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一見面都沒說話，在默默的互相打量對方。人穿著贊新的，頭發燙了時髦的卷發。

李霞也穿著嶄新的黑滌綸子，腳上的棉拖鞋做的好看，頭發編辮子盤與腦后，整個人干凈利索帶著家庭主婦的溫婉。

李霞心道這難道就是方中誠的新對象

倆人不吭聲，方中誠開口跟李霞說∶“我跟彎彎準備結婚，今天到我家去見家人，過來接一一回家過年。”

李霞回頭看兒子，方如一小朋友跟哥哥姐姐玩的正嗨不想走。昨天他聽到叔叔說讓他留下過年，既然是叔叔同意的，那留下也沒關系吧?

“我想跟哥哥姐姐一起玩。爸爸，等兒園開學我再回行嗎”

兒子不想走，李霞本來是想跟方中誠說變更養權的事兒，眼下好像不是時候，所以先開口跟方中誠說“就讓他在這兒吧，這邊熱鬧。你們剛找對象，也多些單獨在一起的時間多了解。”

這麼說，方中誠的新對象裝模作樣的跟——打招呼。“——，我以后就是你的新媽媽了，跟媽媽打個招呼好嗎"

李霞站在一旁不吭聲，任由兒子自己選擇。他愿意跟著爸爸生活那勢必得跟這人打好關系。可如今計劃生育，這人有自己的孩子嗎?如果想跟方中誠再生的話，那有一一在可是違法政策要被開除的。

——對這個新媽媽有些抗拒，回頭看哥哥姐姐。沈暉一時不知想到了哪兒轉就跑，畫畫去追他——也跟著。轉眼間仨小家伙消失在院里。

“那什麼、孩子們玩的好的，就過年后再說。”

看孩子們這況，方中誠回頭看對象。人點點頭，踩著高跟鞋跟男人一起走了。出去騎自行車，倆人很快消失在大門口。

李霞閉上街門轉進屋，門口聽到沈海在給孩子們講故事。他很讀書，肚子里一肚子的故事。孩子們聽的津津有味，看進來全沖笑。

聽了故事全都幫忙，七手八腳的很快整好一桌飯菜。六菜一湯加餃子，飯桌上孩子們吃的滿流油。

吃罷飯幫忙收拾了碗筷，孩子們又拿著炮仗到外頭胡同里瘋玩。李霞無事了坐下織，兩口子說起了剛才的事兒。

"——的戶口現在在哪兒"沈海關心的問。方中誠再婚了，如果他們還想再生的話，那這勢必是個問題。

“在老家。方中誠這樣的況全國有很多，聽說上頭會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他要是愿意的話，以后孩子跟著他能轉來。"

“萬一他們要是還想再生呢”

“那就等——大了考大學，到時候戶口也能進城。麻煩的就是孩子念書，得找關系還得借讀費。”

"沒事，只要事有解決的辦法就好。"

兩口子看對方這樣，已經開始替小家伙以后打算。李霞手下飛快，趕在初一的鐘聲敲響前給男人織好了。

深灰的開衫，里頭搭配白襯衫，襯的他更加斯文俊朗滿是書卷氣。李霞自己讀書就喜歡讀書人，以前對方中誠就可謂言聽計從，如今只要不涉及底線，沈海說什麼是什麼基本不反駁。

過了破五，各單位開始正常上班。李霞的早點鋪開張。夜里兩點多就起床準備，進廚房沒多久聽到門響，一回頭是沈海。

“你咋來了，我把你吵醒了”

“我來給你幫忙。我會包包子，第一天估計人會很多，倆人更快點兒。”

這時期做小生意，他一點兒沒瞧不起的意思。是這一點李霞就很開心，何況他還來幫忙。給他拿個高凳子坐下，兩口子合作飛快的包包子。

五點準時放炮開業，很快迎來第一撥客人。隨著窗外出魚肚白，客人越來越多。一個人忙前忙后忙的腳打后腦勺。

"同志、來倆白菜包。"

“同志、這兒要五個蘿卜包倆白菜包兩碗玉米糊涂粥。”

正當李霞忙的恨不能分的時候，畫畫和沈暉進來了。倆小家伙利索的收碗桌子，李霞終于能回后廚安心包包子。

天剛亮，———也從后門進來。“怎麼不我幫忙。哥哥姐姐你倆不夠義氣。”

沈暉白他一眼“別廢話，到后廚洗碗，碗筷都不夠用了。”

“好嘞。”

倆大的負責給收拾桌子、洗碗、收錢，沈海坐在椅子上幫包包子給顧客盛飯。——最小，怕燙到他所以讓他在后小屋一角。小家伙開心的坐在凳子上洗碗，兩大盆里玩水一樣的幫忙干活。有哪兒不干凈的李霞在使用時會再次清理。

“媽、豆漿和粥都一個價嗎”沈暉開口喊。

“對。素包子也都一個價，包子比素包子多一錢。給票的話就五分。”

“好，知道了。”

一家五口從六點半一直忙活到九點多，這才算是坐下歇歇。準備的食賣個，連自家想吃都沒了。李霞只能做水煮掛面。

今兒一直是沈暉在收錢，小家伙記憶力超群算數又好，此時坐在那兒興的滿臉通紅。跟爸爸一起整理錢票，抬頭跟李霞建議.

“媽，今兒有好多人問有沒有油條餛飩。媽你會做油條餛飩嗎”

"會。剛開始我也不知道生意咋樣沒敢準備太多。你們幾個先辛苦幾天，等過了元宵節如果生意還這麼好，那我再招人。”

“好。”

吃了面條，住孩子回去補眠。李霞拿了錢票去買材料，回來開始準備第二天的包子餡兒。今兒個多買了一袋面，八五不太白，但不妨礙做油條包子。如今農村都下戶了，糧食私下買賣屬于睜只眼閉只眼，找到渠道后都是用兩種方式在易。

餡提前剁好加調料和蔬菜攪拌，放到沒生爐子的屋里。面也加了酵頭和好，蔬菜也都洗凈切碎，等晚上再放調料腌制。

以往這些活兒都一個人做，今兒有沈海跟一起。男人腳不算太利索，但最近復健鍛煉的胳膊上有勁兒，那麼多的面他幫著和了一大半。

"這不多嗎會不會賣不掉"

"今兒我準備了五十斤面的包子，八點左右全賣完了。"

“好吧。”

預先的準備工作做好，午后睡了一覺起來將素餡兒也都加調料拌好。餛飩暫時顧不上弄，因為這時期沒有賣機餛飩皮的，做起來太費勁。

弄好了都放一邊，將匣子里的錢數了數。一天時間賺了快五十元。帶著激的抬頭看門外進來的沈海，男人剛才幫整理錢了，對此心里有數。

“有些累人，但真賺錢。你這麼一天的時間，趕上我一個月工資。”

"人生在世不能只以錢論，你的工作對社會的貢獻可比開個飯店大。"

自家房子不用房租也不用擔心哪天惹的房東眼紅了不給租房子，李霞干勁兒十足的擼胳膊挽袖子。

各種餡兒的包子、油條、小米玉米米米兩摻的稀粥、玉米面糊涂粥，就這麼簡單的幾樣，一天天賣的火起飛。薄利多銷，上班的人為了方便許多都會來買。積多這生意紅火熱鬧。

個戶在這個年代不吃香，大部分人覺得沒保障看不上，也沒發現這個行當如此掙錢。也不管旁人的眼，自己一心一意賺錢。

"給，這是給你們仨的工錢。"

仨孩子一人兩塊， 算算自己干了四天， 那就是每天五。小家伙們開心不已， 將錢整理整齊。

沈暉當即將錢給爸。小男孩記事以來爸爸就了植人，他心底最大的需求就是養活照顧爸爸。做什麼都以這個為前提。當初之所以要跟親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害怕真的如旁人所言李霞得到錢后會不管他們父子，甚至害他爸爸。

在李霞和親媽之間選擇相信親媽，自從爸爸醒來后，一切以爸爸馬首是瞻。他知道爸爸有錢，可心底那份要守護爸爸的心卻從未變。

沈暉其實跟著也從未缺吃穿過，可因為父母的關系他心很沒有安全。畫畫姐弟跟著媽媽缺吃喝同樣沒多安全，有錢后畫畫要還給媽媽，一一也要給媽媽。

“我學畫要花錢，媽媽把這些都攢起來留著用。”

“攢起來，就不怕沒錢買吃的。”

李霞一時間哽咽了都，手里拿著孩子塞過來的錢說不出話。來省城的路上吃完干糧后舍不得花錢買吃的，娘兒仨一路著肚子找方中誠，他才多大啊居然還記得。

面對仨孩子，倆大人一時間覺得心有愧疚。孩子們沒有安全，哪怕如今已經住了大房子，哪怕沈海已經一天天在恢復。可小心靈烙下的烙印不是一天兩天可以消除。

"都拿著，這是給你們的零花錢，由你們自己支配。小孩子家家的別想那麼多，學畫、上學、治療，這些都有我們倆大人在，不用你們心。”

沈海說話自帶一讓人信服的力量。再加上外頭人老說他才是一家之主，是那個說了算的人，所以小家伙們開開心心接過他手里的錢裝口袋里。

讓仨孩子去睡覺，等他們出門了李霞著沈海無奈一笑。“我這麼讓人沒安全嗎?匣子里那些錢他們都看到的，咋還是覺得我不可靠你一開口一個個都開心的笑，估著打算花那錢了。”

沈海笑笑繼續面。他腳這幾天鍛煉的有力許多，站著更好使力。“年的心理影不是那麼容易去除的，而且孩子們看到錢了可也不知實際利潤。我到現在都記得六零年跟我娘去挖耗子，的前心后背的覺。后來多年一直有儲存食的習慣，吃飯時總想留一點藏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我也記得跟我哥去挖野菜、掏鳥窩。每頓飯做的時候總想抓掉一把半把，生怕口糧斷了頓兒。"

說著掀起蒸籠，出里頭倆包子。兩口子對視而笑，笑容帶著無奈。多年口糧張，藏食簡直刻在了骨子里。除了第一天忘記了，之后都會給自己留幾個。

“孩子還小，一切都來得及。”沈海含笑安∶ ”等我開始上班，生活恢復正常后咱們每年帶他們去玩一趟。一來可以開闊孩子的眼界，二來孩子們常跟父親一起會更膽大更有擔當。我自己沒父親在邊，小時候子就，后來參加工作才慢慢改變。”

"好，有你在我們就有靠山。"

前世帶著倆孩子，雖盡了自己全力，可孩子們依舊是沒安全的吧?說到底還是實力的問題，實力不行說什麼孩子們也不敢信。

等著，等我華麗變到可以實現你們愿的時候，看你們還信不信我。

自家店鋪門前了招工啟事，正月十八孩子們正式開學，這里雇了仨員工。沈海也開始上班，店鋪里總覽全局。

粥熬好后用湯桶放在大廳一角，旁邊放著碗，墻上著的紙上寫著食客自取。后廚倆人包包子一個炸油條，李霞是哪兒需要就去哪兒。

雇的住人都能干，收攤后用圓白菜蘿卜等又腌了咸菜免費提供。稀粥就著油條包子和咸菜，價廉吸引的食客越來越多，生意非常火。許多進來看沒座位直接用飯盒打包帶走。

————開學后被方中誠接走了，李霞本來是要跟方中誠說養權的事兒，結果小家伙拉著男人就走，都沒機會說話。不知道兒子到底咋想的，難道是舍不得方中誠?想著下回好好問。

周末李霞也沒見到兒子。畫畫去家找弟弟，聽說弟弟跟著爸爸和新媽媽去新媽媽娘家了。打聽一下，新媽媽娘家居然跟慕容丹玲娘家在一個院兒。沈暉頓時開口。

“走吧，我知道在哪兒我帶你去。”

沈暉領著畫畫一起去姥姥家，胡同里聽到——的喊聲倆人趕快加快步伐。胡同里——跟倆小男孩在打架，那倆是沈暉舅舅家兒子，倆都比他大。

"哎，你倆都多大了怎麼欺負小弟弟啊"

沈暉老遠就喊，那倆小子回頭看是他滿是不屑。倆人搶了一一的小火車拿在手里，挑釁一般在手掌上來回。

“你算哪蔥，管閑事的找打。”

這倆先手，沈暉只能應戰。一旁的畫畫跑到弟弟跟前使勁兒用手絹住他額頭上的，急的想求救先給弟弟理傷口，可周圍全是小孩，本沒人關注這個。

“別打了，別打了，”

小孩們本不管這些，那兄弟倆著沈暉在狠揍。邊打還邊嘟囔∶ "都是你個臭小子，我們家原先要買電視機現在也不買了。你個大笨蛋，你賠我的電視機。我的畫片啊，如今也看不上了，老胡家白天不開電視。”

“就是，都怪你。你要是跟了你媽多好，姑姑還說要買大房子。如今大房子全讓你那個后媽了。”

沈暉任由倆表哥嚷嚷不吭聲，倔強的護著頭跟他倆干仗。雙拳難敵四手，何況那倆還比他大。他落了下風，那倆的拳頭雨點一般往他上砸，打的他渾都在疼。

一旁的畫畫急了，讓弟弟自己捂著額頭，也不管能不能打得過一起加了戰斗。小孩也不知哪兒來的膽子，隨手撿起半拉磚頭，一個助跑跳起來猛地就拍到最高的那個腦門上。

鮮頓時流了出來，這可比——磕的嚴重多了。紅艷艷的順著指流的滿臉頰，孩子們都嚇壞了，看熱鬧的已經跑了好多。

"你、你個小丫頭……"

“跑。”

畫畫被嚇傻了，沈暉反應過來拉著就走，路過——時把小家伙也帶上。姊妹住一路狂奔回家，把出來提菜的李霞嚇夠嗆。

“怎麼了這是”？

“媽媽、”畫畫邊哭邊說“我闖禍了。”

放下桶，仔細檢查孩子們上。沈暉臉上破了一，還有好多淤青，開裳一看，后腰居然也有淤青。畫畫沒傷，而一一額頭破了，用手絹捂著此時已經不出。

看的滿肚子火， 開口問畫畫到底怎麼回事。畫畫此時也冷靜下來， 開口把事跟媽媽說了遍。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著急。誰知道一下子就拍他額頭上了。”

“拍的好。”

“啊媽媽……”畫畫都呆了，媽媽不是經常說別跟人打架的嘛，這咋還夸，可是給人開了瓢了。“會不會找來讓賠啊”

“那些你別管，都有媽媽呢。以后再遇到這種事兒你早點兒上，晚了得多挨多打。”

“誰挨打了”

說話間沈海也回來了，看到孩子們這樣先帶他們上醫院。他騎兩李霞騎三，把住小家伙全拉去醫院。

兒科外正好到慕容丹玲哥嫂領著孩子也在理傷口，他的比較深需要針。對方頓時就沖了上來。

“好啊，正好到你們。來，來，給我說個清楚。”

沈海看李霞要跟人掰扯，輕輕推一下讓帶孩子們進去。他三言兩語先將事了下去。

“小聲，有話等會兒再說。這兒是醫院，沒看到都寫著靜嘛。”

他這麼一說，一旁的護士指指墻上也附和∶“有什麼話等會兒出去你們解決，別在醫院大聲喧嘩。"

就這麼著， 兩家互相給孩子理了傷口。出去后沈海不等對方開口， 他先聲奪人。

“你家這花了多錢”

如今又沒ct，就理了下傷口而已。“八。可醫生說得注意孩子，還得給吃好的補補。”

沈海開口“巧了，我家這也是這麼說。——還小，傷在腦袋上不得了。暉暉渾都是淤青，組織損傷，可得好好休養。哦對，我家這倆花了一塊一三。比你家還多三多。”

“這、你那便宜閨拿磚頭開瓢……”

“你倆兒子比我家孩子大、還合伙群毆。還有，講話放干凈點兒。”

不等他說完沈海就打斷。他在檢察院工作，此時上還穿著制服。沉著臉講話據理力爭的時候給人一種經公的覺。對方剛才的氣焰被打的一點兒不剩，跟沈海多年親戚，他知道這個看似溫和的前妹夫實則關鍵時刻寸步不讓。

“那、那這事兒就這麼算了”

“你要是非要賠償我兒子，我也沒意見。”

"我……"男人氣的轉頭拉起兒子"走。小兔崽子，凈他娘的給我惹事兒。"

他旁的人回頭看，眼眸有些不服氣。“當家的，這事兒就這麼算了?”

“不然呢打上一架，讓沈海把你抓起來你才開心”

“我、他姑父咋好似比之前更厲害了。小姑子也真是的，不懂死纏爛打嘛。跟他復婚多好啊……

人的話隨風飄來不，沈海和李霞對視時忽然不好意思。“純粹胡說呢。”

李霞笑笑，這事兒從始至終沒多說，一直聽任他置。剛才對方那氣勢以為要打架，都已經做好打架的準備。沒想到他就這麼把人兌走了。不愧是公家人，辦事跟老農民就是不一樣。

“沒事。”笑笑招呼孩子上車，小聲的跟男人說“其實我覺得說的對。’

沈海被說的一下子臉紅了，著背景搖頭失笑。這人野的很，但家里家外是真給他面子。剛才他都看到提包了，那包里可是裝了磚頭的。但看他開口解決，就在一旁靜待著不說話。

他騎車自己走，李霞上車帶著仨孩子。剛要遠遠的看到方中誠和他那新媳婦過來了，頓時跳下車就沖了上去。

任何人都來不及反應，抬手就給了方中誠一個大耳刮子。“你他娘的就這麼當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