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芝一直在等著范明華的消息。

從他走了之后，就一直心里忐忑。

期間，給兒喂了。

這會，終于有了。

期間，又是湯，又是鯽魚湯的，好不容易才有了。

但也沒有其他產婦那樣的多。

同病房的其他產婦，可是個個糧袋飽滿。

終是如此，寧芝也很滿足。

因為終于能夠親自喂兒了，這是為母親最想做的。

但是的水還是不夠，所以依然不了。

如果這次丈夫過去面見領導順利的話，說不定丈夫的工作就能夠落實了。

進縣里這事，沒有想過，只要能進公社就好了。

哪怕公社進不了，在大隊里有個活計也好，比如計分員，比如廣播室的播放員，工作輕松，工分還高。

寧芝還不知道，范明華這次過去，直接就把工作給敲定了。

等到他回來，從他口中得知結果的時候，喜極而泣。

“太好了！”

寧芝高興地，抱著兒，用力親了一口，“我的小福星哦，一出生就帶給爸爸這樣的好運。”

寶寶顧寧寧小朋友，被媽媽親了好大一口，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睛，卻看得并不清楚。

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但也被父母的喜悅所染，也出了甜甜的笑容。

范明華溫地著妻，他終于能夠給妻帶來安定的生活了。

他也覺得，自從兒出生后，家里確實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不說兒出生后，連下幾場大雨，緩解了順縣的旱，就說這次的事，順利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還擔心，中間會不會出差錯，那個藏在暗的人，會不會出手阻攔，但事實并沒有。

范明華并不知道，他這次之所以能夠得到工作，跟運氣確實離不了。

如果換在以前，張局長還沒有調過來，那麼他這次不會那麼順利。

張局長是這個月剛從省城那邊調過來的，是一個干實事的干部。

他的眼里只有實績，只有人才，只要能夠給農業帶來好，他會破格錄用一切的人。

哪怕分帶了污漬，他也會力排眾議，一力敲下。

就像范明華，如果換作其他的干部，可能就是表揚一下，絕對不會想到把他招攬過來。

但張局長不一樣，他看到了范明華上的閃點，就想把人招下。

哪怕這個人沒有學歷，妻子的分帶了點污漬，那又怎樣？

沒有學歷，可以考。

妻子分帶了污漬，那是妻子，又不是他。

而且現在國形式已經好了許多。

但就是這樣，依然有人阻撓，最后被張局長一力制住了，這事才被決定下來。

當然這是后話。

“張局長說，暫時給不了我編制，等到一年后給我轉正。”范明華又道。

這還跟臨時工不一樣，臨時工那是隨時可以開除的，而如今他雖然暫時沒有編制，但張局長已經給了確切答案，一年后轉正。

旁邊床位的產婦，紛紛朝他們道喜。

都羨慕，范明華的出，竟然能夠去縣農業局上班，那可是干部啊。

……

第二天，范明華就去農業局報到了。

他被分到了農業局的種植業管理科，正好是在劉干事手下。

人事科那邊，給他開出來了接手函，讓他下午去一趟家里，把戶口遷出來，這邊接一下，他就能夠正式職了。

范明華拿著接收函，就去了姜泰壩。

他知道會有一場仗要打。

如果范家不知道，那他將介紹信開出來，去公社把戶口遷出來就行。

但他也做好了，范家如果知道了，會怎樣的打算。

正好，可以把家給分了，離范家。

他暫時不想讓范家知道，也是怕麻煩。

還有那個人可能會出手，將他工作的事，給攪黃了。

……

范家比范明華想得，還要早知道范明華要去縣里農業局上班的事了。

甚至怎麼知道的，他們自然有自己的渠道。

等到范明華去了大隊部開介紹信的時候，范老太帶著一的憤怒過來了。

“我不同意！”

自從這個兒子，帶著媳婦去了縣城，就再沒回來過。

沒有想到，剛一回來，竟然就是他要開介紹信離開的時候。

怎麼可以？

不同意！

范老太指著范明華的鼻子罵：“你這不孝的東西！你個白眼狼，趕把工作讓出來，讓你姐夫去。”

“或者，你去撤訴，把你姐放出來，作為補償，把工作讓給，否則我就去革委會告你！”

“就告你不孝！告你這工作來得不明不正，思想有問題！”

此話一出，驚呆了在場所有人，只除了范明華。

范明華太了解范老太會做出什麼樣的事。

在眼里，自己就是個外人，只有的兒子兒才是自己人。

如今兒，被他弄到扣留所去了，可不就想著，把他的工作讓給兒婿？

范明華似笑非笑地看著鬧。

范老太奇葩的想法，得到了大隊部所有干部的反對。

姜有糧板著臉道：“誰家父母不是希兒出息的，還沒有見過讓兒子讓出工作給婿的。我都懷疑，鐵頭還是不是你生的？你這樣配做鐵頭的娘？”

一聲聲地，不但問進了范老太的心里。

就是一旁看著的其他干部，都點頭一陣附和。

范老太心里是慌的。

那是和老頭子心中最想藏的，為了這個，他們甚至從老家搬離，甚至想要姓埋名。

換了首長的兒子，把親子換過去，不管結果如何，一旦曝，一家都得死。

和老頭子死就死了，反正也老了，沒幾年活了，但的兒子的兒，還有的孫子孫外孫外孫們，不能死。

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的兒子代替了范明華，怎麼能前功盡棄？

耳邊響起的，是干部們的竊竊私語，看到的是干部們懷疑的目。

還有大隊長像探明燈一樣的目，都讓范老太心慌，害怕。

又向范明華，希他開口解釋幾句，卻見范明華就著大隊長的話，也道：“你是我的親娘嗎？”

同樣是一句問話，姜有糧是痛心，質問這樣做配做母親嗎？

范明華卻是輕飄飄一句話，雖是一句問話，語氣卻是那樣肯定。

范老太眼瞳猛地一，倒了一口氣。

他什麼意思？

是懷疑嗎？

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范老太就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農村老婦人，沒什麼見識，當初做出調換親子的事，已經是做過最聰明的事了。

后來慌恐不得安心，從家鄉逃離，也是做過最聰明的一件事……不！這事不是想到的，后續的掃尾，都是老伴想的。

對！老伴！

這一刻，范老太無比期待老頭子的出現，的目在人群中掃，果然就讓見到了顛撞而來的范老頭。

一個掌，狠狠地打在了臉上，把直接打懵了。

下一刻，跳了起來，嘶吼：“你打我？你打我？”

這是第一次挨打，直接就炸了。

活到將近六十歲，還沒被挨打過，如今當著全大隊人的人，被挨了這一掌，的臉都給丟盡了。

嘶吼著就想要沖上去，就見范老頭用力地拽住了胳膊，他道：“你好糊涂啊，那是咱們的兒子，是你我期待著出生的兒子，就因為他害了咱們的鐵錘，你就一直恨他到現在。那會他也小，懂什麼？”

范老太整個人都懵了。

鐵錘是誰？

范明華害了兒子？怎麼不知道？

但不聰明的范老太，難得腦子靈了下，突然配合著范老道道：“我能怎麼辦辦？我的鐵錘啊，他才多大，六歲啊！就因為他，丟了！”

不得不說，在這種況下，能夠突然想起來，并配合范老頭演戲，也是個人才。

自我了一下，越說越起勁：“老頭子，你總說我不能區別對待鐵頭，但每回看到他，我就想起了我見不到面的兒子，我這心里啊……苦啊……”

說到后面，想起的是自己不能見面的親子，六歲離開自己，去到別人家里，對著一個不是媽的人喊媽，卻不能自己娘，的心痛如刀絞。

的兒子，要另一個人媽，給一個不認識的人當兒子，心里就好？

不喜歡范鐵頭又怎樣？

誰會喜歡一個不是自己兒子的人？

這個人還代替兒子，頂了兒子的份活著，能高興？

都恨不得他死！

每一次看到他，就想起自己的兒子，小小年紀就離開家，離開父母，那麼可憐，在外面兢兢業業，心里能舒坦嗎？

還因為他，他們不得不搬家，不得不從老家逃出來，這一路上，了多苦？那個時候，全國并沒有解放，沿途有多殘兵游兵，多次他們死里逃生？

曾經想過，把人丟了，或直接弄死算了，但這小子就是命，他就是死不了。

丟了也能找回來！

每回看到他一臉孺慕地喊著娘，心的極度虛榮又讓高度膨脹。

首長的兒子又怎樣？還不是只能當兒子？喊媽？

首長的兒子又怎樣？還不是大字不識一個，只能窩在鄉下當老農民？

的兒子，才能做人上人，才是那個什麼天之什麼驕子，這詞還是聽兒說的。

那個高貴的人，邊有那麼多的警衛又怎樣？還不是只能把孩子生在戰場上，把孩子寄養在鄉下？

還不是同樣跟普通人一樣，生孩子同樣要過鬼門關？

一樣也會難產。

范老太得意了，高興了。

但想到不在邊的兒子，又哭了。

是真哭。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

那真實的傷心，又讓人同，社員們心里想：他們是不是過分了？

范老頭朝姜有糧道歉，真實：

“大隊長，你老嬸這是死胡同了，心里一直想著大兒，就把鐵頭當仇人了，唉！家丑啊，作孽！”

又對范明華道：“鐵頭，原諒你娘，也是氣狠了，你讓人把你姐抓進了監獄，就想補償，家里三個孩子沒了娘，這得多傷心。”

范明華好笑地看著范老頭在那演。

他這個養父啊，表面裝得有多公平公正，背地里就有多狠。

耳邊是社員們竊竊私語：

“老嬸/老嫂子也不容易！”

“是啊，親生兒子害了另一個親子，擱誰心里能好？”

“也難怪了。”

也有人提出疑問，再怎樣，那都是親子，唯一的兒子，靠他養老的親子啊。

去攪黃了兒子的工作，還要去舉報，真有這麼狠？

讓人無法理解。

范明華湊近了范老頭的耳邊，問他：“他們知道，你們不是我父母嗎？”

范老頭心頭狂震。

“我親爹，姓顧，對吧？”

范老頭微表管理得極好，看不出表變化，但范老太就不一樣了。

臉上的，一臉的不敢置信。

范明華將其收回眼中。

“分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