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布偶認命地躺在桌子上，覺得很壞，用眼睛去瞪。

黎翡一邊著小布偶的肚子，一邊繼續過去。在妖魔塔時，耳朵里經常被幻聽和細碎的聲音充斥著。就算燭龍真的常常跟念叨當年的事，黎翡也是大部分左耳朵聽、右耳朵出。

在塔底長久而沉默地發呆，適應著黑暗和孤獨，用那些漫長的回憶來消磨。大多數時候都是混的，很難記住什麼東西。

兩位妖王的距離拉近了。整個妖都的氛圍不同以往，有很多實力不俗的氣息出現在四面八方，這是燭龍和凰的部下逐漸現。

如果雙方戰，不說這個有“萬族靈地”名的妖都，就連古木藤蔓上屹立萬載的四象宮，恐怕也難逃損毀的命運。

“你忠于的也不是妖界。而是你的族群。”燭龍踩在半空中，額頭上有一對小的淡紅龍角，半明的薄衫覆蓋著這龍鱗蔓延的軀，一步步近，“六界，正是世，你為妖王，沒有一野心去侵吞爭奪，卻對我的到來如此提防，就這麼怕我分裂你手中的權力嗎？”

凰注視著道：“你已經這麼做了，說得滿口無辜干什麼？”

“你若不能，自然能者取之。優勝劣汰、適者生存，這就是法則。”燭龍睥睨著他，“你不能做出正確的決定，不如換我來。”

無論是妖王凰的請帖，還是妖王燭龍的赴約，兩人都是為了解決部話語權的問題。如今黎翡出世、各派居的前輩祖師接連現出關，分裂耗只會讓妖界碎。

“就看著他們手嗎？”謝知寒問。

黎翡垂手轉著一只空茶杯，拉長音“嗯”了一聲，似乎有點袖手旁觀的意圖。

但兩人在一眾或是掩藏躲避、或是殺氣騰騰的妖修之中，實在是太醒目了。謝知寒的偽裝沒有起到丁點效果，反而跟膽小的兔妖截然相反。

就在這句話問出之后，數道神識掃了過來，全都沒有探清楚兩人的底。忽然間，不知是誰沉不住氣，一道雪白的刀刃，嗖地一聲飛速而來。

窗前的對峙還在繼續。

這不是對著黎九如的，他們怕惹怒這個看不出深淺的人，惹出大禍。這道妖氣凝結的雪亮刀刃是沖著謝知寒的。

刀風驚起他耳畔的碎發，謝道長似有所地回過頭，出兩指接住了刀刃。飛刃在他指中像陀螺一樣轉，隨后停住了，碎虛無。

小布偶正好見到這一幕，突然垂死病中驚坐起，地從黎翡的手指下逃生，激道：“你們知道我小師叔是誰嗎？這個魔頭也就算了，區區一幫丑妖怪，還敢襲——”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謝知寒要是被這麼多人知道自己的真實份，還不如立馬死了算了。

“閉。”謝知寒道。

小布偶像被扎了氣的氣球倒回去，那張糙濫造的臉上，居然生地出“委屈”的表。

窗前，兩位妖王的氣息彌漫撞，已經試探地起了手。

“看來他們也不想毀掉妖都和四象宮啊。”黎翡嘆道，對方才發生的一切不是很在意。謝知寒是蓬萊道子，名義上最正統的下一代蓬萊掌門。就算被玩弄得時常負傷，也遠遠談不上手無縛之力。

“這是好事。”謝知寒道，“我看不到，你能講給我聽嗎？”

黎翡看了他一眼，又轉過頭，說：“好啊。”

謝知寒對著的方向，也就真的沒有放出神識，而是靜默地聆聽。

“我想想……從哪兒給你講呢……”黎九如道，“燭龍的這鞭子是用龍鐵和玄金……”

從雙方負有盛名的武講起。

在剛剛那個微妙的試探過后，顯然有更多人盯上了這個窗前的茶桌。隨著黎九如散漫慵懶的聲線，一道劍鏘然而起，在劍鋒進兩人周半丈的范圍時，一令人心神凍結的寒意升起。

劍刃、劍，連同附帶著妖氣的劍芒，全都被凝結住了。極寒之下，襲的妖修仿佛見到一凄清的明月在眼前過——寒冰蔓延，他的軀也被凍結，倒在了地上。

劍鋒被凍裂了兩半，一跡都沒有。

“……小凰這團凰真火最多還能堅持半燭香的時間。他們倆都不想燒了四象宮，就算斗起來，也點到即止、毫無趣味。”黎翡講到這里，掃了一眼地上的冰，笑了一下，“北冥太之道，還是這麼殺人不見啊，小兔子。”

謝道長：“小兔子？”

黎翡出手了他頭上的耳朵，把他拉過來，蹭了蹭雪白絨的耳朵，然后對著他冰涼涼的吸了一口。

謝知寒大約猜到把自己裝飾什麼樣了。

在黎翡把他抱住的同時，一強大沉重的威伴隨著狂涌的妖氣覆蓋過來。了謝知寒的額頭，轉頭看去，見到燭龍猩紅的眼睛亮如焰火，隨后，燭龍化為原型，龍尾甩出千丈，盤旋蹈云，遮天蔽日。

燭龍閉上了雙眼，白晝瞬間化為黑暗。

明月高懸，星爍爍。在寒夜之中，凰真火顯然到了制。他著眼前的龍，上噼里啪啦炸開的火焰顯出失控的跡象，周遭的古木和藤蔓響起被高溫侵蝕的燃燒聲。

黎翡觀道：“好像要真格的了……”

的手覆在了謝知寒的后腰上，道長的軀更僵了。他到了那條悠閑垂落著的尾，忍不住想起被毒控制得失去神智的時候。

黎姑娘的骨尾邦邦的，但連接間隙有的組織和神經。尾尖還很纖細，但含住兩節就吞不下去了，它在口腔里，把舌頭都得麻木起來。

可含了一會兒，尾也不會出毒針，黎姑娘很任，的尾也是，難哄。

這些記憶不合時宜地回到他腦海中。

謝道長只能放輕呼吸，以免出不正常的樣子。他上的紋路有點燒起來了，但他一個字也沒有說，更不愿意吐，而是被攬在懷里，靜靜地忍耐。

燭龍閉眼帶來的黑夜當中，凰的劣勢愈發鮮明。妖王凰咬牙看著燭龍，沒有選擇同樣化為原型，而是將長劍橫在掌中，抹出一道痕，他流淌著的手握住了一個圓潤的珠子。

玉珠在他掌中散發出芒，沿著他的指骨凍結上來，但更強烈的寒意卻是針對神魂而來的。凰真火暫且能抵這種面對神魂的寒冷反噬，而他面對的燭龍卻被猛地一震，一甩尾，掀翻了一片靈樹和建筑，痛苦地落了下來。

燭龍發出刺穿耳的尖嘯。

黎翡無打采的神頃刻褪去，盯著妖王凰手里的那顆珠子。

那就是流落妖界的無念，是卻邪劍劍柄上的北冥鎮魂珠，一件足可以作為傳族之寶的真品。

就在殺機涌起，蠢蠢時，懷中的呼吸驀地一。

謝知寒似乎也被這件影響了。他并不覺得寒冷，但卻激起了腦海中被碎的記憶，這種覺非常像是他第一次見到黎翡的時候。

無數細碎而磅礴的聲音從他腦海里鉆出來，像是沾滿毒的荊棘向外條。謝知寒聽到耳畔響起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聲音。

“……九如從妖界平安歸來，我也可以放心了。”

他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令人心臟狂跳的畫面，他見到燈火小燭，夜雨綿綿，黎翡與一個模糊的人影坐在燭火之下。

那個模糊的人影就是無念，這就是他的前世，他能覺得到。

無念低著頭，用一條干凈的帕拭的手指，的手背上都是跡，凝涸的、嶄新的，錯在一起。他一路拭了上去，但怎麼也不干凈。

在月和燭火的輝映之下，出黎翡一的鮮紅。上原本的銀甲被跡染紅，凝涸著枯敗的。他的手停了下來，手拭臉上的。

黎翡低下頭給他。

“你殺了多？”無念輕聲問。

“記不清了。”答。

“靈樹母巢的所有生靈都被染了嗎？”無念問。

垂下眼睛，眼睫上是的：“對。”

所有被異種氣息腐蝕的生命，都會最終異化無理智的怪。到這一步，就是救無可救的了。但被斬殺后，這些怪的尸，卻會回歸他們原本的模樣。

“母巢里除了年妖修外，還有二十萬……”無念長長地嘆息道，“妖界真是看管不利啊。”

“凰一族，無一幸免。”說，“只剩下它。”

黎翡從沾著跡的懷抱里取出一只鎏金花紋的蛋，是活的，沒有被腐蝕，只有拳頭大小。

“沒有年凰，它還不知道要孵多久才能破殼。”他抬起手仔細地拭著黎翡的眼睫，把干凈之后，低聲道，“不哭不哭，真是辛苦你了。”

“那是，”說，“不是淚。”

“我知道。”無念嘆息道，“我知道的。”

他捧著黎翡的臉頰，了過去，他冰涼的到黎翡的瓣上，冷與熱逢，檐外雨水淅瀝。

黎翡一不地讓他親吻，閉上了眼。

“我殺了多？”喃喃地說，“五十一萬……四千三百……”

他封住了的，聲音低：“不要想。”

無念抱著，聲音和得像是月下潺潺的溪水：“九如……不要想。”

于是，抵在他的肩頭，什麼都沒有想。

謝知寒再也記不起來在這之后的畫面了，他扶著額角，模模糊糊地聽到黎翡喚他的聲音。

他剛剛清醒了一瞬，那顆妖王凰手里的靈珠就猛地一，像是尋回了自己的主人似的，在眾目睽睽之下掙凰的控制，挾著凍結天地的寒急速飛來。

但它沒有回到謝知寒的邊，而是被黎翡一把住，捻在指間把玩。

妖王凰不可置信地著這一幕，被怒火沖昏了理智：“你是什麼人？！把鎮魂珠還給我！”

“還？”黎翡看了看懷里的謝知寒，扯了一下角，皮笑不笑地呵了一聲，道，“居然對我這麼大呼小的……你這個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