過被震聾的謝宸，一抬手便做了個隔音罩，將一人完全籠罩。

尖銳的疼痛消失不見，知離剛松一口氣，便看到謝宸的了。

隔音罩只護著一個人，謝宸也在之外，只能憑借謝宸的口型，推測他說的是‘不自量力’。

大概是聽不到聲音了，知離突然開始不安，于是揪了揪謝宸的袖，想告訴他養魂冢已毀，要不我們還是趕撤吧。

可惜還未開口，便眼睜睜看著毀掉的養魂冢上突然迸發一強勁的靈力。

那是即將復活的一百多高階修者的靈力，是能代表修仙界的大部分力量。薛長松和蜀山掌門跳大神一樣守在靈力旁邊，迫使失去主人的靈力逐漸擰一繩。

他們要干什麼？吸收這些靈力強制進階，然后再跟謝宸決一死戰？知離覺得不妙，剛要開口詢問，靈力便瞬間炸開。

知離只覺眼前一白，視力還未完全恢復，便察覺到旁之人靈力倏然紊。

一個激靈扭頭，這才發現剛才炸開的靈力又擰了繩，朝著謝宸沖擊而來。謝宸袍翻飛，臉上紅紋若若現，已經瀕臨發病。

這倆人，本不是想自己吸收靈力對付謝宸，而是想直接往他灌靈力，強迫他神魂撕碎。

賊！太賊了！他們仗著與靈力主人的親緣關系，迫使靈力更加服從，再以炸開的形勢將整座山籠罩，讓謝宸躲無可躲，只能被迫接。

“找、死！”灌了一靈力的謝宸猛地嘔出一灘，臉蒼白如紙，周戾氣卻越來越重，殺招也越來越凌厲。

知離能清楚地覺到他上越來越高的溫度，本來還擔心不已，但見他神不錯也就多放心了些。

眼看著他攜裹強勁靈力襲來，薛長松眼神一凜，急忙一掌將蜀山掌門推出去。蜀山掌門震驚回頭，還未來得及說話，便在謝宸手下炸霧。

蜀山掌門的死為薛長松拖延的時間，他轉瞬間逃到一棵樹后，劃開虛空跳了進去。謝宸一掌擊過去，他一個趔趄摔倒，轉眼被虛空吞噬。

凌云峰倏然寂靜。

知離怔怔看著薛長松消失的方向，半晌憋出一句：“他也太……險了。”

方才他逃的虛空，分明是一早就準備好的道。哄騙別人替他賣命，他卻一早就做好了兩手準備，這一招簡直稱得上惡毒。

“尊上，你竟然沒去追他，”知離盡可能忽略地上的碎石與碎尸，認真表達自己的欣，“這樣很好，見好就收，沒必要非得魚死網破。”

謝宸對的夸獎毫無反應。

知離耳朵，一抬頭便看到天邊劈開一道閃電，接著便有一滴水落在了睫上。遲鈍地眨了眨眼睛，無數滴雨水從天而降。

“尊上，下雨了誒。”開口說話。

耳邊靜悄悄，還是無人應答。

知離不解抬頭，一直安靜的謝宸突然力一般單膝跪地，接著又吐了一地。染紅他的領，一直制的靈力全面發，周圍草木靈若有所覺，皆哀鳴。

而不可一世的魔尊大人，終于在此刻顯出一狼狽。

知離和他認識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嚴重的傷，一時間手足無措：“尊上，尊上你還好嗎？”

謝宸臉蒼白，卻泛著紅，加上如墨般眼眸、妖冶的巖漿傷痕，生生給人一種隨時會破碎的覺。

而他確實也隨時會破碎。

“尊上？”知離越來越心慌，一時也顧不上遮雨，大雨很快將兩人淋個徹底。

謝宸一抬眸，便看到擔憂的神。

“給你兩個選擇。”他緩緩開口，雨水沖淡了角的水，混合著滴進泥土。

知離愣了愣，努力看著他的：“什麼？”

“薛長松雖了重傷，但發現本尊靈力四溢后，必然會帶人回來，”謝宸死死盯著的眼睛，“你現在要麼砍斷自己的手，離同心鎖有多遠走多遠，要麼就陪本尊一起死。”

知離張了張，剛要說話便看到謝宸角又一次溢，接著便是靈力四溢。

“尊上……”確實有點嚇到了。

“做選擇吧。”謝宸面無表，指尖卻溢出點點靈力。

只要敢選前者，他便殺了。

知離見他一直盯著自己，眼神頓時閃過一迷茫，無言對視許久后，謝宸看向了兩人綁在一起的手腕。

他這次是真的嚴重，痕已經蔓延到掌心了，只怕要不了多久，便會先從手指碎裂。知離想到會有多疼，忍不住打了個寒。

怔怔盯著同心鎖，像在思考怎麼砍斷手腕才不疼，毫沒發現謝宸眼底殺意彌漫。

許久，知離突然抬頭，對上謝宸戾氣叢生的視線后頓了頓，想也不想地吻上他的。

謝宸眼底閃過一怔愣，指尖靈力倏然消失。

兩人從昨日到現在不足十二時辰，滿打滿算已經親第四次了，只是第一次主小打小鬧，第二三次皆是他來主導，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應該是此刻。

學著謝宸的方式咬了一下他的，趁他怔愣時撬開他的牙關，輕輕了他一下。雨水混合溫，齒融生且不安。

謝宸猛地回神，心復雜地看著：“知道你在干什麼嗎？”

知離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咬著他的。謝宸眼神微凜，扣上的腰反吻回去。大雨傾盆，將腥味沖散大半，草木清香逐漸顯。

一吻結束，謝宸突然狠狠咬了一口，痛意自上襲來，知離下意識推了謝宸一把，沒想到謝宸就此被推倒在地。

“尊、尊上？”也沒想到謝宸一推就倒，臉上還殘留著被咬后的震驚與不解。

謝宸隨意地靠在地上，任由大雨傾盆砸在上，上還染著知離的，整個人說不出的妖冶與頹喪：“你走吧。”

言語間再沒有半點殺意。

他生來不凡，一向視眾生為螻蟻，想殺就殺，隨心所。可今日，他難得生出放過一人的心思。

謝宸說完便閉上了眼睛，大雨在深邃的眼窩聚一汪小小的潭水。

昏過去了？不像啊。知離不解地看著他，正要開口詢問，突然察覺到大地震。

定然是薛長松察覺到異常，帶人回來了。想也不想地去推謝宸：“尊上你別急著睡，我們得趕跑了。”

謝宸此刻猶如烈火焚，極致的痛楚中勉強睜開眼睛。知離一對上他的視線，當即想也不想地將他從地上拖起來。

“尊上，你撐住啊，這會兒要暈過去就真死定了。”知離咬牙扶抱著他，跌跌撞撞往山下跑，卻在下一瞬不小心摔進泥水里，搞得兩人都一狼狽。

謝宸：“……你當真已經煉氣？本尊怎麼瞧著你連個凡人都不如。”

知離沒有回答，只是咬著牙將他從地上拖起來。

后追兵聲勢震天，已約有影穿梭林間。

謝宸看著一狼狽的知離，間突然溢出一聲輕嘆，下一瞬便攬上了的腰。

極近力的突然被強勁的臂彎抱起，知離頓時生出一腦門問號：“你沒事啊？”

謝宸掃了一眼，輕輕一躍瞬間移幾十里。

……還是有事的，上次這麼瞬移，距離可比現在遠多了。知離瞄一眼不遠昆侖派的山門，默默抱了謝宸的脖子，看到他脖子上流的紅暗紋，便湊上去親了親。

被的地方暗紋停止擴大，甚至有逐漸小的意思，知離沒忍住多親幾口，直到暗紋逐漸消失，才滿足地嘆一口氣。

謝宸面白如紙，眼神卻依然慵懶，看一眼后繼續跑路，后的追兵忽遠忽近，終于在半個時辰后徹底被甩掉。知離默默松一口氣，剛要慶祝逃出生天，剛才還好好的謝宸下一秒就吐了一地，雙眼一閉昏死過去。

下意識去攙扶，結果直接被他高大的軀砸在地上，兩眼昏花冒金星，好半天都沒起來。

“尊上？”又喚一聲，上的人半點靜都無。

知離輕輕嘆了聲氣，抬頭看向藍盈盈的天空。

天漸晚，林間的風愈發喧囂，謝宸雖然昏迷，卻依然能清楚地覺到風的吵鬧，以及某個拖著他逃跑的人呼吸有多急促。

不知過了多久，風聲突然消失，拖著他的人也放手了，他眉頭下意識蹙了蹙，還未掙扎醒來，上帶便被解開了，然后便是溫的懷。

沒走。謝宸眉間褶皺趨于平緩。

他徹底清醒時，天已經徹底暗了下來，知離抱著他的腰睡得正人事不知。

謝宸垂下眼眸，盯著這張恬靜的臉看了許久，才手上未著一一寸的后背。

修者耳清目明，即便是黑夜也能一眼看清周圍環境。是一間寬敞溫暖的廂房，空氣中泛著甜的味道，和知離上的氣息有點相似。

謝宸看著隨可見的兒家用品，約猜到了這是哪里。

“唔……”知離從睡夢中驚醒，對上謝宸的視線后一臉驚喜，“你醒啦？！”

謝宸盯著看了許久，難得彎起角：“嗯。”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知離默默拍拍心口，才發現自己沒穿裳。

的臉瞬間紅了，一邊飛速披上外一邊解釋：“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哦尊上，只是你一直昏迷不醒，上的暗紋還越來越嚴重，我怕你死掉，只能用這種方法。”

說完，還忍不住抱怨，“幫你療傷真的太難了，我抱了很久都沒用，還以為你肯定熬不過去了，沒想到你后來指頭了，然后就突然開始愈合……沒想到這玩意居然還有延遲效果，幸好我多堅持了一下，不然你就死定了。”

謝宸靠在床上，靜靜聽絮叨，沒說自己現下沒事，并非是什麼延遲效果，而是他在昏迷中強行將多余的靈力制在里，眼下的平穩只是短暫的，隨時會二次發。

一旦到了二次發時，只怕他也無力回天。

“為何要救我？”他問。

知離已經背對他穿好法，正認真研究面前的兩把發釵：“你覺得凰好還是孔雀好，哪個更配我現在的？”

“你可知帶著本尊走的風險，比你一人離開要大上千倍萬倍？”

“算了，還是別戴發釵了，直接找布條把頭發一系吧。”知離嘆氣。

連續兩次答非所問，謝宸不由得皺起眉頭，剛要再說什麼，知離突然回頭看他。

兩人四目相對的瞬間皆是一頓，知離眨了眨眼，試探：“您剛才……跟我說話了？”

“不然呢？”謝宸反問。

知離無奈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尊上，我聽不見，你之前下的隔音咒還在呢。”要不是看見謝宸，差點忘了這件事。

謝宸：“……”

靜，極致的安靜。

知離雖然聽不見，但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正當想問問怎麼回事時，謝宸一抬手，的世界便恢復了喧囂。

嗯，只是相對于極致的安靜，有了風聲雨聲呼吸聲的‘喧囂’。

“本尊在凌云峰上同你說的話，你一句也沒聽到？”謝宸神莫辨。

知離一臉無辜：“沒聽到，凈看見您張了。”

“……為何不早說？”

知離嘆氣：“您又是吐又是犯病的，我哪有顧得上說這個哦。”

謝宸回憶起自己說話時，不就一臉迷茫的樣子，瞬間氣笑了：“知離，你很好。”

知離：“……”又哪里惹到這位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