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畫，你帶弟弟出去玩。”

讓閨帶著兒子出去，倆孩子離開了視線覺得自己更理智了些。兒子從小學習好，男孩子天生就對父親很向往，那就跟著爸爸吧。

“我養不了倆孩子，如一就跟著你吧。”

方中誠聞言愣了，這個安排實在出乎他的預料。這人有多孩子他知道，沒想到要離婚了居然不要兒子。

他自己剛畢業，昨兒他媽還說以后給他找個大姑娘重新組建家庭。他要是帶著個孩子，那還能順利嗎？可看那樣，這是打算好了。如果他不同意……

“孩子不是我一個人的，這責任你這當爹的不能完全不負。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們娘仨就都留下，養家糊口照顧妻兒是大老爺們的責任，你不會提起子什麼都不管吧？”

“我、”

方中誠被兌的臉白一陣青一陣，惱怒鄙夷。“你瞧瞧你這樣子，鄙的比摳腳大漢都不如。當著小叔子的面什麼都說，你還算不算個人？就你這樣的，哪個男人能愿意跟你過？”

李霞冷笑：“你覺得回城無就找我過日子，既能傳宗接代又能有人洗做飯侍候你。如今回了城就拋妻棄子不負責，自己重找媳婦過日子。我只是讀書說話直，你這人品可比茅坑都臭。”

“你、”

方中誠氣的站了起來，抬手指著氣吁吁。李霞翻個白眼不如山，看他氣的渾抖，心里那子怨氣終于消散于無形。

前世沒出的那口氣終于讓出了。當不在乎一個人的時候，講話可以毫無顧忌。前世被他欺負的眼淚流干卻還被人笑話。這話想了很多年，翻來覆去琢磨了好久。

“要不就一次支付倆孩子到年的養費，否則就一人一個。沒道理你了子爽了，我得后半輩子累死累活給你養孩子。”

自己的骨，十月懷胎，十二肋骨斷掉的痛才生的寶貝。自己的孩子，可這孩子不是一個人的。

“那是我爸，他該對我負責。他花錢供我念書你不是就能輕松些嘛。你為什麼不想他分擔，為什麼要自己那麼累？起早貪黑脊背累彎，媽你看不到自己頭上的白發嗎，比同齡人老了多？”

耳邊是前世兒子沖的呼喊，焦躁中夾雜著心疼，心中忽然又絞痛起來。該怎麼說、在熬過生活中最苦的日子，誰給的糖都不想要，尤其那個人是在最難的時候拋棄們的男人。

如果父子緣揪不斷，那就最難的時候帶一個吧，別凈想著撿現的。苦日子大家一起熬，別辛苦一輩子最后還沒人理解。

眼下離婚自己兜比臉干凈，再如前世一般貿然帶著倆孩子只會娘兒仨一起苦。被生活的面目猙獰，孩子們很不喜歡那樣的母親，也不喜歡那樣的自己。

“你這人、你連自己生的孩子都不要，你這人品又高到哪里去？”

“……責任平分，我哪兒錯了？”

李霞冷靜了一會兒才問出這話，被他激的滿腹都是火，差點兒跳起來跟他干一架。前世這個時候心里還留他，哭鬧只是想留住他挽回婚姻。今生只是想分割清楚離婚，手的握著拳，指甲扣到了里，疼痛提醒目的是什麼。

如此清晰的語言讓那弟兄仨都沉默了。離婚本就是財產分割和子的養問題，人家說的沒任何不妥。你是當爹的，若是敢說倆孩子都不要，一分錢養費不出。那才是自打掌，不負責任。那樣的話不論法律還是道德都不允許。

方中誠沉默的著，眼里心里全是打量。蘇醒后這一系列的作出乎他的意料，好似完全不在乎他，恨不能跟他立馬撇清關系。難道因為對他有了意見，所以連帶兒子都不要了？

“兒子沒出生我就離家上學，是你一手帶大的，你真的舍得將他給我？”

“那是你兒子。”

李霞滿目無奈，經過一生才明白這個道理。孩子是倆人的，他不是小貓小狗，他有自己的思想。并且父子不僅是緣，還有法律上的養贍養義務，不是累死累活帶著就能一個人的。

真的舍得，方中誠覺得自己失算了。屋里沒人再說話，只余大家輕微的呼吸聲。

李霞提醒自己沉住氣，給他時間讓他考慮。倆人過了好多年，互相都算了解。他之前應該料定了不舍得孩子，而他不得自己瀟灑。如今這一改變打了他的陣腳。

時針走到了十一的位置，外頭飄來做飯的香氣。快中午了，因為忽然的冷靜，外頭看熱鬧的鄰居也都散了，只余幾個八卦的遠遠的注意著這邊。

“商量好了嗎？”

方家老兩口回來了，老太太開口問兒子。這兒媳之前還又哭又鬧的，如今倒是安靜了。這樣也不知搞定了沒有，看著一副講道理的模樣。這樣還不如之前那樣呢，在婆婆家發瘋跟離婚太正常。

“說同意離婚，但倆孩子一人一個。”

“這、哪有當媽的不要孩子的？”

“所以孩子是當媽一個人的？你家這幾個都是你一個人生一個人養的？”

忽然冷靜又理智的話把老太太懟的說不出話來。需要的時候就要，不需要了就撇開？男人爽一把、人一輩子搭里頭，人獨自扛起重任，等長大了你再來認？

也希這孩子就是一個人的，可事實是不可能。他上流著他的，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李霞，你再考慮考慮。孩子從一出生就是你帶著。這麼冷不丁的給我放下，孩子能適應嗎？你當媽的總得為孩子想，萬一弄出個病來你不心疼？”

“你要不想親自養就一次支付養費。孩子我帶著，現在馬上就走。我生的我養，我不推卸責任。”

“我、我也沒推卸責任。只是、我如今還住宿舍，我怎麼帶孩子？”

“那你說怎麼解決？自從你開始讀書，家里我一個人上工養活我們娘仨。這回出來的車票是借的，我還倒欠大隊的錢。你作為一家之主孩子的爹，你要離婚我沒辦法，畢竟國家也說婚姻自由。可孩子的問題你得解決。”

穩穩當當有理有據，你當爹的已經幾年不管孩子，難道如今離婚還是拋妻棄子就完事，什麼責任都不負？

這麼平心靜氣的講道理對付無賴不行，可對付方中誠這種偽君子非常拿。前世就是太傻了，什麼都不懂。一心想著我的孩子我來養，幾十年差點把自己累死。

“離婚正常，可不管孩子是不是說不過去？人家農村掙工分頂多夠自己吃喝，咋能養活了倆孩子？”

“這人也苦啊，不容易。”

“俺娘家就農村的，人要想掙錢養活娘仨，那得把自己當牲口使。你們看那手，好像還有口子。這還是大夏天，要是冬天不定咋樣呢。”

“有能耐了就不管老婆孩子，這不是陳世嘛。”

院里鄰居聽到這話都風向開始轉，一開始笑話瞧不起撒潑，如今都覺得可憐。男人一遭得志，被拋棄了。這家人連孩子都不管。

方家人臉上熱辣辣的，方老漢推一把老婆子讓去做飯。這麼多人看著呢，這婚還沒離呢，你能不讓兒媳孫子孫吃飯？

老太太沒辦法，舀了糧去廚房。大家安安靜靜待著，倆孩子進來怯生生的到媽媽跟前。看沒發火，小兒子掏出兜里的糖給。

“媽媽、給。”

聲氣的喊，頓時心里就一。的兒子啊，曾帶給無限榮耀的兒子。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不明白他為何要認那一天沒養過他的爹。可此時他還小，著的眼神滿是孺慕。

“媽不吃，一一自己吃啊。”

大閨也拿糖給，倆孩子一左一右依偎旁，心里說不上什麼覺。心里沖擊太大，腦子一時想不了那麼多。

帶著孩子吃了午飯，也不管旁人，咕咕的肚子急切想要食，倆孩子肚子也在喚，一邊自己吃一邊給孩子拉。

娘仨了一天了，吃的有些多。公婆一家看著就不喜，可想趕他們走就得先解決問題。之前一直拖著，如今想了斷離婚，可孩子該怎麼辦？

吃完飯哄倆孩子去睡，一家人坐下商量，最后同意倆孩子一人一個。下午去民政局辦了手續，協議清楚寫明了倆人一人養一個孩子，各自負擔不用對方付養費。探視權都有，想看孩子了可以協商時間去看。

“你悄悄的把畫畫給我帶出來，別讓一一知道。”

男人也不想再經歷一場孩子哭鬧，聞言點頭。留在胡同口等，他很快將大閨給帶了出來。一手牽閨一手提包，娘兒倆漫無目的走。

“媽，弟弟呢？”

姐弟倆平時吃睡都在一起，上工都是閨帶弟弟，此時應該跟閨解釋。可才七歲，能明白什麼離婚嗎？

找個沒人的角落，在孩子面前蹲下。“爸爸媽媽離婚了，你懂什麼離婚嗎？”

小姑娘瞬間眼睛里積蓄了滿眼的淚，乖乖點點頭。一頭撲懷里，學著的樣子手輕拍后背。

“媽媽別難，我要你。”

孩子都知道被拋棄了想要安，寶貝知道跟回家只有草房、糧，可倆人都在的跟著，他們只是單純的依媽媽。多希時永遠停留在此，寶貝需要的僅僅是媽媽的懷抱媽媽的。

“媽媽一個人、”想說媽媽養不了倆，出口后改了話鋒。“媽媽能力不行，不能讓你們都跟著我吃苦。所以將弟弟留給了你爸爸，你爸很快分配工作，鐵飯碗比媽媽強，弟弟不會罪的。”

小孩想了想默默點頭，爺爺這里的確比家好。可是再好也沒有媽媽，沒有媽媽的孩子是最可憐的。可這話不說，知道媽媽太累了。

跟閨解釋清楚了，眼看天也暗了下來。掏出兜里的錢票數數，錢還有糧票也還有。臨走爹給放在包袱里，一路上沒舍得花。

“走，媽媽給你買吃的去。”

“媽，你還有錢票嗎？”

“還有。”

娘倆到食堂買了幾個雜糧面窩頭，最便宜的食。兜里有介紹信，拿著可以去住招待所，可不舍得。

明年村兒里才下戶，就算分了地也只夠娘倆吃飯的。想留在城里做個小買賣，比在農村強。重來一回有先見了，不能再傻乎乎的回家種地。

娘倆坐在胡同口就著水吃窩頭，初夏的天氣晚上涼。計劃用薄棉給閨捂著，抱著孩子在外湊合過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