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頂突然被人摁住轉了個彎，泱嚇得睜大眼睛，眼簾中映哪吒湊近的臉。

他的臉湊近了也好看，甚至和泱回憶里的那張臉沒什麼區別。畢竟是蓮藕化，.圣，哪吒的長相從商朝到現在，基本上就沒有變過。

雖然服都換了現代的，但他頭發也沒有特意去剪短，仍舊是紅發繩綁的高馬尾，仍舊是冷淡煞氣的表——

泱回神：“唉？”

哪吒曲指輕彈了一下的額頭，蹙著眉：“在發什麼呆？喊你名字好幾次都沒有反應。”

“如果不是因為在三太子廟，我都要懷疑你的魂魄是不是被神了。”

他沒有怎麼用力，但泱還是下意識地手了自己額頭。

想了想，實話實說：“我剛剛看見那尊觀音像，又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哪吒：“嗯？”

泱道：“我們以前……是不是有在行軍過程中路過一個很破敗的寺廟？雖然我對里面立的神像沒什麼印象，但我記得我們好像是遇到了妖怪的襲擊？”

哪吒回憶了一下，慢吞吞開口：“是有那麼一次，你把妖濺到你上的蹭我新服上了。”

泱：“……”

要不要記這麼好啊！再說了，我不是你朋友嗎？我難道還沒有一件新服重要嗎！！！

嘀嘀咕咕：“重點又不是這個。”

哪吒：“那是什麼？”

泱瞥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往旁邊挪開兩步，和哪吒拉開距離后清了清嗓子，道：“重點是你居然把抹我臉上！孩子的臉多重要啊？也不知道那只妖的有沒有毒，你就抹我臉上，我還是你朋友呢！”

哪吒扯了扯角，嗤笑：“那時候還不是。”

泱：“……”

失策了，那時候居然還沒有往。

不過，商周時期，有往這個概念嗎？

泱的腦子難得靈了一會，電火石間想到了這個重要的問題。不過還沒來得及細想，哪吒便已經極其自然的將話題轉開：“觀音像也沒有什麼好看的，出去走走。”

他拉著泱出了側殿，走過回廊，一路出了三太子廟。廟外就更熱鬧了，雖然是傍晚，但人流量不多反增，馬路上車輛挨挨慢行鳴笛，兩側人行道熙熙攘攘，白線刷出來的停車區則是停滿了一排排的綠共單車。

海城的傍晚，像浸著蛋剛溫下來的水。

夕過洋紫荊的葉子邊緣，被分割了恍惚錯的柱，投落地面。人聲鼎沸，鬧也鬧得溫溫和和，里飄散著路邊小食的香氣。

最明顯的氣味是甜，被太一烘烤，化在空氣里，帶著暖氣，勾得人肚子。

泱拽了拽哪吒的手：“我們吃栗子吧？”

哪吒順著看的方向瞥過去，看見一個支在路邊賣的小攤——攤位上很不正規的從旁邊小店里接出電頭，接著爐子，爐子上是用白砂糖煨著的栗子。

空氣中那甜味正從這爐栗子里面冒出來。

他走過去付錢買了袋栗子，不不慢又走回泱邊。有吃的，泱很快也就把自己剛剛靈一閃想到的東西給忘了個，手要去拿哪吒手里裝栗子的紙袋。

剛把手過去，哪吒倏忽拎著紙袋，舉高——泱比哪吒矮點，一手，了個空，疑的看著哪吒。

哪吒道：“你剝的栗子太丑了，我有強迫癥，見不得這麼丑的栗子。”

泱一愣，續而大驚：“就因為這個，你就不給我吃栗子了？！”

哪吒：“……”

他臉上似笑非笑的表僵了一瞬。旋即，沒好氣的咬著后槽牙，自己從紙袋里撿了一個栗子開；不知道是不是泱的錯覺，總覺得哪吒開那顆栗子時眼神兇惡，好像他的不是一顆栗子，而是看不順眼的人的腦袋。

哪吒手速很快，單手開栗子后，指尖一勾一撥，那顆圓滾滾還散著熱氣的栗子便落手心。他側過臉，面無表的看著泱：“手出來。”

泱：“……哦。”

乖乖把手到哪吒面前，還是兩只手一起，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小學生要被罰打手心了。

哪吒本來氣著呢，一看那姿勢，氣著氣著，又憋不住，笑了，把那顆剝好的栗子放到泱手心。

泱臉上表一愣——哪吒心不錯，略微抬著下，道：“不是要吃栗子嗎？給你剝好了。”

泱猶豫片刻，遲疑地問：“你洗手了嗎？”

哪吒微笑，笑容里約出煞氣：“你只想問這個嗎？”

泱扭過臉，假裝自己沒有問過那個問題，啊嗚一口把栗子吃進里；幸好，栗子過了兩遍手，卻并沒有什麼奇怪的味道，依舊是又香又甜。

嚼著嚼著，忍不住對比起來，嘟囔：“我覺得這邊的栗子更香一點。”

哪吒漫不經心回答：“因為放桂花了。”

桂花嗎？

泱慢吞吞咀嚼了一會兒，確實能從那甜而不膩的香氣里頭，咀出一點桂花氣味來。

道：“為什麼不加九里香？九里香也很香。”

哪吒剝栗子的作一頓，偏過頭看著泱——泱注意到他視線了，但非常的理直氣壯，反問：“我的思路沒問題啊？”

哪吒道：“九里香是苦的。”

泱：“那夾竹桃？”

哪吒撿起一粒剝完的栗子，塞進泱里：“吃你的栗子，以后別隨便給別人做飯。”

泱里被塞了兩顆栗子，暫時沒有叨。莫名的有點憾，忽然間又覺得有點悉，好像以前也總干這樣的事……咦？這樣的事？什麼樣的事？

走著走著，哪吒放在子口袋里的手機發出兩聲消息提醒。他把裝滿栗子仁的紙袋遞給泱，自己拿出手機看了眼信息。

因為近日有妖怪功越獄天牢，所以哪吒會稍微注意一下手機信息，不過這次倒不是天庭那邊發來的信息，而是那個哪吒怎麼看都不順眼的凡人崔丞發來的。

他倒是守信用，真的把照片都發過來了。

哪吒煩崔丞，但又不煩他拍的泱。他把那幾張照片挨個點開看時，甚至還覺得崔丞拍得好看——哪吒把照片全部存完了，發過去一句【還有嗎？】。

得到崔丞說沒有了的肯定回復，哪吒迅速拉黑刪好友一條龍服務，順便把微信后臺也給退了，免得那個【相親相一家人】的微信群再一直給他彈屏蔽消息。

旁邊泱嚼著栗子，聲音含糊的問：“又是那幾個越獄的啊？”

哪吒面不紅心不跳的回答：“嗯，已經理了。”

泱沒懷疑，照舊嚼栗子。

桂花拌著煨的栗子很香甜，就是吃多了容易口。一口氣吃了五六個，嚨里有點噎著，便抬眼四打量，目很快捕捉到就近的一家便利店。

泱拉著哪吒的手，眼看著他：“……噎到了，想喝汽水。”

哪吒垂眼，挑眉——泱可憐兮兮的仰起脖子了自己脖頸，他干咳一聲，移開目，拉著的手往便利店走。

哪吒邊走邊和泱說話：“你下次出門記得帶手機，我給你賬號綁了卡，直接掃碼付錢就可以了。”

泱‘哦’了一聲，跟著哪吒走了好幾步，忽然又反應過來，追問：“我哪來的銀行卡啊？”

哪吒：“給你辦了卡，轉了一部分人間的錢進去。”

泱撓了撓自己的后腦勺：“那多不好意思——等我把我埋的私房錢挖出來，還了錢，我一定會還你的。”

哪吒沉默片刻，‘嘖’了一聲。不過這時候兩人已經到便利店門口，附近人多，哪吒便沒有就著這個話題多談，直奔飲料冷藏區。

雖然已經提前被灌輸了很多現代社會的概念，但泱親眼看到現代化的飲料冷藏柜時，還是忍不住在心里慨：人類真聰明啊！

難怪那麼多妖想做人呢，做人多好啊，有那麼好喝的茶，有桂花白糖炒出來的甜甜的栗子——要是能選，泱覺得自己也想當個人，哪怕活得短點也無所謂。

在一片花花綠綠包裝得花里胡哨的飲料堆里猶豫，最后轉過頭，問哪吒：“我能不能多選幾樣啊？”

哪吒從旁邊推過來一個大號的購車，下略抬，語氣淡淡：“都拿也行。”

泱興沖沖先拿了自己最中意的幾瓶扔進購車里，哪吒低頭略掃了眼，臉上表凝固——黃瓜味百事可樂，白花蛇草水，嶗山可樂，沁番水，櫻花味雪碧……

他覺自己額角上的青筋急促的跳了兩下，已經開始有點想吐了。抬頭再去看泱，泱表還是興沖沖的，人已經站到了制品區，在眾多娃哈哈金典明里面，非常不負眾的捧出來一排西瓜椰漿生牛。

哪吒生平第一次，到了兩只眼外加天眼，三眼一黑的心。

哪吒深呼吸，平靜開口：“泱。”

泱聽到自己名字，回過頭——心好，緒都比平時更激一些，故而流快，連帶著臉上都紅撲撲的，一雙圓潤的眼睛向哪吒，跟晴天似的明快。

哪吒和對視，捧著那排讓哪吒深痛惡覺的天殺的西瓜椰漿生牛，臉上出燦爛的笑：“嗯？”

哪吒：“……沒什麼，你拿你的。”