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地偏僻，沒什麼人過來鏟雪。

那外面敲門的人是誰？

幾個孩子齊齊往郎曼士看去，在這里是眾人的主心骨，沒有發話，他們都不敢妄。

“算起來，也就是這幾天了……”

郎曼士自言自語了一句從椅子上起，屋外沒等到回應，又敲了三下。

想到外面的人可能是這幢莊園的主人，郎曼士低頭整理了著裝，確保自己穿戴得才走過去開門。

在的示意下，幾個孩子立刻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慌中跑到門邊站著，也好奇地過郎曼打開的門往外看。

是兩個半大的孩子，臉頰被風雪刮得通紅，手里還拿著兩把鏟子。此刻他們也是第一次來到這里，看到如此氣派的莊園眼珠子都轉不過來了。

郎曼心頭一松，剛想開口，一頭金發又出現在的視野里。年隨意系在脖子上的圍巾遮住了大半張臉龐，只出一雙明銳的眼睛與對視著。

金的瞳仁無機質般盯著。

在這冰天雪地里，郎曼仿佛見到了下山覓食的狼，他上下打量著的手腳，似乎在審視著的力是否充足，或許下一秒就會趁其不備咬斷的嚨。

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迪奧眨了一下眼，目又變得謙虛有禮了起來，仿佛剛剛那一切都是的錯覺。

他拍了拍肩膀上的雪花，兩個男孩讓開了路。迪奧取下圍巾，走近一些向行了一個標準的禮。

“想必您就是郎曼士了，承蒙您的照拂，我的妹妹雪莉爾應該還在您這里吧。”

他的聲音在一群孩中顯得尤為出眾，特別是相貌上讓人眼前一亮，郎曼甚至以為面前這個孩子或許是落沒貴族的爺也不一定。

沒等到回話，迪奧靜靜地瞥了一眼。

郎曼察覺到自己一時失態，目在周圍快速轉了一圈，輕咳了一聲以作掩飾：“是的。”

雪莉爾在屋已經認出了他的聲音，如果不是郎曼士堵在打開的門那，肯定是要沖過去抱抱他的。

哥哥在暴風雪的天氣里來找了呢！

沒有比這令更高興的事了！

門被打開了一大半，郎曼士先退了回來，隨后是迪奧一行人走了進來。

雪莉爾往外看了一眼，他們已經鏟開了一條小路。

盡管大廳大到壁爐里的火不能完全讓其每個角落都暖和起來，但是對于花了不時間來這的三人來說，已經足夠暖和了。

并不是貴族到達莊園，藏在門后的幾個孩子才落下肩膀走了出來。

迪奧簡單劃過一眼，就注意到了快步朝他走過來的雪莉爾，看上去沒什麼大礙，只是上的多了幾分褶皺，臉頰邊落下幾縷碎發，長發被隨意挽在腦后。

迫于這麼多人在，郎曼士時不時從迪奧上掃過，雪莉爾只是走近了一些小聲喊了他哥哥，話里多了幾分雀躍。

很高興，眼尾愉悅地翹起。

迪奧收回了目，將口袋里的錢遞給了那兩個孩子：“辛苦了。”

他一向用完的形象展示在大家面前。

兩個孩子滋滋地收了錢，烤干了手也不再逗留，抱著鏟子往回走。

迪奧用四個便士為們開出了一條路，他像是主人一般自然地坐在壁爐旁的椅子上，他的手指在慢慢離孩的范圍，就像春日里的筍子，變得修長了起來。

雪莉爾挨著他坐下，抓著自己的袖子替他拭了上已經融化的雪水，平時很做出如此親近的作，此刻像兩只挨近的貓-舐著對方上打的，但又還沒到這種地步。

的作引得迪奧斜眼瞥了一下，但并未躲開。

雪莉爾下角，但又忍不住湊過去在年的耳邊詢問：“哥哥今天不工作嗎？”

其實更想問他為什麼會來找自己，但又覺得這類話聽起來很笨，有些多余。

迪奧把鞋面烤了烤，皮靴忘記打油，黃棕的表皮經歷多年的風霜，出鱷魚皮般裂開的細微紋路。

他把腳又了回來，掩在長下。

“放了兩天假。”

他簡單地回答了的話但不愿意多費口舌，隨即站起來往門外去，臉上掛著恰到好的笑容：“趁著路還在，我們就先回去了。”

他這麼一說，其他人也不再等待，現的路還不離開的話，等到路被封住了是件很麻煩的事。

于是一行人滅了火，簡單收拾了一下后準備離開這里。

迪奧走在了最前方，其次是加快腳步跟上的雪莉爾，之后是伯莎和郎曼士。

幾個孩子在后面跟著。

下了雪的樹林一眼去都是白茫茫一片，又或者是尚未冬眠的小在輕聲攀爬時將彎枝丫的積雪震落下來，出幾分被大雪藏起來的綠意。

伯莎小跑幾步拉住了雪莉爾的手臂，轉著眼珠子瞥了兩眼走在前方的迪奧，低聲音湊到雪莉爾耳邊嘀咕：“你哥哥關心你的。”

雪莉爾欣然點頭。

倒沒想到平時不說話的人，會在這種時候過來找雪莉爾，他們家里三兄妹平時關系不錯，但現在連人影都看不著。

伯莎踢飛了腳下的雪，盡管知道因為有嬸嬸在他們并不擔心會出事，但迪奧都來了，一對比之下讓難免失落。

雪莉爾握了口袋里的錢，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富有，忍不住和伯莎咬起耳朵：“這個錢你怎麼用？”

伯莎才想起口袋里的幣，在錢面前，剛剛所謂的那點失落似乎不過是一陣煙灰，眼睛一眨就被撥開忘在了腦后。

“我要去做一雙皮靴，博蘭克叔叔家的牛皮靴特別保暖……”

說起這個，伯莎簡直能說三天三夜。

他們路過一片湖泊時，約聽到前方的路上傳來了馬匹的嘶鳴聲，仔細一聽，還有車托著重滾的聲響。

這條路并不寬闊，因為迪奧只是要求人能通過，那兩個孩子自然不會多費力氣開闊道路，但這對馬車來說就比較勉強了。

注意到迪奧停下腳步，雪莉爾也拉著伯莎站在了一旁，小孩子控制不住好奇往對面看去，一匹威風凜凜的馬跺著蹄子，前面有兩個男人負責鏟雪，那穿著一看就不是這里的人。

伯莎還沒看夠呢，就被的嬸嬸著腦袋往后推，猜出了這馬車上的人是誰，主走過去和馬夫問候了兩句，雪莉爾沒聽清他們在說什麼，但能看到郎曼士殷勤地笑容，而馬夫似乎不愿意多說，頭都沒低一下。

不過片刻，郎曼士又走回來讓眾人讓開道路，讓馬車先過。

所幸那兩個男人已經鏟開了路，雪莉爾跟在迪奧旁站在了雪地里，從一側看去，迪奧臉上沒什麼笑意，垂下眼瞼讓人看不清神。

馬車從他們面前穿過，車滾濺起的雪水有不濺到他們的鞋面上，迪奧嫌惡地甩了甩腳。

馬車約傳來說話聲，不一會兒馬車的小窗戶從被推開，一只手探了出來，墨綠絨外套袖口上嵌著一顆貓眼黃紐扣，在大雪天里格外扎眼。

雪莉爾看了兩眼轉過了頭，朝著馬車相反的方向離去。

而馬車的三口之家似乎并沒有想象中的和睦，貴婦人因冷空氣的侵咳嗽著，頭發半白的喬伊特伯爵低聲呵斥年將窗戶關上：“沒聽到你母親在咳嗽嗎？！”

對于這個晚來子，年近半百的喬伊特伯爵幾乎是有求必應，如果不是發現他有意引導侄子去往偏僻的林子里，差點被狼吃掉，也不至于在圣誕節前夕到偏僻的莊園里暫時避避風頭。

年似是沒聽到一般，甚至將腦袋也探了出去，他方才聽到了說話聲，但此刻探出去也不過是看到幾個孩子的背影，偏偏金發特別，他微瞇著眼盯著好一會兒，才將窗戶合上。

太無趣了。

年把玩著袖口上的紐扣，隨即用力拔了下來。

他得在這里找點樂子。

……

迪奧和雪莉爾到家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重新點燃了壁爐，在迪奧吩咐下將昨天的土豆湯熱了熱。

房間里傳來達利歐魯的呼喊聲，雪莉爾盛了一碗湯端到了房間，還沒開口，老酒鬼罵罵咧咧了一陣：“快去給我買酒來！”

他索著枕頭下的錢，丟到了雪莉爾的上，落在地上一陣叮鈴響。

雪莉爾看著地上的錢，不想撿。

“死丫頭，愣著干什麼！”

正當雪莉爾在糾結要不要撿時，房門被人推開一點，迪奧走了進來。

雪莉爾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朝他了過去，年沒有理會，而是走到床邊低聲說了兩句話，男人也不管雪莉爾了，嘎著嗓子笑了起來：“不愧是我的兒子！”

雪莉爾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下午的時候，迪奧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從外面帶回了一瓶酒，看外包裝就和酒館里那些低劣的酒不太一樣。

迪奧面無表地丟了什麼東西下去，搖晃了兩下送進了房間。

一個下午，主臥格外安靜，雪莉爾也松了口氣。

只不過到了晚上，當雪莉爾躺在單薄的被子里時忍不住蜷一團。暴風雪過后溫度下次下降，這被子本不能抵寒冷。

往迪奧的方向瞥了一眼，他似乎睡了。

雪莉爾告訴自己再忍耐兩天，或許溫度上升了就好了。

但閉上眼依舊冷得睡不著，里哈出白氣，雪莉爾最后還是扛不住抱著被子從床上走了下來。

外面的雪反的讓準確地走到迪奧的床邊，探出腦袋湊過去看看他有沒有睡著，剛俯下，年就睜開了眼盯著。

雪莉爾的心差點跳出了嗓子眼。

深呼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順便整理一下接下來的說辭。

還從來沒和迪奧睡過一張床，面對即將迎來他的拒絕，顯得忐忑不已。

只是還沒開口，迪奧就率先開口：“冷？”

雪莉爾抱著被子點頭。

年重新閉上了眼，稍微挪開了一點，但和作相反的是，他說出的話又格外不近人：“不要到我，否則我會把你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