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盤子蓋著劈開的竹筒，竹筒里面則是山筍，豆子，和山蘭米煮的米飯，竹子的香氣和食的香味完融合，就是熱氣冒起來很高，看起來燙的。

泱撅起小心吹了吹熱氣，正要手拿筷子——坐在對面的哪吒將自己手上過完熱水的筷子和小碗塞進泱手里，練拿了手邊的碗筷，繼續在那過熱水。

熱水是被裝在一個鋁皮水盆里的，剛開始泱還奇怪裝一盆熱水干什麼；看哪吒在那給碗筷過熱水才反應過來。

拿著哪吒塞來過了熱水的干凈碗筷，泱想了想，撓頭：“謝謝啊……”

哪吒抬眼，看向，嗤笑：“又不是第一次占我便宜，突然這麼客氣做什麼？”

泱：“……”

好刺激，這是我可以聽的嗎？

什麼？這是我男朋友啊？那沒事了。

握著干凈的筷子，泱興沖沖準備先吃一口飯；原本還沒有‘’這種覺的，但是在聞到飯菜香味后，泱突然覺胃里得不得了。

泱吃了一口，被燙得斯哈斯哈，又得舍不得吐，捂著自己好不容易咽下去——食剛順著嚨滾下去，胃里便是一陣搐痙攣。本能最后還是贏過食，泱沖到一邊嘔吐起來。

剛剛吃下去的竹筒飯是半粒米也沒能進肚子，一點沒節省的全給吐出來了。

泱吐得，慘白著臉抬起頭。哪吒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邊，在剛到的一瞬間，手抓住泱的胳膊，將穩穩扶住。

吐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好不容易視線恢復明了，不自覺低頭去看垃圾桶里被自己吐出來的飯。泱都還沒有看清楚，整個人就被哪吒拎開。

他聲音嚴厲：“不準吃吐出來的東西！”

泱了角，聲音虛弱：“我只是失憶，不是失智……”

哪吒繃著臉，冷漠道：“你以前就不長腦子。”

泱：“真的嗎？我不信，除非你……”

哪吒空著的那只手抬起，輕輕按在泱頭頂。隔著一層厚的頭發，他手指尖挲過泱頭皮，泱被得渾一哆嗦，打了個寒戰。

年垂眼，長而的眼睫落下層影，聲音仍舊冷靜：“除非什麼？除非我現在掀開你的天靈蓋證明給你看一下？”

泱一脖子，努力讓自己的頭皮和哪吒手指拉開距離，慫道：“我很信你的，所以就，就不用證明了。”

哪吒微微一笑，收回手，不再說話。

在他轉的時候，泱趁著哪吒一時半會沒有看自己，趕出手在剛剛哪吒過的那塊頭皮一陣，想掉那種心驚跳頭皮發麻的覺。

誰知哪吒就像背后長眼睛似的突然回頭——泱迅速收起自己的手，把兩手背在自己后，乖巧的著哪吒。

的頭發又長又，唯獨頭頂有幾縷短發被自己得翹立起來，倔強又十分顯眼的立在頭頂。哪吒目自頭頂翹立的碎短發上掠過，轉過頭時臉上多了一笑意，不過泱沒有看見。

只看見哪吒突然回頭又突然把頭轉回去，不由得在心里嘆真是喜怒無常啊這個男朋友。

哪吒：“你還沒恢復好，這段時間應該都不能進食。”

泱一愣：“啊？不能進食？”

哪吒點頭：“你睡太久了，機能還沒完全醒過來，不了生食。”

泱：“……飯也不能吃嗎？”

哪吒偏過頭，看著，眼神里有一種對蠢貨的憐憫：“你剛剛吐出來的是什麼？”

泱陷沉默。

哪吒走到桌邊，將盤子重新蓋回竹筒飯上：“放心，在你能吃東西前，我也不會吃的。”

泱有點愧：“那多不好意思啊——”

哪吒：“你說得對，那我還是吃完飯再和你說話……”

泱快速沖過去握住哪吒的手，滿臉真誠：“你還是背著我吃吧，不然我真的好。”

哪吒垂眼，對著笑了笑。

泱總覺得哪吒每次對自己笑，那笑容里都充滿了對老弱病殘的包容。訕訕的松開手，手臂還沒垂下來，哪吒已經牽起了的手：“走了，出去曬太。”

泱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后面，還不忘追問：“哦對了，你還沒告訴我我家在哪呢！我為什麼會失憶啊？摔到頭了嗎？”

了自己的后腦勺，腦袋不痛，只有口在作痛而已。

泱頓時又疑心自己傷的不是腦袋，可能是口。只是現在在外面，泱沒辦法自己了服檢查。

腦子里想事時便容易走神，并沒有注意前面的哪吒停下了腳步，自己一頭撞上去，額頭撞得生疼。

哪吒側過看，哎喲一聲捂住自己額頭后退開好幾步。

哪吒沒有開口，泱莫名覺眼下氣氛很不對，捂住自己額頭的手指悄悄分開一條，抬眼從那條隙間去看哪吒。

偏偏今日太太好，過多明亮的都從手指隙間涌進來，使得隔看哪吒時，模模糊糊如隔霧看花，唯獨年眉心那點赤紅的蓮花印記分外清晰。

泱不自覺瞇起眼，恍惚了一瞬，自然而然的開口：“哪吒，你好漂亮啊。”

哪吒：“……”

那種片刻的恍惚轉瞬即逝，放下手時泱立刻記起來對方是個男的，連忙打補丁：“我不是說你像個姑娘，我只是覺得——覺得你真的很漂亮，就是單純的漂亮。”

出乎意料的，哪吒居然沒有生氣。他臉上也不再掛著那種仿佛是嘲弄或者挑釁似的若有若無笑意，垂眼看泱時神莫名。

泱很難形容哪吒的神，他好像是在看自己，又好像是在懷念別的什麼東西，弄得泱二丈和尚不著頭腦。但很快，哪吒就收斂了自己的表，轉牽著泱往前走，聲音懶洋洋的：“可能因為我長得不像李靖吧。”

泱：“李靖是誰啊？”

哪吒扯了扯角：“我爹。”

泱恍然大悟：“所以你全名李哪吒啊？”

哪吒：“我不喜歡那個姓，所以還是我哪吒吧。”

泱不明所以，迷迷糊糊的點了點頭。

*

某日帥帳議事結束，大家散會出去——哪吒那時候個子便不矮了，只是一張娃娃臉，在戰場上總讓敵人看輕。

不過那是戰場上，大周軍隊的將領們深知這個年的厲害，毫不因為他那張過分稚氣的臉而輕視他。

繞開人群，在牧馬的山坡上，哪吒找到了某個閑的家伙；慣會找清閑工作，此刻把馬放到河邊自己飲水吃草，好躺在樹蔭底下睡懶覺。

哪吒瞇了瞇眼，放輕腳步，悄無聲息接近——泱穿一簡便的月白，烏黑濃的自然卷短發親熱著那張白皙秀氣的臉，閉著眼睛呼吸均勻，不知道在夢里夢見了什麼好東西，角還往上翹著。

哪吒在旁邊蹲下，手住的鼻子。

很快泱就憋得滿臉通紅，迷迷糊糊睜開眼；哪吒松開手，但沒有挪位置，曲起手指敲了下泱額頭。

他手上的手甲當即給額頭敲出一個紅印，泱捂住自己額頭哎喲一聲，側滾開，像一團輕盈的，被風吹起來的公英。

在草地上滾了兩圈，從影滾到太底下，頭發都被滾了，發間站著草葉，還有幾片白的花瓣。

哪吒原地坐下，單手支著下看，發出一聲嘲諷般的輕笑：“讓你躲清閑，說好了回城的時候來迎接我，你是不是都沒來看我首戰？”

太過盛，曬得泱睜不開眼睛。不得不出一只手搭在額頭上，以遮蓋太，卻又忍不住偏過頭，將手指微微分開，自手指隙間去看哪吒。

明亮的太擁進手指隙間，使得那層后面的人也略微模糊起來。

紅銀甲的年將軍，長發高束腦后，昳麗秀的臉上揚著輕快嘲弄的笑，但在嘲弄之余，語氣又明顯惱怒不滿，似在嗔怪泱說話不算話，沒有去看他首戰告捷。

他法相未顯，也不過是十六歲青春年的模樣，丹眼似要比那幕更醉人。

如濯枝雨，如黃雀風。

泱沒睡醒的腦子迷迷糊糊的，分明聽見了哪吒問，可開口時所說的容卻是答非所問：“哪吒，你好漂亮啊。”

挪開了擋在臉上的手，整張臉都被太曬得發紅，表又懵懵的，說話聲音也帶著含糊，像是夢話，又像是睡醒了。

好似是踩在夢一場的邊緣，教人分不清是清醒的還是糊里糊涂的。

哪吒挑著眉，表一做，那張臉頓時生起來，被夸獎后得意滿溢出來，掛在年眉梢。

他語氣懶洋洋的，回答：“那是自然，畢竟我長得又不像李靖。”

他是如此的理所當然，輕快得意，好似全天下沒有任何事能教這年皺一皺眉，或曲起脊梁來。

泱心想：他真漂亮啊。

這世界上還有比面前這個春風得意，鮮花著錦的年先鋒，更漂亮的存在嗎？

不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