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妖王凰怔愣一瞬，暴跳如雷地躥了起來，像一道火焰流似的迎面沖來，抬手搶奪手中的鎮魂珠。

火焰沿著黎翡的側肩過去，單手環著謝知寒的腰，本沒挪地方，肩上鋪開一層堅如冷玉的白骨鎧，凰真火遇之則熄。

黎翡手腕一抬，手臂完好無損地穿過焰火，五指穩穩地抓住凰的骨，反手向地上一扣，整只小凰都被甩到地面上，發出嘭得一聲巨響。

茶桌之下的地面皸裂出層層的裂痕。凰妖王咽被扣住，難以呼吸地艱難氣，痛到要被四分五裂地掰開一樣。

他被震出翅膀，一對凰羽翼掙扎地了一下，然而除了嘩啦嘩啦地掉羽之外，別無他用。

他被魔氣得快要窒息。

小凰如今才一千五百歲，他出生的時候，黎翡已經在妖魔塔當中了，就算這最后一顆凰蛋是黎翡從母巢里拎出來的，他也本就不認識魔族君。

反倒是燭龍恢復了神智，巨大的龍形在地上盤旋了一陣，化為人形向上去，口而出道：“君！”

小凰雙手攥住的手腕向外掰，斷了氣似的：“黎九如……”

黎翡眼帶笑意：“義母。”

“你！你殺人誅心，讓我認賊作……”

砰！

他又被黎翡轉手掄到地上，渾的羽翼都炸了，往外噼里啪啦地冒火星子，這層樓的地面被砸出一個大坑來，周圍的妖修們四散而逃。

凰掉頭吐出一大口來。

“。”黎翡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不！”

嘭——

樓下的燭龍人都要看傻了。

親眼看著方才還火焰纏、難以對付的凰被甩在地上，他的骨骼是中空的，被君教育兩下就快要全碎干凈了，那頭燃燒著焰火、挑著紅的長發狼狽地順著脊背鋪落下來，整只鳥都趴在泊里爬不起來。

到了最后，凰妖王已經說不出話了，嚨里只有掙扎的痛，還有在氣時嘔出來的和塊，氣息像是風箱一樣嘶啞，肺和氣管都像是被粘稠的黏連在了一起。

黎翡松開手，支著下頷看他垂下的翅膀，說：“還需要我告訴你一遍，我是誰嗎？”

小凰軀抖，他用盡力氣地爬了起來，視線都被給糊住了。這雙漂亮璀璨的眼被迫閉上，連睫上都黏糊糊的。

黎翡挑了下眉，正要開口，謝知寒忽然握住了的手，著的手腕，低聲道：“這是最后一只凰了。”

黎翡神一滯，視線下看了看他，說：“你剛剛怎麼了？”

對謝知寒的變化和反應很敏，從出現的時候，黎翡就覺到謝知寒到了很大的影響。

謝知寒沒有回答，而是仔細地了的手腕。他一貫冷漠，就算是逆來順的時候，也從不表討好的意思。此刻這麼做，竟然讓黎翡覺得有幾分賢惠。

挲著北冥鎮魂珠，玉一樣的表面泛出悉的冰冷，這種寒意對于別人來說，可能是神魂凝滯、凍結天地，但對來說，卻能暫時平的頭痛和幻覺叢生。

要不是這樣，當年也不會喜歡待在無念的邊。

黎九如著珠子，忽然道：“張。”

謝知寒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的手指分開了瓣，一個圓滾滾、冰涼涼的細珠進口腔里。

本沒有喂食的經驗，連那只烏都養得糙不堪。的手指纖細修長，將鎮魂珠喂進他里之后，又不放心似的跟著到舌，確定讓細珠咽下去之后，才撤回手。

謝知寒被嗆得咳嗽，他索了一下，從黎翡上出一條素白的手帕拭角，悶悶地說了一句：“這個能吃？”

“別人都不行，你可以。”黎九如道。

一邊說，一邊把沾滿他口水的手指也過去，理所當然似的。謝知寒在心里嘆了口氣，腦海又閃現出當初給遍一跡的畫面，認命地握住的手腕，用手帕把的指節干凈。

那只小凰還沒爬起來，不過上的火焰倒有復燃的跡象。無人近前，只有燭龍小心翼翼地湊了過來，用考究打量的眼看著君懷里的小兔子。

一個瞎眼的兔妖？一時不知道是該同他還是羨慕他，魔族其實并不歧視外族，對半魔也比較友善，但他們是出了名的難以跟外族通婚，這小兔子在床上一定很辛苦吧。

燭龍在黎翡面前停下，對著行了個禮：“君閣下。”

黎翡盯著的臉看了一會兒，好半晌才把這臉跟聲音對上號。琢磨了一會兒，恍然大悟地想起：“你是不是也我過瘋子？”

燭龍脊柱一抖，視野余掃到凰下的跡，咬著牙道：“晚輩……”

在妖魔塔的時候，沒有人相信自己還能重見天日。誰能想到黎九如真能撕開封印？

“沒事。”黎翡笑了一下，道，“坐。”

燭龍不想坐，但別無選擇。

坐在了茶桌的另一側，座椅后方就是一個被砸出來的大坑，這座小樓搖搖墜地支撐住了，一的凰蜷在腳邊，長發被和汗沁了。

但就算是這樣，燭龍也不敢嘲笑凰，或者心中生出竊喜。因為正面對著黎九如。這已經是不是妖界部爭權奪利的事了，連最為龐大的修真界都對黎翡退避三舍，何況是妖界。

“這個，是誰送給我的？”黎翡取出那個木匣，里面是幾件仿冒品。

燭龍冷汗津津地道：“前輩明鑒，這跟我毫無關系啊。肯定是這只凰膽大妄為……”

在心里腹誹著，凰真是年輕妄為，跟無念是什麼關系，別人都不敢捋虎須，生怕黎九如暴怒，你倒好，生怕不生氣是不是？

“真品在哪里？”黎九如問。

燭龍迂回道：“晚輩不知。但劍尊……無念那廝在忘塵海坐化，尸骨無存，就算要收殮，肯定也都在海上蓬萊。”

“哦。”黎翡道，“你想引我去海上蓬萊？”

燭龍的額頭生出冷汗，連忙開口：“晚輩不敢。這……此事還是要問凰啊……”

“海上蓬萊的，我已經拿到了。”黎翡說。

在講這句話的時候，扣著謝知寒腰側的手心稍微了。

謝道長沉默不語地聽著，他到黎翡的手又回了袖間，覺像是有一把無形的刀刃，著他的腔切了進來。

燭龍回答得焦頭爛額，有點兒病急投醫的意思，在黎翡的眼皮底下給兔妖傳音道：“你們族長歸順我的時候，怎麼沒說過有人能吹君的枕邊風，愣著干什麼，不趕哄哄？”

謝知寒沒有什麼表地道：“你認錯人了。”

燭龍生怕黎九如遷怒妖界，剛要再勸，黎翡便打斷了兩人的傳音，輕飄飄地道：“你還真認錯人了。”

燭龍老實下來。況危急，此刻連看腳邊那只死鳥都覺得順眼了不。心驚膽戰地陪了大概半盞茶的功夫，凰妖王終于緩過勁兒來，發梢也重新騰起小火苗，他扶著椅子爬起來，撐住椅背時眼前又一黑，差點又摔回去。

燭龍面尷尬地把他扶住，拉著小凰坐在上，用力晃了晃，碎碎念道：“醒醒、醒醒啊你，惹禍，就是一聲義母能怎麼樣？前輩的年齡還占你便宜不？”

“放開我……”凰被晃得神志不清，被燭龍扶著，還聽到說這種話，氣得快要把牙咬碎了，“要你，我不認——”

“還有骨氣。”黎翡笑著道，俯過來，手扯了一下凰妖王的發梢，他赤紅的發到了末端，火焰遇到的手指就自熄滅了。“妖族雖然把你孵化出來，但教得不怎麼好啊。”

同為妖族的燭龍心底一，干地咽了下口水。

就在黎九如端詳著凰妖王的時候，桌子上的小布偶死而復生似的炸了，揮舞著短短的四肢申訴道：“不許別的男人！你都了小師叔了，壞人，不許這麼風流！”

小布偶歪歪扭扭地翻了個，啪嗒被烏攔住了，他怎麼努力也無法突破阻礙，更沒法跳起來把黎翡的手掰回來。

“哦？”黎九如還真收回了手，只是打量一下當初救回來的那顆蛋變了什麼樣子，真沒想太多，聽小師侄這麼說，便回頭問謝知寒，“你吃醋了嗎？”

謝知寒平平靜靜、矜持如冰地道：“我沒有。”

他雖然靠在黎翡懷里，但姿態卻很疏遠，沒有一點要跟親近的意思。黎九如掃了一眼他的手，很納悶地想這人剛剛不是還很賢惠麼？

問：“真沒有啊。”

謝知寒頷首。

黎翡點了點頭，道：“那就把他帶回無妄殿吧，也有人替你分擔，對不對？”

一邊說，一邊要把小凰從燭龍的懷里撈起來，還沒到對方，就被扯住了袖子，謝知寒冰涼的手指握住了的手腕，聲音清冷、帶著一點惱意地道：“他都要死了！”

謝知寒說完這句話，就覺黎翡的距離忽然近，熱燙的吐息過，讓人心臟突突狂跳。他聽到黎九如笑意盈盈地說：“我就喜歡把人往死里折騰，你不是知道嗎？”

謝道長腔里的跳聲猛地停了一剎，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低聲道：“別禍害別人了。”

的手指繞過去，沒謝知寒漆黑的長發間。的停留在他額頭的道印上，輕地挲了片刻，然后順著鼻梁下，在他的瓣上咬出一道齒痕，聲音像是一道沸熱的泉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